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 范绍增八十八军收复丽水温州二对于这种情况,李家钰洞若观火,自有他的一套办法。有一次,来了六位高级将领,自称都是各兵种的行家。对于他们的真正目的,李家钰通过自己的渠道早就打听得清清楚楚。顾问团一到,李家钰立即在总部设盛宴款待,大家称兄道弟、频频举杯,饭局上气氛十分热烈。不过,三杯酒落肚之后,李家钰的酒杯里盛的已经变成了冷水,对方被蒙在鼓里还在喝烈酒。伺候在酒桌上的勤务兵都是弄虚作假的高手,那些喝得红光满面、嘴里打着酒嗝的顾问哪里想到李家钰还暗中有这一招?看到喝得差不多了,李家钰又举起一杯“酒”:“久闻各位仁兄海量,果不虚传。请各位干完这一杯,稍事休息后便请前沿观光,还望多加指教。若感过量,即趁早下榻,明早请行,如何?”一位醉眼蒙松的顾问官说:“李总司令,酒桌子上的事虽然我见得不多,但你这几杯还不在、不在话下。”另一个说:“实、实不相瞒,再来个几两,兄弟我还可以对付。”再一个打着饱嗝,摆出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区区几杯小酒,何便耽误军务?即请李总司令备马。”干完最后一杯,几匹日本大马和一排骑兵已在门外等候。顾问官个个英雄、酒壮行色,挺胸跃马,马鞭一扬,在“得、得、得”的马蹄声中一溜小跑,在卫兵的护送下,向黄河前沿驰去。没想刚走上不远的一个山坡,经冷风一吹,酒性发作,英雄不敌酒劲,个个头晕目眩,浑身无力,有三个喝得最得意的顾问官已经从马上摔落下来。大家都下马找个阴凉处坐在地上休息。过了一阵,酒劲仍然不退,只好由卫兵扶上马牵着缰绳回李家钰总部。一路上几个顾问官还不断互相埋怨:“都是李矮子耍鬼点子把我们灌醉。”“算了,算了,不要说了。都怪自己好酒贪杯,自己出丑。”“回去还是少说点,卫长官知道了少不了还得申斥一顿。”对一些来者不善、意图险恶的角色,李家钰也不手软。不久,又一支暗箭接踵而来。埋在重庆的内线报告,军政部派了一个姓汤的特派员要来李部,此人心狠手辣,诡计多端,专门收集李家钰通共的证据。此事不可小觑,李家钰想了一阵,想起一个人来。集团军总部经理课上尉军需戴明伦正在经理处值班,突然经理课长陈晓岚急急忙忙走进值班室:“总司令来电话,要你速去陕县总部,总司令要见你。”戴明伦长得身材高大、臂阔腰园、一身好力气,又行事果断,敢作敢为,人又聪明肯动脑筋。大家皆称其为“戴大汉”。戴明伦的父亲与李家钰同学,一直交情不菲。戴明伦来到李家钰手下当兵,也是凭了这层关系。此时他一听说总司令要召见他,心里一阵忐忑不安,不明白堂堂总司令为何突然要召自己这个小小的上尉军需?急忙赶到总部。等在外面的一位副官指引他走入一间小屋。待他走进小屋后,李家钰向旁边挥挥手:“你们都出去,不准人进来!”遣去周围待从。房门关上了,屋内只剩下两个人,李家钰又让戴明伦坐下,说:“我有个重要的任务要交给你。”说完这句话,两道眼神犹如两柄利剑,直指戴明伦两眼。戴上尉也昂首挺胸,双眼一眨不眨,也盯着总司令。“?我接到重庆方面密电,国防部二厅派了一个姓汤的特派员要来我部督察,不日即可到达。你立即带一排人到这里——”李家钰站起来,用手指着地图上的一个镇子“将他们截住,把这些特务全部就地解决,决不使一人漏掉!”说完,又用眼睛紧紧地盯着戴明伦:“你有这个胆量吗?”戴明伦一进这间屋子看见总司令神神秘秘的样子,已经感到一定有非比寻常的任务要落到自己身上。现在一听见总司令这么一说,早有抱效之心的戴大汉立即站起来,立正,用坚定的语气说:“一个排解决四、五个人还不容易!保证完成任务,请总司令放心!”李家钰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又递过来一张照片,严肃地说:“你要看好,就是此人。但不要把事情看得太简单,这不像打日本人,明枪实弹地打,而是要采用手段,事前使对方不能生疑,干净利落地解决,决不能打枪。