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有客自远方来

“母亲。”正当屋里其乐融融的时候，一个声音穿过门帘传了进来，随着这声音一起进来的，是一个风度翩翩的少年郎。穿一身宝蓝色的织锦长衫，外面披一件黑紫色貂皮大袄，头上一顶时下少年最喜欢戴的文士帽，不是乔府大少爷乔少棠又是谁。“兄长安好。”屋里的几个小姐见着乔少棠，都真心实意的问好。“妹妹们好。”乔少棠含笑答复，不过笑容中却带着几分急切，不似平日那般从容。“少棠，这会儿不是你读书的时刻么？怎么有时间到母亲这里来了？”太太见着乔少棠，眉目间全是喜色，眼睛看着自己的儿子，满满都是当母亲的自豪。这个儿子，是可以给她挣诰命的。乔少棠少年中举，之后遵循老师的教导未急着参加会试。这些年来要么游学在外，在家也是勤攻诗书学问。见过乔少棠的无数大儒都说乔少棠一身学问，现在下场会试，只要不出意外，便是不中一甲，也会在二甲进士之中。而乔少棠并未因此便沾沾自喜，反而更加恪守师命，读万卷书，行万里路。一心要等到成家之后，为人父了，才去下场科考。“母亲，之逸表兄来了，前来报讯的小厮已经到了，算算表兄的行程，午后就应该要到了。”乔少棠对着自己的母亲一礼，开口说道。“之逸来了？”太太此时的神情已经不能单纯的用一个喜上眉梢来形容了，这可是真正的贵客啊。乔少棠口中的之逸表兄正是乔四海亲生妹妹的嫡亲儿子，汝南爵爷府的世子爷林之逸。这林之逸乃是一个文武双全之人，不仅在家中颇得汝南爵爷重视，便是当今圣上也是颇为看重于他，亲自点了他做了皇子伴读。不仅如此，当今皇上的亲弟九王爷楚帝辰与他更是莫逆之交，能够攀上这层关系，林之逸的前途更是无可限量。“你们都回去吧，好好准备元秀选秀的事情，只有两个月了，莫要耽搁了时间。”太太对着屋里的一众庶女说道。“是，母亲。”屋中众人起身对着太太一礼，又对兄长乔少棠一礼，礼毕便有序的退了出去。乔少棠侧着身子回了一礼，等众人退出去之后，乔少棠坐到太太身边，对着太太说道：“母亲日前刚送信给姑母，想必这次表兄不是为妹妹的事情而来，不过，不管怎样表兄都是贵客，我们要好生准备一番才好。”“少棠你说得没错，只是这次之逸来得突然，之前连信都没有一封，时间这么紧，倒是不好准备，现在正是你妹妹选秀的关键时刻，莫要让他觉得我们怠慢了，影响到你妹妹选秀。”太太看着乔少棠，欢喜中又透着一点紧张。“母亲大可放心，表兄的为人我是清楚的，他不是注重虚礼的人，即使真有什么不周到的地方，他也不会往心里去的。”乔少棠说道。太太看着乔少棠点点头说道：“不错，你表兄是个知礼识趣的，不过我们也不能因此就怠慢了人家。我会派人收拾出院子，你领着人去城门口迎一迎你表兄。”“是，母亲。儿子先去了。”说着乔少棠就要走。“少棠。”太太叫住乔少棠。“母亲还有何事吩咐？”乔少棠看着太太问道。“迎你表兄要紧，可你自个的身子也要紧，寻个茶铺坐着，让个小厮远远的去候着就行了，午膳要用得好好的。”太太替乔少棠整了整衣服，看着乔少棠嘱咐道。“我知道的，母亲。”乔少棠并不像那些不懂事的纨绔子一样，嫌弃母亲啰嗦，太太这一番话，倒是叫他心中暖洋洋的。不管母亲对庶出的妹妹们如何，对他和妹妹元秀，是真的掏心掏肺的为他们作想。“嗯，去吧。”太太轻轻的拍了拍乔少棠的手，目送着他走出院门，才对着自己身边的下人吩咐道：“方妈妈派人去叫大管家和二管家到二门议事的大厅来见我，算了，你亲自去，让他们马上过来。”“是，太太。”听着太太的吩咐，方妈妈自去通知大管家和二管家去了。见到方妈妈离去，太太这才吩咐玉坠重新替自己梳了一个更加端庄慈祥的发髻，又换了一身较正式的服装，这才往二门去了。见着外府两个管家，太太一番吩咐下去，府里上上下下都动了起来。方妈妈亲自领着人收拾了客院出来。客院之中一色的全新红木家具，都是刚从库房之中拿出来的。