第91章 浪子,勇救迷途对手(2)尤勇和保卫干事到了“西村监狱”,向监狱长递上特别介绍信,要求马上提审“腾跃行动”滕宝明和凌松槐等人。监狱长说,这几个人正在制砖场取土、制砖坯,马上派人去传,让尤勇他们在办公室稍等。尤勇还没见过何谓制砖,也还不了解这些特务接受改造的场景,又觉得与其坐在这里等,还不如借此机会去看个究竟,所以提出来一起去现场。在监狱长的陪同下,尤勇和保卫干事走出高墙大门,走上连接外界的堤岸。堤岸对面的水库大坝上,一队几十人推着装得满满的独只木轮平板车迤逦而来。有走得稳的,有左右摇摆晃动的,不时有一、二块砖坯从平板车上滑下来,掉到水库里。凌松槐就是其中之一。走在队伍中间偏前一点的凌松槐,不知是力乏还是看见坝下的监狱长和新面孔朝他们方向注视而分了心、走了神,平板车左右晃动,他摒足力气努力保持车的平衡,可是,越摒越糟糕,平板车载重过大,向水库一面倾斜,砖坯从车上滑落,他咬紧牙关把住车把,不料一只脚踩在一堆破碎的砖坯上,人失去重心,连人带车掉进水库。“不好!”尤勇早已看见凌松槐推车摇晃的模样,心里替他捏了一把汗,目睹这一幕,毫不犹豫,连忙奔上大坝,边跑边脱去外衣,一个鱼跃,跳进水库。可是,一个“猛子”下去,没碰到落水之人,立即浮出水面,向四周寻觅。就在尤勇的前方不远处,在凌松槐落水的附近,水面上出现五、六米直径的大漩涡,漩涡的中心有一个漏斗状的漩口。有经验的人懂得,这是吞噬生命的虎口,一旦被卷进漩涡,水性最好的人都难以挣脱,一定被卷进漩底,毫无生还的希望。“快上来!水上有漩涡,下面是泄洪的涵洞!”监狱长朝正在寻觅落水人踪影的尤勇大声喊。听得出,他的声音里带着惊恐和担心。尤勇又是一个“猛子”扎下去。水面上激起一道道涟漪。虽说已是初春时节,但是气温依然很低,凄冷的风吹到监狱长的脸上,像刀割一样,他的心因冰冷而凝固。“谁是‘水鬼’?”他朝大坝上的人大喊。“凌松槐落水了!”“解放军跳下去了!”只见车队后边一人,搁下车,迅速跑过来,“什么位置?”队伍中有人用手向库中一指:“喏!”“噗通!”那人像青蛙一样跳进水库,不见了踪影。水面上又是泛起几圈涟漪。“好!水獭下去了,有戏!”漩涡仿佛越来越大,中心的漩口却越来越小。岸上的人悄然无声,目光投向漩涡,企望透过阴森黑越的水面,看清水底的落水者和救命人。尤勇露出头来,喘着粗气,向岸上摇摇手。“尤勇,当心旁边有漩涡!”保卫干事是个旱鸭子,站在岸上干瞪眼,极度的担心,让他不知如何是好,跺着脚,搓着手。“上来吧,情报员同志!”监狱长心急火燎。他没想到来此提审蒋军特务的我军情报员居然遇上这样突如其来的意外,万一有个三长两短,怎么交代?“快上来!那个人恐怕没希望了!”尤勇用手抹去脸上的水,狠狠的吸足一口气,又是一个“猛子”扎下去。这一次他摸到人了,不仅是一个,是两个!水库的水面突然像一块丝绒布被撕裂,水花四溅,三个人头一齐露出水面。“朝岸边来!”“拿竹竿来!麻绳也可以!”人们冲到坝底,伸出竹竿、绳索,把三个人一齐拉上岸,又立即把落水者凌松槐抬到坝上,面朝下,使其腹部搁在大坝边沿,在其背上压迫,落水者嘴里吐出大口大口的水。“哇!”凌松槐终于出声了!他得救了。“好!解放军精神可嘉!钦佩!”“程三木,好一个水獭!