你想到没有?”戴明伦这才知道事情不简单,完成这个任务并非容易,一时不知如何是好。李家钰又说:“我已经叫副官长周鼎铭在镇上包了一家旅馆。你们到那里后就住在那家旅馆里,派人密切监视从重庆来的车辆,严查有无此人。若查对属实,你以上校参谋的身分,以我名义迎接,诡称前面有日军出没清剿,为安全计,请他们暂在该地住宿,次日由你们护送到总部。待他们住下后,当晚通通解决,尸抛黄河,不许走漏一点风声,不留一点痕迹。行动时把旅店老板人等赶出去。行动人员违令者一律军法从事!”任务非同小可!总司令语气严厉。戴大汉这下清楚了,如果仅仅是就地解决这几个人,真是易如反掌。但是,总司令要求是暗杀,是不露一点痕迹的暗杀!而对方又必非等闲之辈,是军统中敢干单刀摸老虎屁股的行家。这里是我集团军的防区,如果在防区内行事出现枪声,即便是彻底解决了这几个人,不仅自己身家性命难保,就是总司令也脱不了干系。戴大汉脸上出现了难色。李家钰态度又变得缓和起来:“我晓得干这样的事,你还是第一次。我选来选去,还是只有你合适。这事我已叫周鼎铭精选了一排可靠的人,由你带去,不要怕,他们会帮助你的。记住,千万要冷静,遇事不要行诸于色,去吧。”李家钰随即又叫周鼎铭进来,让周鼎铭带着戴明伦去带人。经理处是后勤部门,李家钰特地在经理处安插了几个心腹,专干此类极其机密任务,以利用经理处的名义掩人耳目。戴明伦带了人,又秘密着装后,乘着一辆卡车直奔这个小镇。到了镇上,住进预先包好的旅馆,把旅馆的老板叫进屋:“我要在这里住几天,不想有人打挠。你带上你的家小和伙计先回避回避,这是我先预支的包房钱。”老板望见桌上放着一摞钞票,不用说是几天的房钱,就是住上一月半月也绰绰有余,脸上顿时堆上笑容:“长官请便,长官请便,只是——”“厨子我自带,你先清点一下东西,如有损伤,我包赔。”老板高高兴兴收了钱带人走了。老板一走,戴明伦立即布置任务,六名兵士由陈排长带领全幅武装在镇头设卡监视盘查,其余人员在店内休息,一律不准外出。事情说来就来。第二天下午四时左右,一辆中吉普掀起阵阵尘土飞驰而来。士兵跳出来,在临时设置的一道栏杆前将车拦下。车一停,车内前排副架座上一个穿中山服的男子从车内探出头来。在哨位里的戴明伦立即对照像片,顿时一阵心跳:恰似此人。只是有些背光,还不敢完全肯定。于是,装着盘查,走近仔细查看:就是此人!再向车内张望,见后面左右两排座上还有四名提着枪的卫士,一共六个人。中山装男子一脸傲慢气,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派司递出来。戴明伦一看,立即双脚一并,“叭”的一个立正敬礼:“报告特派员,三十六集团军总部上校参谋戴若愚在此恭候,并代表李总司令表示欢迎。”“有何要事?”该男子眼睛盯着戴明伦领章上的双杠三星。“报告特派员,前方一带出现一股日军,现我部正在清剿中。为安全计,特遵李总司令之命,请特派员今宿下榻此地,明日拂晓护送去总司令部。”听说有日军出此出现,男子略现惊讶之色,继又正色说:“离你们总部咫尺之地,竟有日军渡河出现,河防是怎么守的!你马上电告李总司令尽速肃清日军,我今晚暂宿此地,明早出发。”戴明伦一见此人如此轻易就已经上当,心中大喜:“看来军统也不过如此,今晚赢定了。”嘴上却说:“报告特派员,奉李总司令之命,我已备下薄酒为特派员洗尘。请特派员下车。”戴明伦将特派员领到堂房入座,由两名彪悍的士兵左右端茶、敬烟、上菜。其余四名卫士和司机由陈排长请到另室陪吃。席间,特派员不断指责川军抗战不力、烟鬼多,等等。听到这样的无端指责,戴明伦强忍怒火不断陪笑敬酒。到了十点多钟,特派员已有醉意,看见事情差不多了,戴明伦发出暗号。“上鱼!”这就是预先设定准备动手的命令。说毕,戴明伦端起酒杯,立起来身走到特派员身边,轻轻一声咳嗽——就在这时,说时迟、那时,左右两名彪形大汉迅速出手,一个卡住特派员脖子、一个抱住双脚按倒在地。