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平静如水

那一刻，他觉得自己做错了，可又晓得到底哪里出了错。凉梦回过头问肖新阳为什么老是这样跟着自己。当时的心跳热烈的余温就是此刻也能清晰的感觉到，他本来想说，“我喜欢你。”却脱口而出的是：“你说过喜欢我。”那是他高傲残存的卑微的自尊做了最后的挣扎，他失去了最后的一次机会。随着时间，凉梦的刘海长长地遮住了她的眼睛，他似乎看不到她到底是在笑，还是在嘲笑。肖新阳以为凉梦会一直这样下去，突然有一天，凉梦拿着庞能做得乱七八糟的试卷暴打了他一顿，修剪过的刘海下是她明媚耀眼的光芒。肖新阳才发现校园的迎春花已经开放，在不久还在埋怨这个冬天格外的冷，冬天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悄然离去，春天已经到来。肖新阳看着窗外，慢慢地笑了起来。凡是看到他笑着的脸，都觉得周围的空气也暖了几分……三年的高中，在试卷与烦躁不安的挣扎中度过。高考像是一个高高在上的王者，死死地捏着他们的命脉。就连一直嬉笑着的凉梦也开始严肃了起来，每当肖新阳问起凉梦将来想干什么，凉梦总是诡异地笑起来。直到最后一天，连庞能也兴奋地拿着成绩单开始填志愿的时候，他看到凉梦填的是凡城的临床。现在回味起凉梦的诡异的笑算是有些明了了，谁也无法想象这样一个飞扬跋扈的女生将来会拿着手术刀，那是多么危险又可怕的事情。肖新阳选择了在梁城的金融系，那是他从小就从梦寐以求的地方。庞能拉着凉梦哭喊着以后大学四年还要在她的压迫下时，凉梦踢了他一脚，庞能转身抱住李媚然的胳膊深情地说：“还好有你。”当他被李媚然也拒绝的时候，看了看肖新阳，撇了撇嘴，“坐汽车也要十个小时那么远，找到你我的气也消了。”肖新阳觉得七月的阳光真的很刺眼。晚上庞能吵着闹着大家一起去k歌，选了一首首歌，竟然全被凉梦第一句高音起得最后唱的嗓子都快破了。庞能提议喝酒，凉梦拿眼睛看着肖新阳，“那可不行，有人裸奔了，我们也很丢脸。”肖新阳哭笑不得。庞能冲着肖新阳做了一个鄙视的动作，提来一打啤酒，震慑性地往桌上一放，谁不喝，谁就不能回家。李媚然却出奇地赞同，率先打开一瓶，乐呵呵傻笑着看着冒出白色泡沫沾满一手，高考的结束，连这内向的孩子也反常了起来。肖新阳坐着看着他们嬉笑着吵闹着，虽然自己也在这个房间，可总是觉得无法融入他们的生活，自己就像是一个孤独的看风景的人。李媚然端着啤酒有些迷醉地做到肖新阳的身边，大声地对肖新阳说话，可震耳欲聋的音响膨胀了她的勇气，她扯住肖新阳，“你为什么不喜欢我？我长得不漂亮吗？我学习不好吗？你为什么就是不喜欢我？你为什么怎么着都不喜欢我？你为什么总是看着她？”黑暗的房间里，只有来回闪烁的图案花灯一次又一次的照在肖新阳清冷的脸上，他只是轻轻的摇头，什么也说不出来。过了一会儿，肖新阳发现凉梦没有从厕所回来，他趴近庞能的耳朵大声地问：“凉梦呢？”庞能专注地看着屏幕，扯着嗓子吼着，根本没有注意肖新阳在问什么。当肖新阳问第三遍的时候，庞能才有回应，“她说她不舒服，先回家了，你要干什么？你也要回家？那不就剩我和李媚然了？”他意味深长地看着离去的肖新阳，又看了看坐在沙发上边喝酒便哭泣的李媚然，暧昧的笑了笑，“你们真够兄弟的。”凉梦慢悠悠地沿着青藤街的一条小巷子口闲逛，柔和的路灯，映着古朴的小店前悬挂着的昏黄的灯光，她还记得这家做的紫薯薏米粥最好吃。服务员端上来一碗放在凉梦的眼前，小心翼翼地看着她的表情，“难道不好吃？你表情这么难看？”凉梦拿起勺子，盯着这碗粥，淡淡地说：“很好吃，我一直吃这个，就是明天要走了，吃这最后一次。”服务员了然，也没有什么生意，便坐在了凉梦的对面，开始吹嘘了起来，“你别看这一碗紫薯粥这么简单，硬是有人来这里掐着秒表看了三遍才出师的，你知道那人是谁吗？就是那个，对就是你们学校的谭老师，他经常来这里学做饭，说这里的味道最正。你从高二就来我们这个店吃饭了，不会是他介绍来的吧？你知道我们这个巷子口可不是很好找呢。他还真是一个好人，为人也温和，长得也不错。你不知道我那妹妹暗恋他好久了呢，唉，可惜啊，那么好的人……你怎么不吃了？要不我送你个小菜吧，光喝这粥其实也没什么意思，真不明白你干嘛每次都点这个？”服务员去厨房里端出来一碟小菜发现人已经离开了，桌上压着粥的钱。凉梦扶着墙壁把所有的粥都吐了出来。她掏出白色绣着清水芙蓉的手帕轻轻地擦拭自己的嘴角，然后把它扔在旁边的垃圾箱里。垃圾箱的底部还扔着同样的一块绣着已经看不清颜色同样是清水芙蓉的手帕。周围一些噪杂奔跑的声音，有人焦灼的叫喊。凉梦抬头发现西南角上空飘过一团团可疑的烟雾，凉梦瞳孔一紧飞奔而去。那着火的地方正是她家。一个老伯抓住凉梦颤抖地说：“你怎么在这里，肖新阳说你在那里边，谁也拦不住拼命的跑进去了，你要干什么……”凉梦拿了一个湿漉漉的棉铺，推倒向她扑过来的消防员，冲进火海中。在阴暗处站着的身影，也以势不可挡的气势冲了进去。肖新阳在迷烟障气的火海中焦灼地喊着凉梦的名字，心中狂躁呐喊的声音就如同这越来越高的火势。“肖新阳！肖新阳！”凉梦的声音使他眼前一亮，他冲凉梦的房间里冲出去，却被阻拦在燃烧着的楼梯口。凉梦扔给肖新阳那沾着水的棉铺，喊着：“赶紧下来！赶紧冲下来!”肖新阳冲下来的站在凉梦面前，天花板上掉下来的灯隔在了他们的面前。肖新阳愣住了。凉梦的脸被火光映红，“还愣着干什么？快走啊！”肖新阳愣住了，是因为他看见了她身后站着的那个人。凉梦转过身，眼中的喜悦被火光映红，逐渐被火光吞噬，刚刚建立起来的欢愉被这一场大火瞬间又焚烧殆尽。被身后的人轻轻拖了一把，身后的书柜倒在地上，碎了一地的是凉梦的心。本书首发于看书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