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 坚守，孤军并不孤立

第183章 坚守，孤军并不孤立邬有才到台湾已有三年，已经牢牢地站稳了脚跟。辛月同志离开台湾时，把她发展和建立的“关系网”移交给了邬有才。辛月同志在香港牺牲后，她的身份没有暴露，经过一段时间的观察，邬有才立即着手恢复这个网络的工作，重点仍然放在“国光作业室”。为此，邬有才与惠竹及其丈夫洪先生保持密切联系。洪先生从台湾公开出版的报纸上、从“国光作业室”里将军们的议论中得知，大陆对蒋介石反攻大陆的行动有了防备，现在的“国光计划”几乎成了一堆废纸。他在内心暗暗揣摩，经他手拍摄的“国光计划”胶卷一定被送到了大陆，大陆解放军才做了充分准备；那么，让他拍摄胶卷的邻居“杨大姐”肯定是大陆共产党的间谍，是共产党派来台湾的“卧底”。他当时惊出了一身冷汗，担心随时会被当局逮捕。但是，过去了很长一段时间，依然风平浪静，他这才感觉大陆共产党做事不仅严密谨慎、不露丝毫痕迹，而且言而有信、不出卖朋友，不由得对大陆共产党产生了钦佩和崇敬之心。没过多久，邬有才来到洪先生家里，与他和妻子惠竹接关系。洪先生表态不仅愿意效力，而且表达了他夫妻俩都想参加共产党的愿望。这倒给邬有才出了道难题。因为他自己还不是共产党员，他还没有权利发展任何人加入中国共产党。邬有才告诉他，只要真心实意地为共产党工作，等到台湾解放的那一天，他一定会介绍他们加入中国共产党的。邬有才见条件成熟，决定由他们三人在台湾成立“独立岗哨”，由洪先生继续密切关注“国光计划”，由惠竹利用在“情报局”资料室工作的便利条件，搜集一切有关蒋介石反攻大陆的情报，由他自己设法将情报发回。为了开辟秘密发送情报的通道，也为留下可靠的退路，他经常往“伯母”李素怀家里跑。一来二往，不仅康家的二公子康亚明改变了对他的看法，邬有才可以自由出入康家公司，办理任何委托之事；而且孤独的李素怀对这位热情、礼貌、勤快的“侄子”更是喜欢，甚至保起媒来。邬有才明白，一则是老太太寂寞无聊，找个事由与外界搭讪打发时光，二则的确是关心自己。为了不致引起疑心，邬有才只得虚以委蛇。没成想李素怀是个急性子，很快就为他介绍了一位漂亮的姑娘，还是台湾“法务部”管辖下的“调查局”某个官员的千金小姐。这是又一个接触台湾上层的通道，而且是掩护身份的绝好保护伞，邬有才喜不自胜，所以只要有空，必定陪伴这位千金小姐公开出入各种场合。得知“调查局”官员的千金看上了邬有才，“特情室”主任徐则成对邬有才更是另眼相看，委以重任，把电讯室的一些工作也交待给他过问。邬有才正是利用这个“特权”，直接掌管了“特情室”对下通讯的一部电台。每到深夜，邬有才以关心报务人员为名，经常视察电讯室，顶替他们值守一二个小时。这些报务人员都知道这位“康秘书”不仅靠山很硬，是老特务头子康深的家人，是两任主任身边的大红人，而且平易近人，待人十分和气，所以，“康秘书”来替换他们休息，他们只有感恩戴德的份，绝无怀疑的理由。邬有才正是利用这样的机会，开辟了另一个迅捷、快速的秘密通道直接与局里发生联系，可以将情报直接发回局里。闻见风与邬有才联系上以后，为了确保邬有才的绝对安全，也为情报传送的安全，向邬有才建议，凡内容过长的情报仍然通过香港环节传送，内容紧急的才可启用无线电通讯。