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相持战场(30)

第151节第151章 相持战场(30)抗战后期，陈万仞调任集团军副总司令，失掉兵权。抗战胜利后，陈万仞退役。不过，主张归主张，任务归任务。不管理不理解、认同不认同，战区长官部的任务还是必须全力执行的，不用管打下的据点是否能守得住。何况这一着至关国际影响！陈万仞陷入思索，在军部外面的一片小树林中来回踱步：既要打一个漂亮的攻坚战，又要不伤了我军的元气，还要对上面能交代得过去。潘左的事还没有完全过去，无事尚要生非，何况还要找事！想来想去，一个大胆而又出其不意的作战计划考虑差不多成熟了，陈万仞又同参谋长余贤立商量。参谋长先是紧锁着眉头，不断摇头。当听完的军长话后，眉头舒展开来：“军长高见！此为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我乃奇兵致胜！只是潜进的部队万勿走漏风声。”得到参谋长的支持后，军长又召集来作战科长骆周能、情报科长曹慧及军部两个高参再作研究和商量。桌子上铺开了大比例尺的沿江地图，陈万仞开口说：“根据我同参谋长商量的结果，此次作战，我决定攻占要塞马当。”声音平稳淡雅，就像在说一件无足轻重的小事情。但这话音一出，如同晴天响了一个炸雷！要在敌人重兵之下夺取要塞，这无异于虎口拔牙！除了参谋长，几位从战火中滚过来的与会者都不禁瞪大了眼睛，“啊”了一声。谁都知道，马当是长江的锁钥。自从武汉会战日军攻占马当后，一直驻扎重兵，用以保障长江航运。要塞不仅地势险峻，且又加修了工事。原来要塞的堡垒多以对江作战，现为防我军的攻击，添修的工事则多对着南面。在日本人眼里，重兵和工事，马当要塞似已成金汤之固。无飞机和重炮掩护，要以我军现有的力量攻克之，无异以卵击石，更要血流成河！但军长既是这么说，也一定经过了深思熟虑的了。军长望了望与会者的表情，这是料想之中的。他又继续说：“马当要塞，工事十分坚固，且有日军的重兵。但马当陷落已经两年了，深壁坚垒，又久无战事，堡垒之中，兵久必懈，为我必有可乘之机。此其一也。”军长停了停，喝了一口摆在桌上的茶水。一个卫提着一壶开水过来。陈万仞朝他挥了一下手，意思是“不必”。双臂在胸前一抱，身子向后一靠，又继续说。“还有，堡垒内部驻守之兵力，为日军的守备部队，比之其野战部队，战斗力要弱得多。只要我军越过马当外围据点，专攻守备部队，胜算即可大增。“马当要塞所依凭的是其外围据战。外围据点的工事虽然是内外三层的阵地带，且是堡垒加野战工事，配奋的火力强，但兵力相对较少。据点前面有我军对峙，这些据点后面距要塞却远达十公里，还隔着一个大湖。若我在其后突然发起攻击，据点驰援根本来不及。此其二也。“其三，这是关键。大家知道，外围据点和要塞之间，是长达二十公里的太白湖。平时这个太白湖小深难测，波涛汹涌。敌人自以为湖水相隔，高枕无忧。殊不知现是水枯季节，部分湖底渐露，其芦苇丛中有几条迂回小路可通。这里，我游击侦察小队已多次进出，均未让敌人发觉。待会可由侦察科长详加说明。“另外，其四，外围据点虽然坚固，但据点与据点间终有空隙。而且据点同我军对峙的地带，亦多为小丘河杈水湾。两者均便于我为数不多的突击部队隐蔽和潜入。这样，只要我一支精锐突击部队乘隙通过太白湖潜入要塞下面，在夜间突然发起攻击，以我军的夜战能力，便有把握拿下要塞。各位可就我的意见发表看法，若另有高见，也请一并托出商量。”参谋长接着说：“军长的高见，我已经详加研究。我防区内沿江敌有近百个据点，若我全力进攻可拿下者不在少数，但容易攻下者多难于固守，达不成截断江运的目的，五十军三攻贵池便是如此。惟马当一经攻取，便易于固守，以我军的实力，至少可以守住三日。