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策略

第六十一章 策略肖朗自然很明白，朱阿四这近乎耍无赖的摊牌方式，是想让所有人都留下来帮他，而更加让他吃惊的是，队员们没一个有打退堂鼓的意思，只不过都对他们的大当家耍无赖表示了严重鄙视，嚷嚷着非要喝光朱阿四珍藏的所有老酒。“谁叫喊要喝光老子的酒？滚蛋，想喝醉了溜号当逃兵是不是？”“狗娃子，刚才是不你在喊？”“你个小狗崽子，得，你们家如今就剩你一根独苗，媳妇都还没娶，你要死了你们老苟家可就绝后了。刚才是我数错数，你滚吧！这次行动不带你！”“还有谁想退出，现在提出来还来得及，老子不勉强……”“大当家，凭什么你要让我退出，瘪犊子才要退出，送死就送死，能跟大家伙一块去送死，我心甘情愿！”“呸呸呸，别说那么晦气，咱们有枪有炮，咋就是去送死啦！放心放心，有我跟虎子两挺机枪火力掩护，咱们准能将小鬼子二狗子打个屁滚尿流！”“没错，杀几个小王庄的汉奸走狗而已，咱们悄悄溜进村，神不知鬼不觉干了他们，连夜带伤员撤回来就是。”“好！老子刚才有意试探下你们的决心，看来大家都心劲十足，不枉老子操练你们这么久。虎子刚才说的没错，咱们这一次的目标，不是端炮楼，杀小王庄那几户铁杆汉奸狗腿，纯粹小菜一碟。而且我再说一句，咱们现在是以抗联队伍的身份在行动，就即便真的一不小心战死，那也是抗日英雄，为国捐躯而死。这死法，总也好过留下来苟且偷生，却指不定那天就被小鬼子抓去当劳工，不明不白死了强百倍是不是！”“是！”众人齐喊。朱阿四做了一番别开生面的战前动员，将队员们心气都无限拔高，战意盎然。肖朗心中动容，暗想自己真是小瞧人，这世上永远不只是他一个人想要打鬼子杀汉奸，但凡有点志气的老爷们，只要手里有枪有炮，没一个肯当怂包，看着家园被毁，亲人遭辱，关键是要有人牵头，有人鼓动。狼多了还能吓跑老虎！就像徐同志跟他讲的那样，中国人有四万万，小日本才是个弹丸岛国，只要中国人团结起来，拧成一股绳，小日本枪炮再厉害，早晚也得滚出中国去。众人喝过壮行酒，便开始谋划怎么去打小王庄，营救抗联伤员。所有人的热情都很高，纷纷建言，出谋划策该怎么打怎么处决小王庄的汉奸走狗才痛快，似乎小王庄已经被踩在了脚下。肖朗曾经去过小王庄，当即将小王庄的八户‘抗日积极分子’在村里的分布状况画了出来，小王庄的铁杆汉奸狗腿不难对付，难的是藏在暗处的密探暗哨，不知对方会用什么方式和据点里的鬼子兵联络。而且肖朗心里很清楚，事情绝不会是众人想的那么简单，小鬼子和叛徒金汉善特意选定了小王庄建‘渔场’，暗中肯定有许多外人无法察觉的埋伏。然而让他内心矛盾的是，如今明知是陷阱，也要硬着头皮去跳。除非能硬下心肠，无视十二名伤员的死活。肖朗知道自己做不到。所以在看到众人如此踊跃时，越发对这群无知无畏的草莽感到动容。狗娃子随口喊出的那一句，“送死就送死，能跟大家伙一块去送死，我心甘情愿”，话虽无赖，更加谈不上什么，即将踏上战场前慷慨就死的英雄气概，可这句糙话，却更能让他心有戚戚。肖朗暗想，也或者是众人在这乱世中已经变得麻木，对生和死两种生存状态之间的差别，已经不再抱有什么奢望。也因此，才会在生死问题上这样的看似淡然。众人的筹谋仍在继续。让肖朗意外的是，姚大牛身为姚庄村敢死队的情报官，最近一直在关注小王庄的动向，前两天还挑着货担走街串巷去过那边一次。由此看来，朱阿四说他们早想对小王庄动手锄奸，并非口里说说，而是早有行动。肖朗对朱阿四这个前抗联逃兵的认识，不由得又深了一层。