闻见风同时向邬有才提供了一整套联络频率，通联时间由邬有才确定，八科将成立一个特殊哨位守听。这样，由邬有才在台湾建立的“独立岗哨”与八科的特殊哨位连成了一体。一天，邬有才在“特情室”主任徐则成办公室拾掇文件资料时，在徐则成摊开的笔记本上发现派人暗杀打算回归大陆的李宗仁的计划。他知道，在全国解放前夕，蒋介石被迫下野，与蒋介石长期不和的李宗仁以副总统身份代行过总统职权。可他与蒋介石的矛盾无法调和，国民党反动派败退台湾时，蒋介石曾指派特务暗杀李宗仁，李宗仁明智地逃亡移居美国。时隔这么多年，蒋介石仍不肯罢休，非要赶尽杀绝。至于李宗仁是不是真的要返回祖国，邬有才不得而知。但是，徐则成的记载明明白白。邬有才凭自己的政治警觉感到，这既是一桩极其卑劣的谋杀，更是一场政治阴谋，无论局里有没有侦察和掌握此则情报，必须尽快将此追杀计划报告局里。于是，邬有才凭记忆，复写了此份计划，准备通过康家公司的商业通道将情报经由香港传回局里。邬有才置办了几样素食点心先去康家看望康深遗孀李素怀。刚进门，邬有才看见屋里有个身穿国民党空军中校制服的年轻军官在与李素怀有说有笑，样子十分亲密，不觉犹豫了一下。不想李素怀看见了，朝门口大声说：“季明，进来呀，怎么腼腆起来啦，进来！”邬有才只得大步走过去。“伯母，我是去亚明公司的，顺路来看看您。您有客人，我改日再来吧。”“哎呀，看你这孩子，来就来吧，还带东西做什么？来，坐！又不是外人，他是我干儿子，也是仲明和亚明的好朋友。”李素怀热情地招呼邬有才坐下，指着邬有才对空军军官说：“司杨，这是我家大侄子季明。”“啊，司杨兄，你好！”邬有才立即热情地伸出手去。“在哪里发财呀？”被称作是司杨的空军中校马上笑容满面，说：“你好！惭愧，目前在空总‘擎天作业室’供职，混口饭吃罢了。季明兄弟在哪儿发财呀？”“啊呀，谈不上，仰仗伯父的英名，在特情室给徐长官徐则成当秘书兼保卫队队长。”邬有才微微一笑。“哦，难怪那么面熟呢。你经常去三峡？”空军中校司杨的神色有点亲热的样子。“我是陪护徐长官去那里开会的，我可没那个资格去三峡。”邬有才摆摆手。“司杨兄也经常去三峡？进出‘国光作业室’的都是大人物啊，了不起！”“哪里，我只是抄抄写写跑跑腿、送送材料的。”空军中校司杨说。“够辛苦的！俗话说，‘长官动动嘴，属下跑断腿’，就是说的我们这些人了，我也一样。”邬有才打趣说。“谁说不是呢！不过，也落得个清闲。”空军中校司杨随口应付。“司杨兄，今天有幸在伯母处相识，走，找个清静处，我做东，喝两杯？”邬有才成心想结识他。“不了，改日吧。论年齿，我比你虚度几岁，该我请你。改日我得了闲，找个像样的酒家，我请你。今天不行。”空军中校司杨摇摇手。邬有才感到奇怪，睁起疑惑的眼睛。李素怀插进来解释说：“季明，司杨心里不踏实呢！他帮衬着仲明公司在空军里打通关节，开展业务，仲明手头暂时紧了一点，司杨又等着钱急用，定不下心来呢。”“哦，缺多少？司杨兄，我有点积蓄，回头我给你送来！”邬有才很爽快地说。“季明，你能有多少薪水啊！平时手段又大，又要谈朋友，留着自己用！”李素怀说。“那我陪司杨兄去仲明公司问问？反正我准备去呢，走吧，司杨兄。”邬有才拉住空军中校的手往外走，“伯母，我改日再来看您，您多保重！”邬有才没想到在李素怀家里巧遇在国民党空军“总司令部”里工作的司杨，而且是在与“国光计划”直接关联的空军“擎天作业室”里接触核心机密的秘书之类的人物，这是天赐良机，他不能轻易错过，所以，他异常兴奋，倍献殷勤。