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 王泽浚四十四军长衡会战(七)四十四军在茶陵地区的战斗频繁,对敌人的打击很大,这一点连鬼子也承认。敌人第二十七师团步兵第三联队第九中队士兵乌泽义夫在一九八二撰写了一本书《第二次访问中国纪录》,书中有几段回忆了当时的战斗:在茶陵警备的五个月中,开始两个月,中国军队在茶陵的一支人数众多而有力量的部队,就分布在周围,并反复从正面向联队发起攻击……空军与地上的中国军队相呼应,飞机频繁地进行空袭,联队中多数战死者是被飞机炸死的……第一大队奉命剿除周围的中国军队,从八月十九日起,向中国军队发起进攻,进行反复而激烈的阵地争夺战。我军损失很大。九月九日,第四中队小泽中队长负伤。这中队五个月前从锦州出发时有一百二十六人,经过长途的行军作战,以及在茶陵的战斗,到这时候,只剩下十六个人……九月底,第二大队奉命讨伐前面的中国军队。九月二十七日,行军途中,中了中国军队的伏击。两百名日军同两个团的中国军队激战两昼夜,日军弹药缺乏,损失惨重。同月二十九日撤退时打扫中国战场,有三山助建中队长以下十八人战死,四十九人负伤……四十四军在茶陵的战斗,茶陵人民有目共睹,在茶陵的文史资料上有好多的回忆。但四十四军这时的军纪松弛,有不少的挠民事例,民众也给予的谴责。同时,这些资料上也客观地说,四十四军的头头们也为此而费了不少力气,如果说他们纵容,显然是冤枉。可是在制止这些行为时采取的措施未必对头:有时部队作军纪检查,除了惩戒当事人外,还把查出来的打掳衣物等堆成一堆的,一齐点火烧掉。团长胡峦在八角寨之战后,从江西追击敌人回来,在桃水河的一个河坝上集合全团官兵讲话。讲到军容风纪时,叫所有人都打开背包检查,发现一名士兵背包中有一双新的绣花鞋。这名士兵被捆起来时,连叫:“团长饶命,再不敢了!”胡峦说:“老子饶得了你,军长饶不了我!老子早就三令五申,竟敢当成耳边风,执行!”这名士兵被当场枪毙。一六一师有一名司务长宰了老百姓一头猪,没有给钱。老百姓告到师部,这名司务长也被师长熊执中枪毙了。等等,此类事件还有一些。当地老百姓也很公正,他们虽然对挠民事件深恶痛绝,但也常找出些理由给予原谅。说是因为四十四军长途转战,物资供应极度匮乏,又要打仗,还常受到中央军的排挤。总的说来,老百姓都记得,四十四军在三湘几年,减员近半,其中绝大多数是在战场中牺牲的,是在为保卫祖国的神圣之战中为民族而捐躯的,应该受到人们的纪念。另外,大家还记得四十四军这样的一些事:三湘地区经过四次大会战,青壮男丁死亡不少,留下了很多孤儿寡母以及尚未婚配的大姑娘。四十四军长期在当地驻防,难免有儿女情长的事情发生。于是,有一些下级军官娶了当地人为妻,有一些士兵也偷偷摸摸地给人家当上门女婿。到了后来,有的人干脆请长假、或当逃兵拜了岳父岳母,留在当地入赘落户了。到抗战胜利换防时,这样的人差不多有近千。一六一师军医官秦臣卿就是当年参加过作战而又留在当地的人,他为茶陵文史提供了不少详细资料。现在回过头来再说四十四军一六二师。会战开始后,由长官部直接指挥的四十四军一六二师在汩罗县一带与敌来回激战二十余日,虽伤亡惨重,但也给予敌人以极大的打击,让敌人提心吊胆,不敢小视。敌称:第五十八师团步兵五十二旅团长古贺龙太郎少将所指挥的部队攻下湘阴,但重庆第四十四军第一六二师仍留在达摩山地区,应加注意。随着长沙失守,一六二师又奉命转移至铁路以东作战。这天,部队伤亡统计后,副官处长报告统计结果:总计伤亡官兵一千余。师长何葆恒一阵心痛:“ 实数?”,“实数。”副官处长回答。“叫杨觉团派兵一连护送重伤员即刻准备担架转后方医院,途中严令谨慎,万毋疏漏。轻伤员随队,阵亡官兵认真整理个人材料备报。”何保恒师长命令道。这位从班排长上到师长的老行伍知道下面当兵的苦痛,对跟随自己的人向来体贴。刚处理完伤亡事宜,电话又响起来。