当下将姚大牛所探听的消息仔细问了一遍，两方印证，对小王庄当前的形势，心里更加有谱了一些。至少在目前看来，小鬼子和大叛徒金汉善还在耐心经营这处‘渔场’，对身为饵料的十二名抗联伤员，还抱着物尽其用的态度，并没有因为邺城发生的动荡，便匆匆收场。姚大牛在小王庄遇见过不少陌生面孔，有和善的，有警惕不和生人说话的，有一脸凶相摆足生人勿近面孔的……肖朗知道，这其中，肯定是有那十二名抗联伤员的身影。算算时间，离上次去小王庄已经过了六天时间。有了足够的药品，十二名伤员的伤势肯定都会有所好转，情况好的话，说不准有部分伤员已经可以自行活动。所以说在伤员转移上，将要面对的问题应该不会很大。而且上次在离开之前，肖朗用假鬼子的身份，假传圣旨，让汉奸狗腿们故意放松对伤员们的监控，创造机会让更多抗日分子浮出水面……从姚大牛带回的情况分析，似乎这道‘政令’还没被撤销。这样的话，小王庄内的形势，也说不准会有意外之喜。想必在特务们的有意放松下，小王庄其他村民和伤员有了接触机会，在伤员们的鼓动之下，真会有被鼓动起来的真正抗日积极分子。如果真是如此的话，营救伤员的行动，就不能只是简单地将人转移了事。最起码一点保障，不能因为救走了伤员，反而被鼓动起来的村民们成了小鬼子泄愤报复的新目标。还有就是，那八户公开打出抗日积极分子旗号的铁杆汉奸狗腿，也不能简单地将人锄奸斩首，不然也等于是公开告诉小鬼子说，抗联游击队早就识破了这是圈套，叛徒金汉善身份已经曝光，城里预备的那套把戏不用再演。那样的话，小鬼子撕破脸皮，金汉善狗急跳墙，身陷牢狱中的洪队长可就危险，没了营救出狱机会。“为今之计，最好的办法，是让小鬼子和金汉善这叛徒吃个哑巴亏，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对了，小王庄有八户抗日积极分子，小王庄正在抗联伤员们的鼓动下，暗潮汹涌，准备里应外合，与外面的抗联游击队攻打铁路线的据点炮楼……”“这些烟幕弹，当初是自己鼓动着放出来的，既然小鬼子顺水推舟继续在用，咱何不也顺水推舟一把，借用一下这番东风？”“只要能想个法子，让敌人相信，真有一支抗联游击队咬了钩，为了放长线钓大鱼，他们会不会主动配合着，让十二名抗联伤员自己离开小王庄呢？”肖朗越想越觉此计可行。肖朗回想起自己此前三番五次伪装身份的经历，心中微动，暗想自己假扮鬼子、炮制子虚乌有神秘队伍，接连忽悠了那么多人，大汉奸金汉善、恶警队长吴桂、鬼子兵军官秋田……这么多人都被自己忽悠得团团转，这次到小王庄营救伤员，何不再如法炮制一回。不过用什么样的身份再进小王庄，这是个难题。肖朗本意是要继续用上次忽悠恶警吴桂的‘良月太君’身份。这个身份，小鬼子军官秋田当初听到之后，都坚信不疑，这最起码说明一点，日本人自己也不见得，都能掌握他们内部派出的所有特务的动向。但是小鬼子秋田还有那一票追兵被自己干掉，良月太君这个身份，估计是已经曝光，肯定是不能再用。肖朗想得有些入神，禁不住有些怀念起汉奸恶警头子吴桂，暗想要再有这么一号货色在身边掩护身份，自己甭管假装什么身份，估计都十拿九稳。朱阿四见肖朗眉头紧锁发愣，以为他还在担心营救计划能否成功，于是劝道：“惆怅啥呢？现在咱情报也有了，敌人武器配备咱也都摸清了，咱们今晚就去夜袭小王庄，兵贵神速，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然后赶在小鬼子援兵带来之前撤走，真没啥好惆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