他陪同司杨去了康家公司，帮着司杨说尽好话。司杨总算拿到了钱，对这位康家的侄子“康季明”的慷慨、热情和口才留下深刻的印象。陪同司杨办完事，邬有才立即去康亚明掌管的销售发运部将事先准备好的情报夹带在发往香港的货物里。办完这一切，邬有才想起与惠竹和洪先生约定见面的事，马上乘坐计程车去惠竹家。惠竹和洪先生将最近发现的情况向邬有才做了报告。邬有才要求惠竹密切关注“情报局”有没有关于追杀李宗任的情报。看看天色已晚，邬有才叮嘱他俩千万注意安全，务必保护好自己，然后起身告辞。刚赶到自己的住处，李素怀介绍的女朋友打来电话约他出去跳舞。这是公开的秘密了，邬有才毫不掩饰地去向徐则成告假。徐则成与徐人隽不同，他不喜欢那些风月场所，但对年轻人谈恋爱去那种场合认为是无可无不可，同意了。邬有才陪着女友，耐着性子，在灯光摇弋、音乐低靡、乌烟瘴气的场所熬到半夜。孤岛台湾刮起的“挖眼堵耳”风暴并没有吓退“箬笠”和“青蓑”等同志的正常活动，如果说有什么变化，只是行动更为谨慎、更为隐蔽。他们在暗处静观蒋经国一手导演的又一场清洗行动。“箬笠”利用商人的合法身份，自由出入孤岛，与我在香港和澳门、新加坡等地的情报员秘密接头，报告侦获的情报。不仅如此，“箬笠”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机会，在与其做生意的蒋匪军界人士和其他人士中传输信息，物色反蒋的进步人士。同样是孤军奋战的“青蓑”在侦察台湾军事情报的同时，利用自己手中的笔，巧妙地、婉转地在媒体上揭露蒋介石集团为了反攻大陆强令征集台湾青年当兵、延长服役期限、强硬征收“国防特别捐”、强硬征调民用商用船只，把搜刮到的民众血汗钱购买美国军火，把一大批一大批的台湾藉青年推入台湾海峡这片“死亡之海”；抨击国民党反动派政治腐败、贪污成风、欺压台湾民众、搜刮民脂民膏、摊派苛捐杂税。所有这些，在台湾民众中引起不小的旋风，受到台湾各界尤其是台湾藉同胞的高度关注。蒋经国急令叶翔之派出特务对“青蓑”进行暗中调查和跟踪盯梢。“青蓑”被“情报局”、“特情室”和“宪兵司令部情报处”等“情治”机构组成的“挖眼堵耳”行动队找去“约谈”。在威逼利诱下，“青蓑”并没有惧怕，更没有惊慌。面对面目和善却暗藏杀机的特务，“青蓑”镇定自若，侃侃而谈。特务知道，“青蓑”以报道国民党中央会议的名义、以宣传蒋介石反攻大陆的主张为由，夹带事实并没有错，他是记者，而且是资深记者，有权利那么做，如果处置不当，必然在台岛内制造恐慌，引起舆论哗然。查来查去，没有查到“青蓑”的任何背景，没有查到他与“G匪”和大陆有任何瓜葛，经请示蒋经国同意，教训几句，照旧放回。为了继续潜伏，为了获取更多更有价值的情报，“青蓑”从此行动更加谨慎，笔下更加隐晦。虽然邬有才与“箬笠”、“青蓑”他们之间相互不了解对方的存在，但是他们坚信，他们的工作并不孤立，他们的责任非常重大，他们的使命异常光明。他们明白，他们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揭露阴谋、揭露罪恶，为了制止战争、保卫和平，为了更多的生灵免遭涂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