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 范绍增八十八军收复丽水温州二火轮加速前进,一路讨论战法局势,只在芜湖作过停留,上岸慰勉己经下船聚集的川军部队,于十二日晚在滂沱大雨中到了南京,住到银锏巷四川办事处。刚住下不久,刘湘就从傅常那里知道了部队被调离第七战区的情况,心中不免大为光火。可是傅常说当时也毫无办法,因为委员长以军委会的名义来头大,命令又来得急,只好照委员长的命令行事。随后,又陆续听到委员长在首都饭店接见各师长的情况,刘湘心中顿时感到丝丝凉意:委员长动手真啊!现在,他要作的第一件事,就是收拢自己的部队,此事非同小可。二十二集团军己经被调到山西去了,一时没法收回来。二十三集团军都己集中到南京一带,参加保卫南京的战斗,这样也行,反正都是打鬼子。但是部队得由自己掌握。于是,能够派人联络的,就派人去联络:能够电话联系的,就电话联系:来京面见的就一一面授机宜。很,二十三集团军的各部都己经知道:浦师己经亲来南京指挥了。第二件事就是赶紧制定作战计划。南京保卫战是一场守城战,但川军的特长是山地野战,不宜固守城垣,于是授意戴高翔制订了川军在太湖西南的天目山区沿京杭国道的作战方案。南京保卫战到底该不该进行,或者该怎样进行,史家和军事家众口不同。不过,在当时的一些有见识的军界人士都认为不该打,因为南京地理位置不利于防守,背靠长江,是背水为战;地势平坦,不利于阵地战反而利于日军的机械化部队。而且我军新败,士气低落,以败兵来同乘胜而来的日军再战,显然力量对比差距太大。但是,委员长考虑的不是这些,委员长考虑是政治,是要打一场政治仗,是要在全国人民面前有一个交待,是要在世界列强间争取同情。现在,事隔数十年后,我们都十分清楚了,南京保卫战的代价是沉重的:三十万同胞成了张牙舞爪的侵略者屠刀下的冤魂!在上海要全面撤退的那些日子,军事委员会天天开会,讨论守卫南京的事情。此时关于守卫南京的人选,委员长己经瞄准了军事委员会执行部长和军法执行总监唐生智。不过,在会上还要装装样子。一天,??委员长在中山陵园的住宅内开会。委员长提出了守南京的问题,他问大家:“守不守?”随后自己又说:“南京一定要守。”他又问:“哪一个人来守呢?”会上没有一个人作声。于是,委员长说:“如没有人守,我自己守。”唐生智说:“用不着你自己守,派一个军长或总司令,带几个师或几个军就行了。从前方下来的人中间派一个人,或者南京警备司令来守都可以。”委员长说:“他们不行,资历太浅。”看着无人附和,最后又说:“再商量吧。”第二天午,委员长有意带着唐生智视察防务,其间对他说:“关于守南京的问题,要就是我留下,要就是你留下。”唐生智被将军将到没有退路了,只好说:“你怎能够留下呢?与其是你,不如是我吧。”委员长要的就是这句话。尽管唐生智说得很勉强,但委员长不失时机地立即抓住追问:“你看把握怎么样?”唐生智无可奈何,推也不是,受也不是,只好说:“我只能做到八个字:‘临危不乱,临难不苟’。”于是,唐生智便作了保卫南京的卫戍区司令长官。令国人更不幸的是,唐生智当时身体极差,正在重病之中。到郊区去视察阵地,连一座小丘都爬不上去要人代劳,陪同他一道的白崇喜心里不断暗叫糟糕:这样的身体怎能当此重任?刘湘到了南京,应酬颇多,拜竭了委员长,又去会见唐生智。在唐生智那里谈到了南京的守卫问题,刘湘对唐说:“听蒋委员长说,准备要你守南京。”唐生智回答:“根本没有这个必要,要我守,我只好拼老命。”刘湘问:“你看能守多久?”唐答:“天晓得。”刘湘清楚了,当局和当事人对守卫南京根本没有信心。临告辞时,刘湘对唐说:“我这次所见到的人,只有你对我讲了真心话。”此时,日军已经于十一月八日攻占上海,每天派出飞机对我在苏州、无锡间的防御工事和居民点进行狂轰烂炸,拟从东面的京沪和东南面的京杭两条国道钳形夹击,一举而下南京,形势十分危急。京杭国道东起浙江省杭州市,向北到达太湖南岸平原的湖州市,再向西在长兴县城分成两支,一支向北沿太湖西岸宜兴到溧阳。另一支从长兴向西,在天目山的丘陵地带经浙江省的泗安到安徽省的广德,最后经宣城、折向北到芜湖、南京,这一支称芜杭大道。显然,途经天目山地区的芜杭大道是打击从杭州湾登陆西进日军最有利的地区。刘湘决定在这里打击向南京攻击而来的敌人,在他的指示下,戴高翔根据此种情况和他的《抗日战法》的原则,为战区长官部制定了这样的作战计划:以二个师布署在泗安、广德一带的京杭国道和芜杭大道上,极大地破坏道路,伺机阻击敌人;另外,以四个师部署在天目山中,待日军的机械化部队进入山区,被阻止在道路上,失去作战优势后,我善于山地作战的草鞋兵,一举从山中杀出,拦腰斩断日军,使其首尾不能相顾,在近战中给予敌人以狠狠地打击。这样,即使不能消灭敌人,也能给予敌人以极大的杀伤,迟滞敌人的前进步伐,起到保卫南京的作用。