守住三日，即可教日军长江停航，以马当之威名，便可震动长江全局，这也合符战区要求。马当作战成败的关键，在于突击队隐蔽通过敌人据点间的空隙而秘密潜入。只要能作到秘密潜入，便如入无人之境，攻其不备，则胜，反之则反。”参谋长发言接下来，大家顿开茅舍，人人皆觉大有可为，众曰：“军长参谋长高见”。大家伏在地图上，又整整商量了两天。从主攻部队、助攻部队、突击队组成，到潜入方式、地点、路线都详细商定，而且要求潜入部队选择相似地点反复演练。其后，又吸收作战部队官兵提出建议，完善成天衣无缝般的作战计划上报。十月十一日黄昏，作战行动开始。马当要塞本来就在一四七师的防线内，集团军总部自然指定攻克马当的任务由一四七师来完成。师长章安平、副师长徐元勋，早已经过周密布署和准备。战斗一开骀，首先，该师四四二团团长李昭指挥全团向马当以东五十公里的东流沿江据点发起猛烈攻击，其目的在于，吸引敌之注意，以截断马当东侧沿江之敌增援马当。同时，另以师直各部选编成一个加强营，由师部上校副官苏子明指挥，向马当西侧三十公里外的彭泽、湖口之各据点猛袭。并要求苏子明在马当战役开始后炸掉通向湖口的公路大桥，阻止敌人向东增援马当。东西两侧的助攻地点选选得十分得当，既能吸引敌军的注意力，又能拖住和迟滞敌人对马当的增援，还不致于打草惊蛇，以免让马当的敌人警觉起来。这样，在敌人不知不觉中，马当被分隔开来。正副师长章安平、徐元勋进驻前沿指挥，亲自掌握预备队四四一团，准备策应突击队攻占马当。这时，以四三九团精干官兵编成的六个突击中队分道出发。这六个突击中队统一由第一营营长谢腾章指挥，在突击中队的前面带路的，是连长王家钟、张锦文、陈恕等，他们已经多次进出该地，侦察和熟悉好了各条路线，甚至连潜入地点、掩护设施都已选定和进行了整理。突击队得到严令，无论是在潜进过程中和潜伏的时候，任何人都不准打一枪、打一炮，不准暴露目标，即使挨了枪子也不准动弹，不管是否被敌人发现都必须严格执行！潜进的时间到了。突击队员乘着夜色，隐蔽进入中间地带，匍匐通过了敌人的铁丝网，迂回在河湾、沼泽和芦苇丛中，一有异常响动都紧贴地面伏下，不露一点声响。进入湖区后，踏在松软的湖底上，在避开水凼、泥沼，在“道路”转弯、分岔和易于迷失方向的地方，都有指路的标志和侦察队的人员引导。突击队员沿着标定的几条路线无声无息地前进，除了微微听到草鞋底发出的“沙沙”声和轻轻拔开芦苇枝叶的声音外，一切都是静悄悄的。在一个转弯处，突击连长王家钟接着突击总指挥谢腾章，盯着谢营长一双白亮的眼睛点点头，又向后撸撸嘴，示意情况正常。看到这情形，谢营长不禁为几位突击连长的工作满意，也为正副师长周到细致的指挥所钦佩。战斗准备阶段，一天，两师长和团长找来谢营长，一起讨论了战斗中和各项细节。副师长徐元勋说：“如果夜间行动时惊起夜宿的水鸟，如何办？”营长没有想到这个问题，一时语塞。“我料定警备队那些日本瓜娃子不会注意到这个问题。不过，还得小心谨慎，提前做好准备。让副师长给你们说说该怎么办。”师长和副师长显然早就有过商量。“战斗开始前三天，每天派人潜入行进路线，一定要在黄昏前赶走夜宿在行进路线附近的水鸟。此一季节，湖中夜鸟较多。‘飞鸟夜惊’，此乃夜中潜进之大忌。”徐副师长说。营长明白了这句话的意义。终于，这段时间严格的训练和细致的准备工作没有白费，突击队就在敌人的鼻子底下全部无声无息地通过，半夜过后，全部到达预定的潜伏地点。马当要塞已经朦胧可见，突击队停止前进。营长谢腾章和突击连长王家钟、张锦文、陈恕等都来到前面向前观察，又派出搜索兵向要塞方面搜索。稍许，搜索兵回报，一切都是老样子，静悄悄的，除了二个游动哨兵，要塞里没有丝毫动静。谢腾章命令立即整顿、准备战斗！