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关切，千里奔赴抢救国宝

第175章 关切，千里奔赴抢救国宝北京301医院来的专家小组到了，经过紧张的会诊，专家小组组长确认是胃癌，必须立即手术。秦梓人被抬上了手推车。秦梓人醒了，眼前晃动的医生都是陌生面孔，明白是高军医说的北京来的专家。“嗳呀同志们，你们还真来啦，这得花多少钱啊！”“秦局长，是周总理派我们来的。总理让我向你问好！”专家组长说。“啊呀，我听说总理自己的身边也不大好哇，看我不争气的，让他分心了！”秦梓人说。“秦局长，你们都是工作太劳累，平时又不重视检查，治疗不及时给熬出来的。”专家组长说。“辛苦你们了，同志们！吃饭了没有？小林参谋，”秦梓人扭了扭身子，拧着眉、强忍住痛，似乎想撑起来。“别动，秦局长，你躺着，都这个样子了，还想着我们呢。”一位专家医生说。“我们吃过了，您放心吧！”另一位专家医生深受感动。“同志们，不怕你们笑话，刚才我跟我们的高军医说，中央交给我的任务还没有完成，台湾的那份作业我还没有做完，留下半拉子活，所以我想向医生们借二到三年的命，不知道我的身体条件够不够？是不是人们说的那个绝症？”秦梓人又握紧拳头摁住腹部，头上冒出虚汗，眉头拧得卷曲了，但他不哼一声。站在一旁的医生直摇手，意思是千万不能把真实的病情告诉他。但是，专家组长却认真地说：“告诉他吧，他们这些参加过长征的老红军有着非凡的坚强意志，我相信他能挺得住！不告诉他反而是对他不尊重、不信任！”“好吧，我相信老红军的意志力非常人可比，告诉他也许对治疗有利。”一位专家同意组长的意见。另一位专家走近秦梓人，俯下身去对他说：“秦局长，经我们初步诊断，您可能是患了胃癌，是早期还是中期、癌细胞有没有扩散，都要等打开腹腔后才能知道。您放心，我们受中央所托，一定会尽我们所能帮助您战胜病魔的。”“那就太谢谢同志们了，辛苦大家了！”秦梓人抬了抬头，但是，头又重重地靠了下去。“同志们大胆工作吧，我不留恋我这副皮囊。但是，请同志们稍微等一等。小林参谋，去把李副局长、张副政委请来，我有几句话要说。”专家们交换了一下眼色，大家都明白秦梓人是要做最后的政治交待，想到这里，大家的崇敬心情油然而生。“叫吧！”专家组长同意。其实，这时候，全局所有的主要领导干部一听说秦梓人病倒、周恩来总理派来了专家医疗小组，都赶到局医院，都围聚在门外。李副局长、张副政委听见秦梓人传唤，深知情况不妙，怀着沉重的心情走进病房，走近秦梓人身边。李副局长俯下身，侧过脸把耳朵贴到秦梓人嘴边：“秦局，你有什么指示，尽管交待。”张副政委也弯下腰，认真地对秦梓人说：“老秦，你有话就说吧，不要背着包袱上手术台。”秦梓人还是想坐起来，挣扎着。李副局长把手伸到他的后背，稍稍托起一点，一位医生拿来一个枕头填在他的后颈。秦梓人把目光盯住张副政委：“老张，我和情报局的同志们真诚地欢迎你来工作，也一定负责任地支持你的工作。希望你尽可能多的下到基层，多搞调查研究，多听听基层同志们的意见，爱护和保护同志们对情报事业的热忱和积极性，尽快了解和掌握情报战线的特殊性和工作特点，把这支部队带好，继续为中央提供及时、准确、可靠的情报，为我们的野战军、为前线部队掌好灯笼，把我们的情报局建成牢不可破的国家岗哨，永远为共和国站岗放哨！”“老秦，你放心治病。我会严格遵照党中央、中央军委和毛主席、林副主席的指示工作的。我也想把咱们局建设好，把这支部队带到毛主席的革命道路上来，永远听毛主席的话，永远跟党走！”张副政委的态度很诚恳。秦梓人把脸转向李副局长：“老李，告诉同志们，一定要支持张副政委的工作，要有全局观念，搞好班子的团结，求大同、存小异。