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 范绍增八十八军收复丽水温州二可是对于前面的情况和具体的作战任务是什么,连王陵基也摸不清,只知道先是叫协助友军守卫瑞昌阻敌前进,后来改为接替李先洲部第二十一师守瑞昌。再后则是在瑞武公滞迟敌人,防止敌沿公路攻击湖南长沙。至于左右友军是谁,番号是什么,有多少人,一概不清楚。对于敌方情况,更是云里雾里。新十四师一个旅和新十五师的一个旅首先赶到瑞昌西南三十公里的岷山,在这里已能听见瑞昌方面传来的炮声。部队立即进行警戒,派出联络官即刻同友军联络。联络官带上二个传令兵驾着一辆摩托车飞驰而去,沿颠颠簸簸的公路登上一座小丘往前一望——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公路上尘土飞扬,黄橙橙一片全是日本鬼子,如同向南翻滚的浪潮,太阳旗在阳光下显得特别耀眼,汽车拖着大炮,正在向南开进!再举目四望,哪里还有友军的踪影?联络官不敢怠慢,立刻调转车头“嗡”的一声加起油门跑回来了,当正向旅长报告“友军已没有一点踪影,前面尽是敌人!”的话音还未落,敌我前哨部队己经接火。王陵基得报,立即命令前面两个旅在岷山构筑工事准备御敌。新十三师前军改作后队,后撤在岷山西南的麒麟峰要隘之处抢占有利地形。岷山是砂砾质岩石,表面薄薄一层风化成砂砾土,挖起来十分费事,可是工事还没有筑成,日军已经发起进攻。随着两颗观测气球升空,一排排猛烈的炮弹已经落下来。几架敌机呼啸而至,在天空中上下翻腾,投弹扫射。前面两旅士兵已经冒着酷暑连续五六个夜晚的急行军,白天要躲避敌人飞机的袭击,只能利用黄昏到第二天早晨的时间赶路。这时是个个大汗淋漓,疲惫已极,有的已经在挖工事,有的还在后面在跑步,有的跑不动了坐在地上直喘气。日军阵地上的两颗观测气球高高挂在天空,把这些队伍看得清清楚楚,指示着炮兵开火,炮弹像长了眼睛,专在人多的地方爆炸。日本飞机像发了疯,在头上稿扫射,尽情发狠。这两个旅的部队刚组合成立不久,毫无对日作战的训练,虽说以前也曾经打过仗,也是只有川军内战的经验,和现在面临的阵仗相比如同小儿科。有的士兵看见两颗气球升空,还不知道是什么玩意儿,用手指指划划猜它有什么用处。就在这种毫无准备状态下,突然一群群炮弹呼啸而来,倾刻间遍地硝烟四起,火光冲天,震耳欲聋的爆炸声此起彼伏,士兵们的断肢残体随着气浪被抛上天空,又散落到活人的跟前。炮火刚一延伸,一队敌骑在重机枪火力的掩护下出现在被炮火打晕了头的士兵前面飞驰而来。日骑的高头大马比起四川人所见的四川小种马高出一个马头,看起来让人生畏,骑在马上的骑兵挥动起的马刀在阳光下闪烁发光,更让人胆寒。这些以保安团为主的士兵们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完全乱了阵脚,队伍一片混乱,兵找不到官,官喊不拢兵。新十四师的后队看见新十三师在往后撤退,跟着就跑,前边的看见后边的在向后跑,丢下遍地伤亡也说一窝蜂似的乱跑。全军变成了五十步和一百步的狼狈溃逃,一直跑出好远都收不住脚,有的甚至跑过了新十三师防守的麒麟峰还在跑。在总指挥部里的王陵基得到报告,立即命令组织力量向敌骑兵攻击,将其击退。又命令抽出有力官兵,迅速堵住溃散逃兵,将其收容勒令归队整训。王陵基没有太多地指责这些逃跑的官兵,他心里非常清楚,一没有经过训练,二没有像样的武器,三无作战经验,仓促遭遇强敌不败才怪。他只是要求带兵官吸取教训,抓紧整顿部队,不要让血白流。这件事后来被战区司令长官陈诚在作战总结时拿来反复说事,指责川军一触即溃丢失了瑞昌,一些带兵官受到了严厉的处分,而且将这种说法扩大到全体川军去,让一些将领恼怒不堪。麒麟峰是瑞昌至武宁公路间的一处要隘,位于瑞昌西南约三十公里。公路从麒麟峰北面山脚通过,公路以北是悬崖峭壁,无法攻占。麒麟峰北坡坡度稍缓,地势较为开阔,是日军进攻的主要方向。占领瑞昌的敌人推进到麒麟峰前沿停止前进,他们在等待南浔路方向前进的日军占领德安和南昌,于是与防守该地的三十集团军和随后赶来的友军形成对持,双方互有进退,在瑞昌至武宁的公路上周旋了一个月,直到九月底。此时,在日军第十一军在九江的战地指挥所里,十一军司令长官冈村宁茨正在接受华中派遣军司令长官田俊六大将的视察。九月二十五日,派遣军司令长官带着参谋人员亲自来到九江,他隐约地感到,冈村中将正在实施的一套计划现在遇到了麻烦。这位大将在他的日记中写道:三时抵达二套口机场,进入九江战斗司令所。