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不用紧张

周末的时候她特意请了一天假，周五晚上和蒋劲解释了一番并不是程子昊不要他们，只是她个人原因带着他一起走的。蒋劲的情绪并没有很激动，表现得就像是个成年人一样，两母子面对面坐着沉寂了半响后，蒋劲突然伸手抱着她，向来沉默寡言的蒋劲居然说了一句煽情的话：“妈妈，你辛苦了。”他还没有长开，小手抱着她整个人很吃力才能够扣在一起，脸颊贴着蒋劲的脸蛋，那细腻温暖的触感让她第一次在蒋劲面前哭得像个孩子。她一直瞒着一直瞒着，就是害怕蒋劲会怪她，她不是一个好妈妈，让他跟着她嗤了那么多苦。在再次遇上程子昊的时候她还是那么自私地生怕蒋劲不再是她的而瞒着蒋劲程子昊的存在。可是他没有怪她，反倒是抱着她跟她说她辛苦了。七年的时间到底熬过了什么，很多人说她笨，为了蒋劲放弃了大好的机会，那么好的一家大学放弃了，那么好的年华全都贡献在蒋劲身上。可是只有她自己知道，即使付出再多，也是值得的，她很欣慰自己当年没有像以往一样懦弱地做出妥协。即使当年留下蒋劲仅仅是因为他是程子昊的孩子，她还是感激自己当年那么不顾一切地远走他乡，只为了生下蒋劲。周六早晨来临的时候她就已经睁开眼睛了，调好的闹钟全部都用不上，窗外还没有完全亮起来的天空有些暗淡，但是远处破晓的晨曦却让人感觉都被阳光包裹的温暖。她站在窗前，风吹过来有丝丝的凉意，风扇在窗边转动着扇翼，吱吱呀呀的声响在这样静谧的清晨显得是十分明显。走出房间的时候才发现蒋劲已经醒了，坐在床边不知道想着些什么，入神得就连她推开门走进去都没有擦觉。蒋梦曦终究还是没有打扰自己儿子的沉思，走到一半便退了出来，走到卫生间开始洗漱。程子昊来的时候他们刚好吃完早餐，墙上的挂钟显示不过七点半。她让蒋劲去开门，她自己收拾着桌面上的东西开始。程子昊今天没有穿西装，休闲的衬衫衬得整个人长身玉立、英气逼人，抬头看到的那一刻忍不住微微一怔，对上他的眼眸后有些窘迫地笑了笑：“你吃早餐了吗？”看到他摇头的时候确实有些惊讶，只能进厨房端了一碗粥出来，从冰箱翻出小菜：“我没下去买早餐，都是自己做的，你将就着吃吧。”她知道程子昊在吃的方面很挑剔，可是她现在能够给他吃的就只有这些了。他倒是不在意，只是看了她一眼，倒是少了几分咄咄逼人，点了点头说了句谢谢便开始默不作声地吃早餐。蒋劲坐在一旁的沙发上，视线时不时落在程子昊的身上，却在程子昊抬头的时候又收回来。她在一旁看着忍不住笑了，不得不承认，程子昊和蒋劲某些方面的性格挺像的，两个人都是不会低头也不会先做出让步的那一个。她不说话，只是在一旁安静地等着。走下楼的时候遇到邻居，打招呼的时候对上对方暧昧的眼神，蒋梦曦只觉得脸颊有些烫，但也不好说些什么，只能客套地说着早上好。程子昊和蒋劲都不是喜欢说话的人，三个人当中大概就只有她一个人是话痨。以前对着程子昊的时候她可以恬不知耻地叽叽喳喳地说半天，可是现在，她发现自己坐在车厢里面，半个字都挤不出口。到底还是有些什么东西改变了。车子驶入别墅就已经看到程子昊的父母站在别墅的门口，门早早就已经被打开了。隔着车窗，她能够清晰地看到欧丽柔脸上殷切的表情，蒋梦曦低头看了一眼蒋劲，抬手整了整他的衣服：“等一下记得喊爷爷奶奶。”蒋劲看了她一眼，虽然一路上都表现得很淡定，但是蒋梦曦还是从儿子的眼眸里面看到了几分紧张。终于看到蒋劲紧张了，她不禁笑了笑，抬手摸了摸他的头：“不管怎么样，都是妈妈的错，他们很喜欢你，妈妈希望阿劲也能够喜欢他们。”蒋劲看着她点了点头，一脸的严肃认真：“我听妈妈的。”她总算安了心，却在下车的时候还是忍不住紧紧地吸了口气，牵着蒋劲跟在程子昊半步距离的身后，一步步走向程家二老。“伯父伯母好。”虽然已经见过很多次了，可是还是忍不住紧张，牵着蒋劲的手下意识地紧了紧。欧丽柔看出了她的紧张，对着蒋梦曦温和地笑了笑：“来了。”