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 微雨朦胧送下葬

第193章微雨朦胧送下葬三姨娘跟在道士的身后，眼眶红肿得厉害，看了看身后的棺木，这或许是自己最后一次见到乔珊秀了。她想起刚才道士过来，将棺木打开，然后往里面放各种各样的陪葬品，有廉价的小首饰，也有寻常的布匹绸缎。那个时候她趁机看了乔珊秀一眼，她表情平静，像是睡着了一般。可，她知道，她或许永远都不会醒来了。乔琪秀和乔玖秀跟在三姨娘的身后，脸上的表情有些戚戚然，太太今日没有陪着过来，想是觉得下葬的事情不大，让三姨娘自己处理就是了。而且文家的人也会看着，她就没有必要出现了。至于叶端仪和乔琉秀，则被太太留下，说下葬的事情多少会惹了晦气，就不要跟着去了。事态的炎凉，乔玖秀又一次不情愿地看到了。她缓缓出了口气，心中积郁着一阵阵的难受。在后面，就是一些丫鬟和侍卫，锦绣和红袖都在其中，身后跟着的是乔珊秀以前的两个丫鬟，绮琴和碧蓉。这条送葬的队伍，看上去很是落寞，在一片微雨朦胧当中，泛着一种心疼的味道。道士终于停了下来，示意身后的人将棺木放下，已经到了目的地了。文将军和文夫人站在一旁，专程候着他们。道士拿出罗盘，小心地选定位置，因为天气不好的缘故，他校对了好久才寻到了下葬最好的位置。于是就招呼后面握着铲子的家丁过来，让他们挖一个三寸见方的小坑，将棺木放进去。众人点头，不过半个时辰就已经将坑挖好，将棺木放了进去，从刚才到现在，文将军和文夫人一直远远地看着众人忙碌，仿佛只是来监工的。乔玖秀叹了口气，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也不知道文将军对三姐到底有没有恩情，有没有喜欢。将棺木放了进去，道士从道童的手中接过那只在灵堂上养了三天的公鸡，将它紧紧地抓住，右手一握鸡冠，将鸡冠弄破，红红的鸡血流了出来，那只鸡受痛开始不安地晃动着，可道士握得很紧，它也没有办法挣脱。他握着公鸡跳下了坑中，用鸡冠上的血在棺木上画了一个符印，在口中喃喃自语，像是在念叨着什么经文一般。接着，他又让一旁的道童拿着纸扎的房子、马车过来，当着棺木的面焚烧，将房子烧给乔珊秀，让她到另外一个世界不至于是无家可归。乔玖秀轻轻叹了口气，只觉得心中泛堵得厉害，三姐就这样去了，离开了这个她不知道是留恋，还是怨恨的世界。将纸扎的房子烧完，道士从坑中走出，然后招呼众人将土一下一下覆盖到棺木的身上，这样就算是下葬结束了。因为下葬的不过是庶女晚辈，所以很多环节都是能省则省，像是撒米保平安和倒酒送远行，这些步骤都省略了。道士想着这不过是一过场，所以简单做完就可以走人了。将这是些事情做完，道士就走到三姨娘的身边，叮嘱了几句，说什么等会千万不要回头，第一年是新墓，就不要过来烧香了，等到第二年的时候，才能来上坟。然后等会三声鞭炮响完之后，他们就彼此不认识了，以后即便是在路上遇到，都不要再打招呼了。这些都是约定俗成的事情，所以三姨娘没有问为什么，都点头记下了。三声鞭炮响过，道士带着道童离开，没有回头。乔玖秀叹了口气，似乎觉得现在乔珊秀才真是去了。蒙蒙细雨越来越大，甚至已经带着秋日的寒意，这还是乔玖秀第一次身临其境，心中悲凉一片。下葬完了，他们就应该回乔府了。乔玖秀扶三姨娘往前走了两步，却不想突然有人叫住了她，竟然是文夫人，而文将军不知道去什么地方了。见得她似乎是有话要同自己说，乔玖秀深深皱眉，但到底还是走了过去。她很想知道文夫人还有什么话要同自己说。乔琪秀有些不安地看了乔玖秀一眼，提醒她一定要小心。乔玖秀就招呼他们先回去了，自己等会会赶上去的。乔琪秀不放心，于是停在原地，远远地看着她们。“文夫人，你有什么话要同我说吗？”