真是说曹操,曹操到,这电话就是四八六团团长杨觉打来的:“师长,有好事了。”“啥好事?”心情沉重的师长问。“一股从长沙城方向突围出来的云南兵弹尽粮绝,被敌骑追杀到我前沿。”“情况如何?”语气随心情,师长还是不经意。“我击退敌追兵,散兵全部接入我防区。”“有多少人?”听到这里,师长兴趣来了。“现在已经有六七百,后面还有。”“最大的官的啥衔?”“少校副营长,团长和正营长级的全部阵亡和失散。”何葆恒两眼一亮:“给我好生款待,我马上就来。”何葆恒带上副官处长立即快马赶到杨觉团。还没有走拢就远远见一堆堆散兵正围在一起蹲在地上吃饭,个个衣杉破损不整,蓬头垢面,狼吞虎咽。团里的卫生兵在给伤兵包扎伤口,几名伙夫兵正在向菜盆里添回锅肉。香喷喷的味道,好远都闻得到,引人嘴馋。杨团副团长正和一名陌生的军官说话。看见师长来了,举手礼毕,右手一摊介绍说:“这是鲁副营长。”“报告师长,五十八军一师三营副营长鲁某某。我部担任全军掩护,突围后和全军失掉联系。现在这些兄弟,既有我营的,也有我军其他部队的。”“辛苦辛苦。”“我代表五十八军各位兄弟感谢杨团长搭救之恩。”“五十八军鲁道源军长已从我们这里过去几天了,去向不明。鲁副营长就留在我一六二师如何?我们川滇不分家嘛。”“……”“鲁副营长若留下,本师长升你为营长。”“本人追随鲁军长十多年,深受器重……”“今后若再逢鲁军长,去留悉听尊便,本师长决不勉强。反正到哪里都是打日本人!”“何师长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决不食言。”何保恒心里清楚,就算他以后再见到鲁道源,走掉一二个营长连长又有何妨,只要能留下这数百上千的老兵便是大头。何况就算你姓鲁的想走,我恩威兼具,还有军令和战场纪律,哪能说走就走的。“鲁某愿为何师长效犬马之劳!”“好,鲁营长就编在杨团长团。其余各兄弟,按老规矩,分编在我师三个团和直属队。”说到这里,又回头大声喊:“副官处长,造册登记。营长发安家费十个大洋,连长五个,排长三个,班长二个,兄弟一个。再请鲁营长稍事休息后,继续收容溃散弟兄!”这次收容,何葆恒共收容到云南和贵州的散兵一千多人,这些散兵多是老兵,有战场经验,战斗力强。何葆恒一忧一喜,收支相抵还有余,一六二师战力有增无减。一千多黔兵编入一六二师,光整训就颇费了些时日。刚把这事料理完毕,又接到长官部电令:饬一六二师向南攻击,策应衡阳会战。何葆恒和参谋长林文波商量后,宛转复电:以一六二师一师之众向南攻击,恐力量难以达成任务,不如在此地坚守待命。电报发出不久,一纸更加严厉的命令从电波中送达:限该师二日内向南渡过浏阳河,转进浏阳地区!浏阳河九曲十八弯,离这里还有近百公里。这时的战线已经打成一片混战,敌中有我,我中有敌。也不知哪里敌、哪里是我,途中少不了还要作战!何葆恒不敢怠慢,立即着手准备开拔。首先命令兵站分监发给全师五日粮秣,剩余的粮食不能带走,全部发放给当地民众;再命令政工室主任蔡受射负责护送当地二百多名小学生到外地安置转学。这是一件要紧的事,部队要走了,这里很快就成为沧陷区,万不能让这些民族的**被日本人伤害和掳走。这不仅是当地民众团体和政府部门共同的请求,也是军人崇高的职责。何葆恒从小当行伍,学识虽然不高,但几十年的生活厉练,深知教育对于救国救民的重要,因此再三叮嘱蔡主任谨慎小心。三湘之地,自古人才辈出。虽然只有二百多名孩子,却是三湘民众的一片深切希望,万勿辜负了。还有三名俘虏要带走,这是会战开始前抓获的。那天,天下大雨,大地一片漆黑。特务营派人搜索到铁路桥时,发现桥下异动,几名士兵消摸到桥下,见有黑影正在鬼鬼祟祟活动。搜索兵先将一名放哨的鬼子放翻按住,一阵搏斗之后,又将两名安放炸药的捆住。共缴获二十响手枪两支,还有炸药雷管等物。经审问,三名日本人中,有一名是工兵少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