务必把抓情报放在突出的位置。抓情报是党中央、中央军委赋予我们局的责任，是我们的生命，丝毫不能放松警惕，必须严密监视美蒋的反攻阴谋，严密监视一切阶级敌人的破坏、捣乱和颠覆活动。”“明白，秦局，你放心治病。同志们不会辜负你的希望，不会忘了自己的历史使命，不会让党中央和中央军委失望。”李副局长说。“好，我相信同志们。此外，如果我今天从手术台上下不来，我有几点意见。一，请转告同志们，不要为我花钱举行追悼会，不要丢下工作来与我告别，千万不要影响了工作；二，请通知尤勇同志回局里一趟，告诉他把我的身体埋在我办公室后山他母亲辛月同志的旁边，让他给我挖个坑，就埋在那里，什么也不需要，只要在旁边种一颗树就行；三，老张，请你报告军委领导，我建议由老李同志接替我的位置，负责局的全面工作；老李的位置可由侦情处韩绍基同志或三处梁友同志任选一个，或者由梁友同志接替韩绍基同志，一定要保持我们的队伍相对稳定，保持工作的连续性；还有，要加强和加快培养年轻的可靠的接班人，譬如闻见风同志，给他压点担子，推到风尖浪口去磨练，……”秦梓人越说越费力，声音越来越微弱，话未说完，眼睛闭上了。“快，马上进手术室抢救！”一位专家马上推开李副局长和张副政委。医生们推起手推车，进了手术室。一个小时过去了，手术室里没有动静。一会儿，高军医从手术室里出来，大家立即围了上去。“怎么样，高军医，确诊了吗？究竟是什么病？”“老头子能挺得住吗？”高军医沉重地说：“秦局很坚强！我们谁都没有想到，他的胃已经有四分之三坏死，像铁皮一样坚硬，完全不起消化作用了！真不知道他是怎么忍受这样巨大的痛苦熬过来的！”“专家有把握吗？”有人问。“正在做检查，看癌细胞有没有扩散！胃恐怕是保不住了！”高军医的心情实在沉痛，他不忍心说下去了。而躺在手术台上的秦梓人却很安详，脸上甚至有些笑容。看样子，他此时在享受有生以来最安静、最踏实、最无烦恼的休眠。可是，谁也不知道、也无从知道他的脑子有没有停止工作、思维有没有中断。其实，从医生告诉他准备上全身麻醉时起，他就下定决心利用这段时间仔细地回顾历史、回味历程、回首往事。有人说，往事如烟，纷繁浩瀚，看不见边沿，理不清头绪；还有人说，往事苍莽，沧桑揪心，不堪回首，尽快遗忘。可是，革命的历程在秦梓人的心头、骨髓里留下了深深的烙印，像车辙一样清晰分明。战争的硝烟、战场的厮杀、敌人的凶残、战友的情谊、革命的志向和信念、征程的艰辛和磨难、同志的壮烈牺牲和悲壮呼喊，人民为了改变命运而奋起抗争和前赴后继，等等，等等，所有这一切，秦梓人刻骨铭心，无法忘怀，难以剔除。无影灯下，医生、护士们紧张地忙碌着，秦梓人的思绪却回到了从前，灵魂深处、脑海深处的影像宛若一张张照片浮现出来。一九三零年夏，那是他参加革命的第三个年头，也是入党的第二个年头，他奉组织之命携带机密文件去上海寻找党中央，与盯梢的国民党特务周旋，子弹从肩头飞过。一九三一年春，他奉组织之命再次来到上海欲与中央特科的陈赓见面，递交绝密信件。恰在此时，因为陈赓即将派往天津工作，中央特科改派别人约定在上海“大世界”旁边的歌舞厅见面。不料想在歌舞厅里刚刚与接头人见面就遭遇国民党特务的搜捕，接头人为掩护他挺身而出壮烈牺牲。历经周折才将密信送到特科。一九三四年秋，他与鲍秉义等红军报务员背着电台随中央红军长征。途中几次与死神擦肩而过。在过草地前，他的脚踝不幸被国民党的飞机子弹击中，无法行走，是周恩来将自己的坐骑让他骑，并帮他背电台。一九三五年冬，中央红军到达延安后，毛泽东称赞他们是“为红军走夜路打灯笼的人”，是能“读‘天书’的小先生”，一个情报员、一份情报“抵得上一个方面军”。