之后，四点钟到了，我第一波突击队一百二十余人左臂皆着白毛巾，在连长王家钟的带领下向要塞摸去。要塞中的鬼子还在睡梦中，两年来都是按照作息制度起居的守兵过贯了太平日子的生活，根本没有想到会遭到袭击。在要塞工事外面的两个哨兵昏昏欲睡，走走停停，最后终于在我几双眼睛的注视下靠在一起坐下来了。就在哨兵摸出火柴点烟的那一瞬间，几个黑影就像猫一样无声无息猛扑过去。两个倒霉鬼没来得及张嘴，就已经被迅速解决。时间不过一刻，但一直在紧张注视着前面的连长王家钟似乎等得难熬。现在，终于看见在黑暗中有个红色的亮点划了两个园圈，就像黑暗中的一只萤火虫飞了一下。他知道，前面已经得手了。“冲！”王家钟大喊一声，率先攀登冲入要塞。瞬间之中，突击队员蜂拥而入，手榴弹已经成群地在鬼子的地堡中、床铺上爆炸，没炸死的鬼子这才被惊醒。从床头跳起来晕头转向的鬼子有的去摸枪，有的去拿刀，又被我机枪冲锋枪打死。当要塞里的手榴弹一爆开，我第二波突击队和第三波突击队迅速冲上山头投入战斗。紧接着，六个突击中队全部投入战斗。有的鬼子拿着枪冲出屋子，不是被突击队员大刀砍翻就是被我机枪打死。鬼子的堡垒射孔都向外，对冲入要塞的士兵毫无办法。一个没有穿衣服的鬼子端着一挺轻机枪从窗口向外扫射，子弹还没打出一梭子，立刻就有四五颗手榴弹扔进窗户爆炸。一些鬼子从弹雨的空隙中逃出屋子，不顾一切地朝山岩下滚，又被我生力军挥刀举枪追杀四、五十人。随着黎明的到来，马当要塞己被迅速攻占。最高点上的日本膏药旗被突击队员撕下，我青天白日满地红的国旗随着初升的阳光在要塞上空冉冉升起，迎风飘扬！我军焚毁弹药库和汽油库各一座，要塞上空燃起熊熊大火。弹药库猛烈爆炸，烈焰和隆烟冲天而起。地面上鬼子尸横遍地，马厩中的五十余匹战马被牵出来，马背上被捆上要带走的战利品，交由后续部队带走。还有其它战利品无数，也择其要件准备带走。我紧跟着上山来的游动炮兵当即利用要塞的山野炮调转炮口向长江中的鬼子船舰开炮。长江中溅起无数冲天水柱，爆炸声不断，打得鬼子船舰纷纷开足马力向下游逃窜。长江顿时断航，大日本皇军宣扬的长江神话破产！从我发起攻击开始，到我国旗升起和炮兵开炮射击，我攻击官兵竟未伤亡一人，总共打死敌人近二百名。创造了自抗战开始以来的一大奇迹！在师指挥所里的正副师长胸有成竹，从成片的手榴弹爆炸那一刻起，就己经猜到突击得手！从枪声和要塞燃起的冲天大火中就知道战斗的进展。到预备队完全进入要塞，两师长也按奈不住内心的兴奋，互相猛击一掌！重兵严密防守的马当要塞被我攻陷，真是大日本皇军的奇耻大辱！日军方面军长官部恼怒万分，立刻集中各据点的兵力，分成数路向要塞反扑，企图立即夺回要塞，挽回军事上和政治上的惨重损失。我二十一军各部为支援马当作战，纷纷向日军发起进攻。一四六师预备队迅速进驻马当，同日军展开空前激战。我军在马当要塞浴血奋战，鬼子兵在指军官的驱使下不间断的发起进攻，支援的敌机从开初的八架增加到后来的三十余架，马当阵地硝烟弥漫，火光冲天，当天战斗到午后五时，终将日军打退。第二天，日军未敢进攻，仅作轰炸和炮击，步兵继续增加兵力，准备第三天的猛攻。第三天，日军由湖口开来满载敌兵的兵舰六艘，在十多架飞机的掩护下登陆，配合陆上据点日军向要塞再次开始猛攻。到当日下午，我军炸毁马当工事后撤出马当。长江交通被截断四天，我军伤亡三百四十余人，日军伤亡至少四百以上。日军信誓旦旦地保障长江安全的神话倾刻间化为乌有，国际与论立即大哗。日军声名扫地。我马当攻击大捷，显示了军威国威，全国各地祝捷之声不断。在成渝各界纷纷召开祝捷大会，军事委员会委员长重庆行辕主任贺国光代表蒋委员长致电唐式遵、陈万仞祝贺，电文有“扬川军之忠勇，握全胜之枢机”等褒扬嘉勉之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