即便是现在来看,这个作战计划无疑了也是正确的,极类似八路军在平型关以及其它一些地方所采用的山地游击战法,能够有效的杀伤敌人和保护自己。不料到南京的第三天,军事委员会开会,刘湘把这个计划和戴高翔《抗日战法》的要点拿到会上,却被会上的人东一句,西一句,溪落一番,说川军才出来就躲到天目山中去,是打的什么仗?还有的人甚至说,刘湘一向慷慨激昂,也不过如此!应该把主力部署在京杭国道上,和日本人的机械化部队硬拼硬打才算是保卫南京。参加会的这些人都是国家的高级将领和统帅,说话很有分量。反正守南京的人选已定,也不怕锋芒毕露了,而且常是揣摸着委员长的心思来发表意见。再说,这些人脑子里都是日式战术,思想可谓僵化得很,说起话来个个都是又臭又硬,用别人的孩子去打狼,反正自己不心疼。委员长则早对刘湘和他的队伍有自己的既定方针,表面上敷衍着刘湘,这个时候在会上却不吱声,任这些人声色俱厉的意见占上风。刘湘在会上是孤掌难鸣,众口莫辩,明知道要打败仗,却又不得不服从。刘湘不像中共毛泽东领导的八路军那样可自行其事,他不能独立自主地按自己的意图行动,他得服从中央和军事委员会。开完会刘湘心事重重地回到办事处之后,一面对着大家叹息,一面叫戴高翔照着这种意见重新写一道命令,把派往天目山的部队调出来,部署到日军的正面。写命令的时候,刘湘站在戴高翔的背后口授,戴高翔也是一面叹息,一面照着写。这真是字字如千斤重,提笔如万箭穿心。写到命令的第五条,忽然听到后面咕咚一声,戴高翔回头一看,刘湘己经支持不住晕倒在地板上。大家七手八脚把他扶到**,喝了一些开水,吃了几粒药丸,又回来要戴高翔继续写命令。这时正在开赴天目山战场的川军部队忽然又接到了这刘湘的第二道命令,真是乱了套,有的要往回走,有的要改道走。而此时日本人的机械化部队己经赶到,开始对我们的部队进行猛烈地进攻。因为郭勋祺的一四四师和刘兆黎的一四六师己经是从南京向溧阳方向开进,近靠太湖西岸,于是刘湘将这两个师布置在太湖西岸的长兴一带。其余的三个师和两个独立旅即用于太湖西南的泗安、广德间公路两侧。而且叮嘱郭、刘两师同泗安方向切取联系。刘湘这样作,有其长远考虑:从目前的形势看,南京失守只是时间问题。到南京保卫战之后,川军还得退守在苏、皖、浙交界的天目山脉和黄山山脉中,而且要在这里建立自己第七战区的根据地,经常要以积极的行动切断上海到南京、杭州到南京的交通线,要作到打击敌人,威胁南京、上海、杭州的后方,将来收复失地的时候,首先解放这些大城市。刘湘的这种打算也得到委员长的首肯,周从化和载高翔也常向下面的将领们提到过委员长的这种态度。为此,刘湘还决定将自己的司令长官部设在芜湖,并派副参谋长余中英到了芜湖筹备。同时,还要戴高翔负责筹建从四川到安徽省的兵站供应线,以四川的物资源源不断地供给川军在战区的作战需要。日军现代化陆海军机动优势再一次在上海战役中得到充分展现。在二十三集团军的部队离开南京之前的十一月五日,日军一支强大的特混舰队百艘大船载着三个师团组成的第十军在浓雾的掩护下在杭州湾北岸的金山卫海滩登陆。日军的登陆位置选择得十分巧妙,从杭州湾的大喇叭口可以深入上海西南侧后数十公里。这里原来有张发奎五个师的海岸守备队在守卫,但由于上海战事紧张,张发奎的军队都被抽调到上海战场去了。当日军登陆时,在这里守卫的只有一个自卫队的一个连队,虽然这支队伍也作了拼死的抵抗,但是,这支部队的抵抗对日军特混舰队来说太微不足道了,抵抗很就被粉碎,抵抗者全体阵亡。日军登陆成功,侵略者的铁蹄从侧后踏上了激战中的上海。登陆的日军立刻向上海攻击前进,以强大的攻势迅速向上海守军的后方包抄。日军的各个阵地上都升起来硕大的气球,气球下面挂着“百万日军在杭州湾登陆!”的巨幅标语,这种真真假假的宣传使我守军的意志受到极大地打击。终于,委员长在十一月八日下达了撤退的命令,数十万军队的撤退迅速演变成了溃败,兵败如山倒,秩序大乱,各队纷纷夺路向西溃逃。十一月十九日,苏州陷落,我保卫南京的第二道防线被攻克。在苏州陷落的那天,委员长发表讲话,这篇讲话颇有些像后来英国首相丘吉尔在纳粹德国的炸弹不断在伦敦爆炸时的那篇讲话,那样充满战斗的**和震撼人心。委员长说:“我们始终相信,暴力是不能打垮我们的。终有一天,会由敌人制造的废墟中出现崭新的国家,只要地球存在,这个国家就将继续存在。敌人进攻南京,就保卫南京。敌人进攻四川,就保卫四川。只要敌人继续侵略,我们就继续抵抗。敌人不懂得中国领土是不可征服的。中国是毁灭不了的。在敌人的侵害下,中国只要有一处自由场所,国民政府将依作为最高权利机关存在。”是的,委员长说到做到。不仅国民政府迁都四川,而且还作了最坏的打算,派人到拉萨调查。万不得已的时候,如果日本人占领了四川,国民政府还要在拉萨树起最后的抵抗旗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