十七岁之前蒋梦曦对于父母的认识一直都是暴力而冷漠，但是遇上蒋丽丽的时候才知道原来会有那样慈祥的父母。现在面对欧丽柔的笑容，只觉得愧疚感更加的强烈，她点了点头，强迫自己也笑了笑，低头拍了拍蒋劲：“阿劲，喊爷爷奶奶。”大概是因为在车上已经通过气了，蒋劲很配合，抬头对着程颐和欧丽柔礼貌地喊道：“爷爷好，奶奶好。”欧丽柔和程颐活了大半辈子了，就只有程子昊这么一个儿子，他们的要求也不是很多，就是想在有生之年看到程子昊结婚成家。虽然说现在婚没有结，家也没成起来，可是突然有这么大一个小孩冒出来被告知是自己的亲生孙子。程颐还算好，他当了那么多年的决策者，心理素质自然是极好的，可是欧丽柔不一样，她和丈夫恩爱，儿子又懂事听话，活了那么久，没什么大起大落。得知自己有一个六岁多的亲生孙子，这大概是她五十多年的人生第一件这么失常的大事了。第一眼的时候就喜欢上蒋劲了，看着他只觉得和程子昊小时候简直就是一模一样，模子刻出来的一样五官几乎让她忍不住就当场问问了，可是良好的修养还是让她忍住了。被告知的蒋劲真的是她的孙子的时候，欧丽柔一整个晚上没说睡着，听到第二天蒋梦曦要带着蒋劲过来，她躺在**扯着程颐不断地问着要注意些什么。可是后来程子昊说蒋劲不适应，再过些日子再说，心底有些失望，忍不住就跑去蒋劲的学校看他了，被蒋梦曦撞上其实是有些尴尬。因为她自己本身就是个大学教授，对程子昊的教育方式一向都是尊重为主，她没想给蒋梦曦压力，可是几次遇见，还是能够看出来蒋梦曦看着他们愧疚和紧张。前几天接到程子昊的电话说蒋劲今天会过来，她挂了程子昊的电话许久没有回过神来。程颐喊了好几次她才反应过来，忍了没多久就忍不住打电话去给蒋梦曦确认了。第二天一大早就去买了一大堆小男孩喜欢的模型漫画回来，想着今天给他看。欧丽柔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激动过，蒋劲抬头喊她奶奶的时候，她明明想笑，却最后还是抬手捂着自己的嘴哭了起来。蒋梦曦看着欧丽柔，心口有些难受，抿着唇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程颐看了一眼他们，抱了抱欧丽柔：“好了，不要吓到孩子们。”说着，抬头对着蒋梦曦笑了笑：“先进来吧。”她下意识地看了一眼程子昊，发现对方也在看自己，顿时只觉得有些尴尬，收回视线牵着蒋劲连忙走了进去。别墅并不是很大，不知温馨暖人，蒋劲坐在她的身侧，原本上楼的程子昊走了下来，径自就在她身侧做了下来。沙发陷下去的时候蒋梦曦只觉得心口一抖，他坐得有些近，她能够清晰地问道他身上淡淡的香水味。程颐坐在他们的对面，欧丽柔去了洗手间，蒋梦曦不知道说些什么好，只能笑着看着对面的程颐。大概是看出了她的紧张，程颐开口缓了缓气氛：“不用紧张，伯父伯母没有什么意思，你伯母她只是激动过头了而已。”蒋梦曦点了点头，虽然没有方才那么紧张，但是多多少少还是有些局促。她不太会和长辈相处，现在这样尴尬的气氛和情况更是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听子昊说，你以前高三的时候成绩很好，现在还想读大学吗？”程颐看了她一眼，虽然没有笑，但是倒也眉目温和，她点了点头，“恩，一个多月前我刚刚参加了成人高考，成绩就快出来了。”程颐有些惊讶：“哦？想过报哪家学校。”她不敢有所隐瞒，认认真真地回着：“本来打算报b市的c大的，但是现在，还没有想好。”蒋梦曦只觉得右侧的视线有些凉，一转头发现程子昊看着她，眼神有些阴郁。她手抖了抖，只觉得浑身都发冷。“不好意思，刚才失态了。”幸好这时候欧丽柔出来了，对着她柔柔一笑，视线转到蒋劲的身上，祥和温柔。蒋梦曦低头看了一样蒋劲，尝试地问了问：“阿劲，过去和奶奶说说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