客院之内，还新拿了许多古玩字画去摆挂着。粗使的婆子们一遍又一遍的清理着地上的积雪，还寻了许多锯木产生的木屑来铺在地上防滑，一时半会儿便寻了能铺满整个院落的木屑，乔府的管家倒是真有几分手段。而那些小丫头们也都拎着捅一遍一遍的擦拭着屋中的家具、窗棂、地板等，还有人专门拿了上好的银丝炭烤暖了每一个房间。午后不久，便有跟着大少爷乔少棠一同出去等候表少爷林之逸的下人回来说，表少爷的马车已经进城了，大少爷接着了，正在一同往乔府来。不多时，一阵马蹄声就传了过来。“来了，来了。”报信的小厮们喜气洋洋的往府里奔，当然他们得的赏钱也不少。乔府的大门嘎吱一声大开，乔府的当家人乔四海亲自从大门里迎了出来。一辆算不上豪华的马车停在了乔府的面前。那马车虽然看上去和汝南爵爷世子的身份不符，可后面那些虎视眈眈的精壮侍卫却是让人眼前一禀。马车停下，当先一个剑眉星目的俊俏少年从马车上跳了下来，那精神抖擞的样子，全不像坐了许久马车，不是汝南爵爷世子林之逸又是谁。“之逸，一路辛苦了。”乔四海看到林之逸下车，笑着开口说道。乔四海原本是在衙中当值，只是一听到家人来报说自己的亲外甥，汝南爵爷世子林之逸来了，赶紧就告假回了家。林之逸见到乔四海，作势便要行大礼：“外甥见过舅舅。”乔四海哪里会受林之逸的礼，赶紧上前一步抬住林之逸的手臂说：“之逸怎么还和舅舅多起礼来了，快起来。”林之逸硬行了一个礼才就着乔四海的手站了起来，对乔四海说道：“外甥这次来得匆忙，希望不会打扰到舅舅舅妈和府中的表弟表妹们。”乔四海笑道：“我只得你母亲一个妹妹，舅舅家不就是你自己的家么，到家了还客气什么。”林之逸看着乔四海回道：“舅舅说得是，母亲在京中也时常念叨舅舅，一直便想回来探望舅舅，只是家事繁忙，抽不得空，叫母亲好不遗憾。”乔四海叹一口气，眼前仿佛看到了那个叫着自己兄长的小姑娘，拿着风车向自己跑来，只是一晃眼，小姑娘就长大了，嫁了人。慢慢的，那小姑娘的身影和眼前这个俊朗的少年融合到一起。看着林之逸，乔四海不由感慨万千，对着林之逸说道：“一直在外为地方官，许多年不曾回京述职，确实是很久没有见到你母亲了，你母亲可好？”“舅舅放心，母亲一切安好。”林之逸说着，又自嘲的笑了笑，才接着说道：“母亲训我的时候，精神头十足。”看着自己的父亲和表兄两人在府门口叙了许久，乔少棠不由得有些无奈，虽然开口打断长辈说话很不好，可乔少棠还是开口插了话：“父亲，表兄车马劳顿，还是先进府安顿下来再说吧。”乔四海老脸一红，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看我，只想着与之逸你叙话，却是有些不分场合了，快快进府，你舅母已经派人收拾好了客院，你先安顿下来我们再接着聊。”林之逸看着乔四海恭敬的说道：“舅舅先请。”“无妨，我们一同进府，你舅母等你好些时间了。”说着，乔四海携着林之逸的手，一同走进了乔府的大门。一进大门，林之逸便见着自己的舅母，乔府当家太太领着人在等着了。等走到舅母面前，林之逸又是一个大礼，口中说道：“之逸见过舅母，舅母安康。”太太一把扶住林之逸，口中嗔怪道：“看这孩子，一家人还这么多礼，怎的？还同你舅舅舅母见外不成。”“之逸不敢，只是礼不可废。”林之逸看着自己舅母说道。“这孩子。”太太又嗔了一声，含笑看着林之逸。汝南爵爷府是乔家大小姐乔元秀进宫选秀的最大依仗，哪怕是乔元秀顺利进宫了，汝南爵爷府也依旧是她在宫中争宠的助力，所以太太对林之逸的态度说有多好，就有多好。林之逸虽然是近亲，可再怎么都是外男，院子自然没有安排在内院的道理，而太太替林之逸接风准备的小宴却是在内院。因此一行人便在外院分了路。侍卫小厮自有乔府的下人引领着往替林之逸准备的客院而去，而林之逸却是跟着舅舅舅母往内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