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敬业,情报人有情忘情(1)大家的猜测没错,米瑛抄到的那份美国中情局的急电的密级确实很高,但电文不算长。稍许懂得密码解码的人都知道,电文越长,反倒容易破译,电文越短,破译的规律就越难掌握,破译的难度相对增加。凭池家声的经验,越是难破译的密电,其内容越加重要,越需要破译。经过闻见风复核过的电文应该有绝对正确的把握,不存在抄收错误而影响破译。池家声用以往的破译方法和思路试图解密,但是都碰了壁,他再次掉进弥漫大雾笼罩的海洋。九月初的天气仍然炎热异常。未及中午,被阳光直射的花草蒸干了水分,耷拉下脑袋,蜷曲着枝叶。在小农场拾掇蔬菜的干部光着膀子,挥汗如雨。池家声身穿军装,在野外漫无目的地走着。鼓起的口袋里装满了白纸,一边走,一边把白纸撕成纸条,再撕成纸屑,再装进口袋。他好像在徜徉,更像在享受阳光的沐浴。其实,路边的花、路边的草,都没有映入他的眼帘;树林里的鸟语他没有听见;蒸得皮肤发烫的太阳他没有感觉;尽管军装已经湿透,可他浑然不觉。他觉着自己在凉爽的冰海里挣扎、搏击,寻找可以登陆的彼岸,哪怕是一块礁石、一个身影。池家声徜徉着,遨游着,走上山坡,走进树林,随手采撷几片树叶撕成碎片,放在嘴里咀嚼;也许感觉到了苦涩,吐在手心里,装进了口袋。他随心所欲地坐在地上,用树枝在地上划着谁也看不明白的符号,嘴里却像老和尚一样念念有词。也许是站在树叉上的无名鸟读懂了,头仰尾翘晃着身子朝他“唧唧喳喳”地鸣叫。池家声没有理会。鸟儿无趣地拍扇着翅膀飞到另一棵树上,又是头仰尾翘晃动身子“唧唧喳喳”地叫唤几声。这一次,也许它是对不知在何处的同伴述说见到了一个怪物,没有聆听它优美的歌喉!突然,池家声重重地一拍脑门,倏地从地上站起,拔腿往山下跑去。“噗嗤!”那只无名鸟受到了惊吓,愤恨地飞跑,引起一大群鸟的惊飞。池家声跑进编译组工作室,如入无人之境,趴在桌上摊开稿纸演算,不一会儿又打开柜式计算机进行演算,再一会儿又回到桌上用笔演算;如此反复多次。同伴们都知道,这个时候的池家声完全沉浸在思索之中,不便惊扰,所能做的是给他倒杯白开水,顶多在他的桌子上放只馒头或者榨菜之类的食物。池家声不停地来回走动,撕着纸屑。但他从不把纸屑随处乱扔,全部装进口袋。“池组长,快七点了,下班吧,嫂子等急了!”一位同志提醒说。“谁嫂子?”池家声圆睁双眼,仿佛很奇怪。“嗳呀你爱人!还挺着大肚子呢!别把你儿子憋坏啰!”那位同志笑了。“对对对!否则她要满世界找的!”说完,池家声拔腿就跑。装满纸屑的口袋随着他的奔跑而抖动。池家声回到三处招待所,他爱人已经把饭菜摆放好,倚在门框边守候,脸上不无焦虑。池家声见此情景,快步上前扶住她:“你吃了没有?”“等你呢。”“等我做啥?你自己先吃嚒,别饿着了我们的儿子!”两口子开开心心地吃完饭,池家声争着把碗筷洗了,又打来热水,帮爱人洗了脚。“我先睡了,你睡不睡?”未及爱人回答,池家声倒在了**,目不转睛地盯着蚊帐顶。他爱人默默地看着他,推推他,没有反应,只得帮他脱去鞋袜,把他的两条腿推到床里边,自己在旁边躺下。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池家声翻身下床,碰着了他爱人。“半夜三更去哪儿?”他爱人迷迷糊糊。“上厕所。你睡。”池家声小心翼翼地下了床,走出房间,走到楼外空地。一阵凉风吹来,顿感清凉,池家声干脆在旁边的石块上坐下,抬头看了看夜空。上弦月早已西沉,黑色的夜空繁星点点,四周一片宁静,偶尔传来男人的打鼾声,听来似觉虎啸,又似低音二胡拉出的哀嚎。池家声感觉心烦,站起来走向别处,一边撕着纸屑,一边漫无目标地围着招待所漫步。招待所连着家属宿舍区。部队的营房大多一个样。不知不觉,池家声走到了家属宿舍区。