动作果断迅速,就像已经多次实习摸仿过的一样,连椅子倒地也没有一点声响。当对手倒地的那一瞬间,戴明伦已经从马靴内抽出利刃,对准心脏连刺数刀。特派员挣扎了几下,一声未出就不动了。戴明伦结果了特派员,又紧握还在淌血的尖刀抽身到厢房,准备指挥厢房里战斗。没想到陈排长来得更,事情早已干完,五名随行人员全部解决,正在将尸体装入麻袋。室内血迹用水清洗完毕,打扫干净。又从特派员随身物件中搜出手表、金戒指、钞票及文件等。当晚即率全排乘车将填上大石块和死尸的六个麻袋丢入黄河,回总部具报。李家钰听完汇报,又详细讯问了各项细节,最后对戴明伦大为嘉许,又说:“上头不断派特务到我部,总想抓住通共证据来搞垮我军。为了抗战,不能与八路军搞摩察,我不得不这样做。为了不暴露一点蛛丝马迹,你现就以治病为由回川,以避开风头。这就到经理处领款启程。”到了经理处,经理阵晓岚对他说:“明伦,你要知道总司令对国民党派特务监视一律格杀无论,事情也不仅此一件。主要是老蒋对待我们川军是多方克扣、监察刁难,以图搞垮了事,总司令才出此下策。你赶走,吉普车已准备好了。你带那一排人的奖金我来发,重庆方面是要来查的。”戴明伦连夜动身,回到成都后,住进四圣祠街医院(现在的成都市第二人民医院),以养病为名观察风向。在这里,这个戴大汉每每想到这惊心动魄的一幕还后怕,也不知道自己当初为何如此沉着冷静和应对潇洒自如。同时,也明白了坐在全军最高位置上的总司令也依然如自己一样面临正面的、侧面的以及背面的各种惊心动魄的风险。果然,又一场风险朝李家钰袭来。一九四一年冬,三十六集团军奉命调防,原来的防线交由胡宗南防守。李部向东移动,新的防线包括渑池、新安和孟津,李家钰将总部设在新安北面正村乡的古村。他的防线东端已位于洛阳以北。一九四一年末,李家钰接到长官部电话,要他立即来长官部,说是战区长官卫立煌召见。卫立煌是李家钰的老长官了,在山西第二战区作战时,他是第二战区的副长官,负责指挥山西的军事。当卫立煌调任第一战区任战区长官时,还兼任第二战区副司令长官,一直负责指挥黄河北岸包括山西境内的中条山地区的军事。因此,无论李家钰是在山西还是在河南,一直在他指挥之下。卫立煌认定李家钰是位抗战将领,对他颇为见重。卫立煌虽然早年就随孙中山革命,当年陈炯明炮击总统府,孙中山在“永丰舰”避难时,在舰上作战保卫孙中山的就有卫立煌。按理,卫立煌也算得是国民党内功高德厚的军事元老了。但他却只是行伍出身、不是蒋介石的黄埔嫡系,因为能打仗,在需要打仗的时候受到重用。不过,在政治上却受到排挤,被称为嫡系中的杂牌。因此,他对川军这样的杂牌部队受到的不公平的待遇有同感,遂深表不平,常在自己的权力之内给予庇护和接济。另外还有一层关系使他同李家钰更为接近,二人都同共产党和八路军保持着友好的关系,常受到顽固派的指责和陷害,还不时处于特务的监视之中。李家钰接到电话,立即从古村的总部乘火车赶到洛阳金谷园车站下车。从古村到新安转乘火车东行,到洛阳不过三十余公里,很就到。车还没有停下,就已看到战区长官部参谋长郭寄峤在车站迎候。郭寄峤是保定军校出身,后在东北军中任职。“九一八”后随东北军到处飘零,大有落魄之状。在一九三九年投到卫立煌门下,此人文武双全,大受卫立煌器重,成为代卫立煌当家的幕僚长。卫立煌对他是“事无巨细,悉以咨之”。曾随卫立煌一道到过延安,手下也任用过一些共产党员和亲共的人。在蒋介石召开的武功军事会议上,半个小时的发言,受到蒋的大加赞赏,被蒋称为“这样的参谋长,才是真正的参谋长”。郭在处理事情时,爱学刘备的军师庞统在耒阳当县令的那个作风,一支手拿着电话听汇报(只是庞军师当时没有电话),一支手拿着毛笔作批签。电话听完,批签也随同作完,顺手就把毛笔丢在地下,由副官去捡。他还在一九三九年没有当过师长而当了军长,后来在台湾还一度当过“国防部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