英雄总算找到了用武之地!”跳下去的救人的人是水下爆破手程三木。受到夸奖,程三木露出羞涩的笑容。尤勇的脸由煞白转为暗紫,被水浸泡的衣服贴在身上,冷风一吹,不禁浑身打颤。“快,快去拿干净的衣服来!情报员同志,快去屋,换衣服!”监狱长激动得有点语无伦次。“你就叫凌松槐?没想到我们以这种方式见了面。”在监狱的询问室里,一惯风趣幽默的尤勇朝坐在被审席里的凌松槐开了口。“我可是在电台里认识你啊!”凌松槐一时没明白尤勇的话。说真的,尤勇自己也没想到,台海两边的情报员在这里面对面,而且以这样的方式见面。真是滑稽。历史创作的幽默比起人们嘴里的话语不知要含蓄多少倍。经历过多次审讯和询问的凌松槐已经适应了这种场合,心情没有那么紧张,也不感到恐惧,况且,他已经知道了坐在他面前审讯桌后的人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心里怀着感激之情,“噗通!”一声,他双膝跪地:“感谢解放军同志的救命之恩,如有来世,凌松槐虽肝脑涂地,一定随您驱驰!”“不要这样,凌松槐!”尤勇赶忙上前把他搀扶起来。“这样的事在大陆到处可见,一人有难,众人援手,见义勇为,相互帮助,相互友爱,是大陆青年的基本觉悟。”“我真恨自己投错了娘胎,走错了人生之路,可本人又无力躲避,真是悔恨交加!”“凌松槐,只要你真心实意接受改造,总有一天你会重见光明,走进丰富多彩的人生,融入温情和谐的人群,享受甜美多味的生活!”保卫干事劝道。“是的,同志,我一定诚恳接受管教,争取早日出狱。”“听说你的父亲也在这里?好像有七、八年了吧?”尤勇问,“对,同志。我和父亲一样,都是被逼无奈,受了蒋中正的蒙骗,不得已当了他的炮灰。前几次我已经交代了,到大陆之前,我一直在寻找机会逃跑,可是没有跑成。所以,一上岸,我就主动缴械了。”凌松槐态度十分诚恳。“这些情况我们知道了,你的态度很好,希望你继续努力。”保卫干事说。“今天我们来找你,是希望你仔细回忆一下,你们离开台湾前,你们的上级,你们叫上司啊上峰的,是怎么交待你们的,布置给你们的任务中具体有哪些?有没有要求你们收集海洋潮汐资料?有没有要求你们侦察海滩地形地貌、兵力布防和登陆区、登陆点?要求去哪些地方?越详细越好。你听明白了吗?”尤勇进入了正题。“有,同志,有的。有的问题我以前交代了,有的问题他们没有问,我就没有说。但是,知道得更多的要去问我们原来的队长滕宝明,还有在我们之前偷袭大陆的几个分队,他们是专门搞登陆点侦察的。”凌松槐说。“那据你了解,你们上峰要求你们重点侦察的登陆点有几个,在哪儿?”尤勇紧接着问。“我所知道的有几个,不一定可靠,请你们同志核实。一个是将军澳。”凌松槐如实说。“将军澳?是香港九龙半岛东面的港湾?”尤勇马上核实。“同志,究竟在香港还是在福建沿海我不清楚,这是我们集训时‘学长’——就是教官说的,可能滕宝明了解。还有大埕所、惠来,还有就是金门对岸的石狮围头半岛,这个我是肯定的,是上峰交待我们这次行动的任务之一。”看样子,凌松槐不像在说谎,也不像在隐瞒什么。尤勇决定提审滕宝明和其他蒋军特务,务必搞清搞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