今日虽晴空万里,风景绝佳,唯见山与水,痛感征战之艰难。田俊六大将的预感非常正确,冈村宁茨的确遇到了开战以来少见的麻烦。自六月以来,十一军连克安庆、马当、湖口和九江,攻势凌厉,进展可谓迅猛异常,赫赫的战绩令他的顶头上司、华中派遣军司令长官田俊六大将和东京方面对他刮目相看。一向作风沉稳、冷静,喜怒皆不形于色的冈村司令长官看见地图上的大红箭头距目的地越来越近时,内心的喜悦也不时在他那张毫无表情的脸上泛起红光。占领九江后,在他那独具战略奇想的脑袋瓜里又冒出一个新的构想。现在,他不急于尽其全力沿长江直趋武汉,他要让中国的数十万大军背着防守武汉的包袱困在武汉三镇的外围。他却挥师向南,攻占南昌,再向西把武运长久的旗帜插到长沙,瘫痪粤汉铁路,在远距武汉的外围形成一个巨大的包围圈,截断中国军队向南的退路,再予聚歼。为实施这一战略意图,他挥师让三个师团向西南和向南进攻,以期在最短的时间内战领武宁、德安和南昌。向西南的一路沿瑞武公路从九江直趋武宁,向南的一路沿庐山以西的南浔铁路从九江攻击德安再南昌。可是,殊出意外的是,这一招一出手就遇到麻烦,三个师团屡屡失手,在九江和德安之间的地带里遭遇到顽强抵抗,从八月底到九月底的一个月时间里,除了在南浔路上占据了距九江三十公里的马回岭车站外,竟无进展。他那些举着太阳旗的大日本皇军就像遇上了牛皮糖,被粘住了。他已经感觉到,这次遇到的对手似乎不同寻常。之前,我军委会对赣北的指挥系统进行了调整。第九战区原来在赣北放了张发奎和薛岳两个兵团,张发奎负责守卫九江。可是日军横渡鄱阳湖从姑塘对九江发起攻击,击中了张发奎的软肋,九江失陷了。张发奎背起了丧失九江的十字架,要不是陈诚为他承担了主要责任,差一点被送到军法处。张发奎悻悻离开了江西,张兵团合并到薛兵团中,薛岳承担起以二十万兵力保卫赣北的重任。薛岳,字伯陵,一八九六年生,广东乐昌县人,保定军官学校第六期毕业,一九二〇年任孙中山总统府警卫团第三营营长(时叶挺为第一营营长,张发奎为第二营营长)。当革命正在深入进行时,广东军阀陈炯明乘孙中山东征之时叛变革命,派兵围攻总统府。这时,薛岳和叶挺率部分别守卫总统府的前、后两门,激烈的战斗进行了十多个小时,不断打退叛军锋涌而来的进攻。最后,叶挺在前开路,薛岳殿后,杀开一条血路,保护孙夫人突出重围脱险。这一仗,薛岳虽是仅是营长,但却表现出了他在军事方面少见的过人力度。此后,在十年内战中,薛岳反蒋、拥蒋,更充分显示了他在军事指挥艺术中的卓越才能,也奠定了他取得蒋介石充分信任的基础,成为陈诚集团中一员耀眼的战将。抗战开始,薛岳被任命为第十九路军总司令,先后在上海罗店及蕴藻浜南岸担任指挥,指挥过杨森、刘雨卿等部的作战。一九三八年五月,薛岳第一战区第一兵团总司令,驻节开封,指挥了兰封会战,要不是日军第十六师团赶救及时,差一点就将土肥原十四师团围在兰封。六月,武汉会战开始,薛岳被任命为第九战区第一兵团总司令。张发奎被调走后,薛岳统领了江西境内的二十万大军,他雄心悖悖地要在赣北山区一展宏愿,与来势汹汹的日军一决高下。日军分两路南下,薛岳指挥他手下的二十万大军分两路迎战。日军进攻的重点在南浔路,薛岳把他的大军摆在右翼与南浔路上的日军对垒。日军在瑞武路上加强攻势,薛岳即从中路调集部队向西增援。这样,赣北的敌我态势成了两个“八“字形:日军成正“八”字形,我军成倒“八”字形,两个“八”字脚抵脚,反复搏杀,直至九月下旬。然而,这两个“八”字抵脚的中间成了空挡。冈村宁茨敏锐的眼睛盯住了这片空档,薛岳的眼睛也紧紧地盯在这片空档地带上。九月二十三日,盯着这片空档的冈村宁茨虚晃一枪突然变招,放弃南浔路正面的攻势,仅留下二千左右步骑在马回岭牵制我军,以其主力拐向西,再向南,沿着这片空档地区向南直插德安以南,以图迂回包围德安,聚歼我南浔路十万主力,打破一个来月的僵局。冈村宁茨以一〇六师团的青木部队配以各种特种部队为第一线打头阵,以该师团的山下混成旅团为第二线紧随其后,另从鄱阳湖西岸星子地区抽调一〇一师团的一个联队为第三线跟进,再以一〇六师团新任参谋长成富一中佐带领二千七百人的预备队为第四线接应,以志在必得的四梯队配置、以凌厉的攻势向南突进。同时,为保险起见,冈村宁茨还命令瑞武公路上的二十七师团向东攻击,以占领德安县境内的麒麟峰,接应一〇六师团,形成前后相顾、左右相连的万无一失状态。九月二十八日,日军的先头部队已经到达德安西南约二十公里的万家岭,眼看就将对德安形成包抄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