细心而富含热忱的周恩来为表彰和激励“红色间谍”对红军长征胜利所做出的特殊而杰出贡献，解读了毛泽东的话，令人做了几盏寓意深长的精致的红灯笼赠送给他们。一九三九年十一月，他与鲍秉义等情报员一起破坏侵华日军“独立第二混成旅团”侵入晋察冀黄土岭的密电，八路军聂荣臻副师长和杨成武团长打了个漂亮的伏击战，击毙九百多日军，当场将不可一世、有“名将之星”、“野战之花”之称的旅团长阿部规秀击毙，缴获其呢子军大衣和军刀。不久，毛泽东主席将这件呢子大衣转赠给情报员们留作纪念。一九四一年十一月下旬，他与鲍秉义等情报员突然截获日军的一份绝密电报，经过连续几天日以继夜的攻关，终于破译。原来是日军拟于十二月上旬偷袭美国在夏威夷岛的珍珠港。虽然这份情报没有起到应有的作用，但显示了情报员非凡的侦破能力，周恩来大加赞赏，称“军委二局”的情报侦获能力已经达到“国际级水准”。一九四六年初，他们侦获国民党反动派撕毁国共两党刚刚签订的停战协议，即将对淮南、淮北解放区实施进攻的情报，解放区立即做出应对部署。一九四七年三月，他们侦获蒋介石与阎锡山调集二十几万大军妄图围歼党中央和中央军委驻地延安的情报，党中央立即作出周密部署，“金蝉脱壳”，跳出了国民党二十几万军队的包围，胜利转移。一九四九年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他们派出清剿小分队，侦破数百部敌特电台，挖出了数以万计的国民党潜伏特务。……“哎，秦局长的腿刚才动了一下！”无影灯下，一位护士轻声地惊叫。“怎么回事？麻醉不到位？”一名专家军医厉声责问。“唉，他的手怎么握紧拳头了！”又一位护士瞪起眼珠注视着秦梓人的右手。“麻醉很正常！”一位军医回答。“他的手刚才还是松开的，怎么一下子握紧拳头了？”护士说。“立即检查！”专家军医说。“血压正常！心脏搏动正常！”在一边观察的军医报告。“咦？这就奇了怪了！”护士惊愕。“别查了！你们感到惊奇，可是在他身上却很正常。你们麻醉了他的神经，却不能摧毁他的意志、剥离他的记忆！我们在给他做手术，也许他的脑海深处泛起了残酷的记忆或者是刻、骨、铭、心的经历。我们无法用常识来理解这些老红军、老革命坚如钢铁的意志！大家千万小心、动作柔和一些！”专家组组长说。手术经过将近四个小时结束了，秦梓人安详地躺在手推车上，被推出手术室。等候在手术室外的领导们终于舒了一口气。梁友挤过人群，关切地问专家：“手术效果怎么样？”一位专家军医回答说：“你们秦局长很坚强，手术很成功！”李副局长伸出双手激动地跑过去：“北京的专家们，我代表情报局的全体同志向你们表示衷心的感谢！”“不用感谢，就如同你们搞情报一样，救死扶伤是我们的职责！要感谢的话，应该感谢周总理！”一位专家军医淡淡一笑。“是！我马上将这个好消息报告军委领导，报告周总理！”李副局长猛然醒悟，说完话，掉头就走。过了不久，秦梓人醒了，睁开了眼，撑起胳膊肘意欲抬起身来，被护士按住了。专家组组长走过去微笑着说：“秦局长，你很坚强，这是手术成功的关键。我必须告诉你实情，你的胃切除了五分之四，尚未发现癌细胞转移的迹象。但是，从今天起，你必须绝对卧床休养六个月，此后半休十二个月；饮食方面只能吃牛奶、肉汤、米糊、稀粥一类的流汁，禁忌吃生冷僵硬的食物，例如冷馒头、窝窝头；禁忌疲劳和操劳，必须控制情绪，不能过于烦恼、激动和发怒。如果你能做到这些，你的愿望很有可能实现。如果出现反复，情况将十分严重，我们没有回天之力！”“谢谢北京的专家，辛苦同志们了！只要给我二到三年，我就满足了，我的任务一定能够完成！谢谢！”秦梓人伸出手去。可是，伸出的手软弱无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