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节第153章 相持战场(32)白天烈日炎炎,烈士的遗体在烈日下暴晒。夜间下雨,烈士的遗体在雨水冲洗。日本鬼子的残暴行径令我沿河官兵莫不咬牙切齿、痛恨已极!官兵们握紧拳头、同仇敌忾,发誓要冲过河去活捉鬼子,为死难烈士报仇!营部召开全营官兵追悼大会,营长冉有林在会上宣告:死难烈士是四川川东人,随军出川抗日,英勇杀敌,战功卓著,号召全体官兵向死难烈士的战斗精神学习!当地参加追悼会的民众同胞,怀着报仇血恨的心情向大会提出要求,今后官兵摸哨,不但要摸鬼子的武器,而且要多捉些鬼子回来,为死难烈士报仇!茬港民众提出,由他们筹集奖金,摸回一个活鬼子,按照战区长官部的规定奖励一百元,将鬼子交由民众惩处!师部认为民众爱国热情高涨,出于民族义愤,不惜毁家抒难,报国仇、雪家恨,实为情切。所以今后我官兵摸哨,除带手枪、大刀、手榴弹外,每人多带一根绳索,专为捆鬼子用。事情也是说来就来。防守在梁家渡铁路桥下的一个排的两个班长,带了几名士兵,从桥下潜过河去摸哨,在河堤上捆住了一个敌人的游动哨兵回营。茬港民众立刻掀起喧然大波,许多老百姓拿着奖金到我军营地兑现要人,围在营地周围高呼口号“打死日本鬼子”。排长无法处理,立即上报,最后报到师部。师部指示:“立将俘虏解送师部,转解战区处理,不准虐待。”排长小心翼翼押送俘虏出营,可是军令虽严,只能管兵,却管不住愤怒的人群和老百姓燃烧的怒火。老百姓一看鬼子出来了,个个喊打,群情激愤,一齐围上来,拖住就打。结果这个鬼子被打断了一条腿,身上被镰刀砍了几个口子。排长赶快叫士兵把老百姓劝开,将鬼子抬到师部。师部看见这个被打得奇形怪状的日本鬼子,问清是群众义愤所致,也没有处分士兵,只是将俘虏上药包扎,转送战区司令部去了。民众对日本鬼子的无比仇恨,是因为遭受了侵略者所带来空前浩劫和苦难,二十六师官兵有着深切地感受。一九四〇年十一月,官兵挤在车皮中转战浙江省经过义乌县境。火车鸣鸣喘着气,冒着浓烟在断垣残壁、千里无人烟的荒凉田野上奔驰。时正是日本鬼子用鼠疫细菌在这里制造无人区的时候。因为灾情泛滥,又缺乏医药,为避免灾情进一步扩大,火车路过不准停留。官兵们在火车上看到,空荡荡的村落里到处是死尸。有的倒在路边的“路倒”还在爬动,无人救治。乌鸦发出“哇哇”令人恐怖的怪叫满天飞,野狗吐着长长的舌头遍地撕咬。真是哀鸿遍野,目不忍睹。官兵们心里留下深深的烙印:国土沦丧不得!国土沦丧,人民就是一片惨状!一九四一年五月,在江西高安作战时,又目睹了日军对和平居民的狂轰烂炸,遍地瓦砾,妇女被****,****后又被杀害。财物被抢劫一空,家毁人亡,幸存者衣食无着,悲怆号哭,呼儿唤母,四处流浪。后来在一九四二年八月,江西广丰县水南街河坝大屠杀,一些逃跑出来的群众来哭诉。团长胡荡一听日军在实施暴行,怒不可遏!立即命令陈檄文营长:“火速奔袭!赶到向这些狗日的发起猛攻!”官兵们听到鬼子又在屠杀我老百姓,根本不用动员,一路猛跑,赶到目的地后,机枪一阵猛扫,几百官兵挺着明晃晃的刺刀就呐喊着冲上去了。鬼子不过百十人,经不起这样的猛攻,慌忙撤退,撤退前还丧心病狂地对赤手空拳的群众开枪扫射。我官兵穷追逃跑的敌人,沿途倒在地上的鬼子,不管是死的还是伤的,通通被愤怒已极的官兵狠狠地扎上几刺刀!可是仍然晚了!部队打退了敌人,只见河坝上五百多具血肉模糊、赤身露体的尸体。一个妇女被杀死了,身上的孩子还抱着母亲的头,鬼子又把孩子一刀砍成两段。孩子的眼睛和嘴都张着,似乎正回头张望这个恐怖的世界。营长陈檄文单腿跪在地下,抚摸孩子的眼皮,想让它闭上,不要死不冥目!他放声痛哭着:“孩子呀,你有深仇大恨啊!叔叔来迟了,对不起你呀!你去吧,叔叔一定为你报仇!”