由于天热,多数房间的门敞开着。有几个房间里也传出高一阵低一阵、断断续续的鼾声。池家声围着房子打转,漫无目的,悠然自得,在漆黑的夜里像巡逻哨兵,更像着了魔的夜游神。时间不知过了多久,贴在夜空上的星斗也许是累了,星光暗淡下来。池家声也累了,兴许是想起了怀孕的爱人还在等他,绕过一幢房子,又拐过一幢房子,走进敞开大门的房间,摸黑爬到**。不多久,他居然睡着了,而且睡得很深、很美,脸上绽开了笑容。天蒙蒙亮了,不知是哪位干部家属养的大公鸡“喔喔喔——”地啼叫起来。“啊!”一声女人的惊叫,刺破家属区黎明时分安宁的氛围,使人感觉惊悸。“来人哪!”惊叫的女人披头散发跑出屋门。“抓流氓!”“发生了什么事?”家属区宿舍里冲出男男女女、老人和孩子。“一个浑身汗臭的流氓躺在我的**!”惊叫的女人抹着泪哭诉说:“我一觉醒来发现在我身旁躺着个穿着军装的陌生男人,开始我还以为是我丈夫下夜班回来了,仔细一看,不是!呜呜!臭流氓!你们部队竟然有这种流氓干部!”“人呢?跑了没有?”有人问。“在屋里**躺着呢!”惊叫女人回答说。“是谁这么大胆子?竟然趁虚而入!”“是哪个科的?去看看!”池家声被门外的吵声闹醒了,揉着惺忪的睡眼,瞧了一眼**,走出门来,疑惑地问:“你们围在这儿吵什么?我老婆哪儿去了?”“啊!是你?”有人认出了池家声。“池家声,你怎么睡到别人的**来了?啊?”另一人惊愕地问。“说什么呢?别人的床?招待所的床!”池家声理直气壮。“你睡到别人老婆的**去了!”有人说。“别说笑话了,我的老婆怎么变成别人的老婆了?你造谣也挑个地方嚒!”池家声依然振振有词。“别围着了,走开吧!我老婆呢?”瞧着池家声皱巴拉吉的军装、鼓鼓的口袋、乱蓬蓬的头发和疲惫而又茫然的神态,有人笑了,有人反倒疑惑了,多数人议论起来。“老池,你还狡辩!你看看门号,你住几号?”有人问。“什么几号?你说是几号?”池家声仿佛闻所未闻。“这是1801 号,你老婆住在1018 号!”又有人提醒说。“啊?”池家声回头看了一眼门框上蓝底白漆的门房号牌,瞪起惊疑的眼睛说:“你再说一遍,我住几号?”“嗳呀,好你个‘老痴’,你住1018,这里是1801!你搞岔了,反了个儿了!”有人说。“反了个儿?对!嗨呀,是反了个个儿!为什么不反个个儿岔上去呢?”池家声一拍脑门,双手抱拳,“谢谢你提醒我,有门了,是我反了个个儿!”说完,池家声拨开人群飞跑出去。“哎,你怎么跑啦!”“道歉都不打一个就溜了?”谁知池家声爱人正在到处寻找池家声,甚至摸黑跑到了机要区大门口,又折返跑到家属区后边的小农场找了个遍。她猜测池家声又是为了思考工作跑到野外什么地方躲起来了。这时候她正往回走的路上,听见一大群人围在一起在高声议论,她挺着大肚子一拐一拐艰难地朝这边走来,见池家声闷着头从自己身边快速地跑过去,就好像没见到她似的,感觉惊奇:“家声,我在这儿呢!你跑哪儿去呀!”池家声没有回头,没有回答。他好像没有听见。“大嫂,他叫池家声,是我们局里有名的‘老痴’。他一进入工作状态就会整夜整夜地不睡觉,就会旁若无人,周围发生了什么都不知道。看他这个样子,今天肯定又遇上难题了,估计是昨夜陷入了思考,走错了门,睡到你家**来了,原谅他吧!”一位女军人劝着惊叫的女人。“嫂子,他没碰你吧?”有人问。“他穿着一身军装,睡得跟死猪一样!”惊叫女人难为情地说。“也怪咱们的房子都一个样,又敞着大门。”有人感叹。“池嫂,没事了,回去做早饭吧。池家声同志工作上遇到了难题,习惯到处散步的。回去吧。”一位女军人走到池家声爱人身边扶住她走回招待所。“他经常是这样疯疯癫癫、迷迷糊糊的吗?”池家声爱人问,心情很沉重的样子。“不,池嫂,你别担心。”女军人和气地说,“难题解了,他又活蹦乱跳的了,他是极其开朗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