乔玖秀皱眉，她非常不喜欢文夫人，也没有赔笑脸的习惯，所以冷冷地看着文夫人，脸上的表情冷冷的，也不管她是高兴还是不高兴了。文夫人轻轻点头，似乎没有之前那么锋芒毕露了，轻轻叹了口气，“乔府九小姐，我知道你或许不喜欢我，或许讨厌我，或许根本就不想同我说话，但是有些事情，我觉得我还是非常有必要告诉给你知道。”“文夫人，你前面的三个或许，都是对的。”乔玖秀并不想同文夫人有太多的接触，所以冷冷地说道，她巴不得可以早一点结束这没有半点意义的对话，她等会回去还有很多的事情要做。“好。我长话短说吧。”知道乔玖秀想着快快离开，文夫人干脆也就成全她的心意，“我承认乔珊秀的死，和我有很大的关系，但我也有很多的无奈，那日在灵前说的话，也很过分，但都是形势所迫。”文夫人真诚地说道，乔玖秀却是冷哼了一声，他在开什么玩笑，怎么可能都是形势所迫呢？“文夫人怕是说笑了吧，你位高权重，连文将军都奈何不了你，还有什么可以逼迫你呢？”文夫人摇头，“九小姐，你到底还是个孩子，太天真了。上苍是绝对不会让你永远事事如意的。我看上去分光无限，其实也有自己的无奈。文将军每年都会娶两三个侧室进门，他平日又不在府上，这一大家子都要我来管理，我能怎么办，还不是只能严刑峻法，让那些人不得不向我屈服。”“我知道我对乔珊秀做的事情过分了，但她受的那些苦，是每一个新进的侧室都要受的罪，只是我没有想到她实在是太脆弱了，竟然这样就想到了死，这也太出乎我的意料了。我保证我最开始只是打算给她一点教训，可万万没有想到，竟然闹出了人命，我心里不舒服，但也没有办法，因为我只要一服软，这文家上下我就没有办法管理了。”乔玖秀冷哼一声，她这话可没有半点的说服力，依旧没有给她好脸色，“文夫人的意思，这事情不是你的错，是我家三姐太脆弱了，这换做了旁人，即便成日被羞辱，身上遍体鳞伤，都不会寻死吗？让文家蒙羞了，我替三姐给你们道歉。”乔玖秀话语中的不满，文夫人自然都是听了出来，只能是微微摇头，“九小姐，你想多了，我自然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希望你可以体谅我的无奈。在灵前的那些话，也不是真心的。我必须要做出一副强硬的样子，才能保证自己在文家还有说话的权力。你别看我站在高处，其实那个位置，不胜寒。”文夫人说这话的时候，脸上满是无奈。乔玖秀疑惑地看了她一眼，难道她刚才的那番话竟然是真心的？语气也不像刚才那么冰冷了，“文夫人，其实要让别人服气的方法有很多，不一定都要镇压，有的时候，对一个人好，更容易让她听你的话。”文夫人摇头，不置可否。或许乔玖秀是对的，但这样的方法一定不适合她，她已经披上了悍妇的外衣，若是突然脱下的话，怎么可能说服其他人呢？“其实我还挺喜欢你的。”文夫人看着乔玖秀说道，“你就像年轻时候的我一般，认定的事情，无论对错，无论要得罪谁，都会一直坚持下去，即便吃了苦头付出了代价，也不会回头和后悔。但我也想同你说一句话，不要太有自己的想法，这样可以少受伤。”乔玖秀点头，这道理她明白，只是没有办法在事情到来的时候选择置身事外，微微对文夫人点了点头，“你的话我记下了，时候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文夫人点头，目送乔玖秀离开。“你放心，以后我会时常来看看你家三姐的。”乔玖秀微微一怔，还是说了声谢谢，然后走到乔琪秀的身旁，“七姐，我们回去吧。”乔琪秀也不问她们刚才都聊了些什么。只是回头看了一眼三姐的新坟。刚才道士说的话，她记得，她知道自己不应该回头，但她还是想要回头看看，说不定很快，自己也会被埋进土里，然后变成一堆白骨，没有温度。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