原来鬼子把群众用枪逼到河坝上,先用刀砍。当我军赶到时,又改用枪杀,群众挣扎着跳河逃跑,又被鬼子用机枪扫射。现场全被鲜血和泪水浸透,惨不忍睹。虽然部队打退了敌人,只有少数群众获救。桩桩血案,让官兵们个个满面泪水,义愤填膺,各自宣誓:要为民族报仇雪恨,杀敌的意志更加坚决。民众对杀人魔鬼的深仇大恨,官兵们能充分理解。官兵自己又何尚不是如此,若不是军令如山,哪能克制住自己让俘虏留下活口!一九四一年春,二十六师奉命参加上高会战。固守南昌的日军为了打击驻守在南昌西面的王耀武第七十四军,纠集起两个师团兵力,配以航空兵,发起了上高会战。日军选择王耀武为打击对象,是有原因的。七十四军是抗战初期在上海组建的,抗战以来,打了不少硬仗,敢打敢拼,声誉鹊起,素有铁军之称,早已成为日本人的眼中钉。上年底,军事委员会决定在大江南北成立两支攻击军(也即是主力军),作为两岸的机动部队。攻击军与普通军的区别在于,军司令部的编制扩大,包括炮兵、工兵、辎重兵各一个团,搜索、通讯、警卫各一营。其军直的兵力比一个师还多,加下原来的两个师,足有三个装备精良的作战师。江南的这个攻击军的名额有两个军在竞争,一个是七十四军,另一个是十八军。结果,委员长钦点了七十四军。七十四军接到改为攻击军的命令后,全军欢腾,就地整训。日本人当然知道七十四军的升格变化,制定了以打击七十四军作为打击抗日部队的重要步骤。而且,七十四军驻守南昌西南,此地是低山丘陵区,山峦起伏,地势险要,对南昌和南浔铁路是一极大的威胁。打击七十四军又有利于南昌的固守和南浔铁路的安全,可收一箭双雕之效。于是,南浔路上兵车频繁,日军不断向南昌集结。七十四军当面形势骤紧,全军进入阵地准备作战。这次会战的主要地域高安和上高都在赣江重要支流——锦江流域,因此日军把这次会战称为锦江作战。三月十四日,日军兵分三路,以北路为三十四师团为主力,向高安、上高攻击前进,打算形成钳形攻势,在上高会师。日军以猛烈的炮火和飞机轰炸开始,大批的飞机轮番轰炸,其轰炸之猛烈,是七十四军除上海抗战以来所仅见。日军攻势迅猛,北路十五日下午即攻陷我一线阵地的奉新,十七日下午北路和中路日军联合攻占我伍河桥,两天内前进了六十公里。南路日军以独立第二十混合旅团为主,在赣江和锦江的交汇处渡过赣江,进入锦江和赣江间的山地,从南面迂回包抄上高。这样,日军以外线作战的方式,向我上高地区压缩。在上高地区为我第十集团军的七十四军和第七十军共五个师,在第三战区副长官兼第十九集团军总司令罗卓英的指挥下一面向纵深退却,诱敌深入;一面在高安和上高间积蓄力量,准备与敌决战。同时,又向军委会急电,希望从相邻的九战区抽调部队增援,形成外线。军委会审时度势,急从抚河东岸抽调四十九军之一〇五师和二十六师秘密由浙江向西进入日军外线,从侧后向敌之南路反包抄。实事证明,这是此次会战中最精采的一着之一,对于大破日军取到了十分重要的作用。此时南路日军突然强先变招,出人意料地分出其赣江支队转折向南急进,企图渡过赣江攻占南岸的樟树镇(现樟树市)而指向吉安。我七十四军在赣江北岸的守军没有料到日军这瞬间突然而来的攻势,虽经顽强抵抗,终于力竭不支,准备好了大量易燃物,欲放火烧毁樟树镇后撤退,以达毁家抒难,焦土抗战的目的。二十六师驻防在江西东部的浙江省。得到驰援江西的命令后,王克俊立命七十六团团长李佛态率先渡过抚河,七十八团胡荡和师部跟进;七十七团杨杰臣、野外补充团李岳掩护师主力右翼,速向樟树镇急进,以渡过赣江后向上高以东的灰埠之敌攻击前进。工兵营营长何聘儒负责全师的渡河任务。抚河是横在前面的一条大河,雨季刚过,河水湍急咆哮,浑浊的河水卷起一个个巨大的旋涡冲刷着河岸。何聘儒到了河边,马上带领士兵就地砍树,到村中收集 木材树料和到上下游河港小杈寻找木船。找来的二条木船迅速用铁丝和绳索固定做支撑,木船不够的河面另用三根树干用铁丝和大铁钉扎成三角马架放上石块石筐当接连的桥墩。几个桥墩一做成,上面横跨两根树干当桥面。一座简易的木桥迅速架好。当李佛态团的前卫营刚到的时候,这座简易的木结构混合桥已经横跨在抚河上。李佛态的前卫营开始渡河,何聘儒又率一连工兵为先导,一阵急行军率先赶到樟树镇。这时的樟树镇已经完全疏散完毕,全镇空无一人,满街的要害部位、十字路口等地,到处都存放了煤油柴草等物。七十四军的少数守兵担任警戒,只等日军攻击时全镇点火。一个守兵连长神情紧张地跑过来,看见何聘儒左肩上的“奔腾”符号和少校领章,连忙举手敬礼。“奔腾”部队是有名的劲旅,连长知道来了一支有力的援兵,但看见只有一个连,脸上又不免挂上了失望的神色。何聘儒正要说话,又有一个营长跑过来,两人一见,竟是在景德镇工兵学校学习的同学。同学说:“我己经接到命令,向你交接樟树镇的防务!”何聘儒说:“我带的是前卫连,全师随后就到!”交接完毕,七十四军这个连立即撤走。何聘儒一边派人火速将煤油搬入隐蔽的地下库房,一边派人控制渡口、收缴船只。又派便衣潜过赣江,收集敌人情报,准备过河攻击。王克俊随即也到达樟树镇,看见忙忙碌碌搬运柴油的士兵,心中无限感慨:“如果不是迅速赶到,这里又将是一遍长沙大火。即使烧毁了清江(即樟树镇)和吉安,也不能阻止敌人占领啊。”随接下令渡河,立即向日军的侧后攻击。正在向樟树镇前进的日军赣江支队没料到自己的侧面突然出现一支生力军的攻击,大为恼火。渡过赣江的七十六李佛态团和七十八胡荡团向敌展开前赴后继般的猛攻,双方多次展开白刃战,战场上刀光闪烁、血肉横飞。正当双方正在地面激战时,天空出现了一场罕见的“空战”:一只凶猛的中国鹞正在追逐一只日军信鸽!原本向日军后方飞翔的信鸽被追得上下飞逃、走投无路,最后返身向南绕到我军阵地后面工兵营警戒线上空。工兵营长何聘儒是何等精明的人!一看这只鸽子的规避动作和飞翔速度,就知道是只训练有素的军鸽。临阵放飞,必有机要,马上叫来几名士兵密切观察,有把握时务必开枪击落它。说来也怪,这只鹞子就像一条中华裁民族的血性汉子(这哪可能呢?),死死扭住这只日本鸽子不放。而且何聘儒从望远镜中看到,只要一飞临日军阵地上空,就有日本兵对鹞子开枪射击,可是它也全然不顾。鸽子几次想突破鹞的封锁向北逃走,但偏偏这只鹞总是飞到它前头拦截。最后,只听得空中“拍”的一声响,鹞的翅膀狠命地拍在鸽子身上。瞬时,天空中飘落下来一串鸽毛。可是很快鸽子又顽强地挣脱出来,但它再也没有力量向上和向北逃窜,已经走投无路的日军信鸽只有向下降落,钻到我工兵营阵地后面小树丛中躲藏起来。我观“战”的工兵营官兵看见信鸽落地,哪容它侥幸逃脱!立即从四面八方围捕,树丛中几只大手一齐按住了这只还在索索发抖的鸽子。鸽子腿上有一个小小的系筒,系筒内纸条上的日文写着:“当面敌军强大,辎重伤病后撤”。王克俊拿到这张字条,如获至宝,知道当面之敌已是强弩之末,不能久持,于是指挥相续赶到的右翼七十七团和野补团投入战斗,经过连续两天的浴血奋战、反复冲杀,终将日军赣江支队打得溃不成军、伤亡惨重,丢下大批尸体逃窜。全师官兵不给敌人以喘息的机会,节节穷追,一直追击到北西方向数十公里日军在灰埠的营地,又顺势将灰埠的日军围歼一部。在灰埠的日军参谋长儿玉走投无路,切腹自杀。我军缴获山炮一门,战马百余匹及大批枪支弹药和文件。有意思的是,有的文件是在逃跑前写的,刚完成不久。在一名被打死了的参谋身上的一分文件中还载有:我军侧背遭受重庆军旁系有力之奔腾部队猛烈进攻,损失惨重。又说:奔腾部队是我军劲敌,以后要慎重对付,相机给予打击并消灭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