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八四回忽降大雪现奇迹 只恨寒冬衣正单苏州。第八日,涅槃。宋公明猛地坐起,额头细汗密布。哦,原来是一场梦。环顾四周,自己居然躺在雪地里。下雪了?空中还洋洋洒洒落下鹅毛大雪,大火已经熄灭,只有一些残垣断壁兀自黑烟滚滚。原来,大火烧起热气升空,与高空中的冷空气交融,加之火烧的灰烬与冷热运动的水汽凝结,便催生了大雪降临。歪打正着,大雪扑灭了城里的火灾,奇迹发生,忠义军死里逃生。宋公明拍拍身上的积雪爬将起来,看见雪窝里还趴着几个人,是火中窒息晕倒的几位头领。 那几个人也先后苏醒过来,从地上爬起。卢俊义死而复生,大喜叫道:“还没死,我还没死!神佑梁山,天助我等大难不死。”吴用扒拉扒拉头上的雪道:“我们昏过去多久了?”公孙胜抬起手表一瞧:“没多久,才过去一个时辰。”吴用道:“走,速去查看城门处情况。”宋公明一言不发,大步流星迈步走了,其他人也赶紧跟上。一路走来,卧道两边被火烧伤者不计其数,,不见一幢完好的建筑,墙壁都被熏得黑黢黢,残破不堪,整座城已经成为废墟一片。 宋公明直奔城楼,守城的士兵多在包扎伤口,看城外横尸遍地,看来已经打过一场恶战。霹雳火秦明见宋公明过来,满脸黑灰过来禀报:“哥哥,上午十时许敌军攻城,放了一阵火箭,四处燃起大火,万幸天降大雪浇灭火势,本撤走的永乐军又突发折回来攻城,经过一个小时的激战,我们终于打退了敌人的进攻。弟兄们身上烧着火还坚持和永乐军作战……”说到这儿,铁骨铮铮的秦明哽咽了。“……”宋公明没有做任何表示,又径自走了。卢俊义看的奇怪:“哥哥这是怎么了,一路上走过来看到那么多受伤的弟兄,都视而不见。 方貌攻城,战况如此惨烈,哥哥连问都不问一下。哥哥怎会突然变得如此漠不关心?”“别乱说。”公孙胜道:“公明哥哥之前受了刺激,承载着这么多兄弟的性命,一时间还不能从大生大死大喜大悲的波折中反应过来,让他休息休息就好了。”这时,矮脚虎王英兴冲冲跑过来,手里提溜这一个物什,王英将那物什背到身后,神秘兮兮道:“军师,你猜我弄到个啥?”卢俊义因为公明哥哥的事心情不好:“别装蒜,有屁快放!”“嘿!”王英来劲了:“玉麒麟,你没事儿乱咬什么人呐。 ”“靠!”卢俊义无名火起:“你个矮脚猫……”两人大眼瞪小眼就要干仗,公孙胜一把将两人分开:“丢人不?都火烧眉毛了,还搞内讧?”王英将手里的物什赌气一把扔在卢俊义身上:“是他先……”卢俊义被王英扔的东西砸了一下,抬手要打,吴用一把抓住卢俊义手腕,弯腰从地上拾起那物什,原来是一只体型肥硕的大雁。卢俊义眼睛一亮,立马变笑脸道:“王英,你在哪儿搞的这好东西。”王英还在赌气:“{哼!就不告诉你。”吴用将脸一拉:“快说!”王英交代道:“昨儿我就注意到苏州城上空有鸟儿飞过。 知道必是迁徙的鸟群要往南方去,途经这里。天气忽变,趁下大雪便拿出些粮食做了陷阱,这就被我逮着一只。”公孙胜摸了摸大雁道:“大雁迁徙会持续三五天时间,咱们正好可以将最后的余粮拿出来多捕些,可以短期给军队提供食物。”卢俊义大喜:“这一场雪下得真好,灭了火,有了水,还给我们送来肉食,苍天还是很眷顾梁山兄弟的。”吴用道:“大雪过后,迁徙的鸟类难以觅食,让弟兄们广布陷阱,充分利用手中为数不多的余粮引诱大量捕猎。”第十日,凛冬。 吴用将肉汤放回几口残砖垫起来的桌子上,尽管头顶上扯了遮雨布,冷风还是钻过缝隙将雪粒子吹进来。宋公明将脑袋抵在墙上,透过破碎的玻璃窗户看外面一尺多深的积雪。雪还在不断的下,丝毫没有停止的意思。大约有上千人在大火中丧生,几乎所有人都有不同程度的烤伤,重伤的好几百,这两天重症患者死亡的消息不断传来,揪着每个人的心。加之之前瘟疫病患,住在帐篷医院里的病员增至六千人。军中收集了所有棉褥帐篷提供给军医院,还是供不应求。其它士兵只有三三两两挤在残垣断壁的角落顶着风雪睡觉,防守城墙的士兵更是艰苦,连面挡风的墙都没有。 谁都没有料到今年的冬天来得这么早,连候鸟都都没料到会突然降雪,十一月初的第一场雪已经下了两天两夜。士兵衣服单薄,军中急缺棉衣棉裤棉鞋,很多人冻伤了手脚,肿的跟馒头似的。公孙胜掀开门幕进来,看桌上热气腾腾的肉汤,叹了口气道:“怎么,哥哥还是不愿吃东西么?”吴用也叹气直摇头:“哥哥是悲伤过度了,咱们什么时候遭受过这种处境?有过这么大伤亡?一点办法也没有,田虎就在后面无动于衷看着,端王那边也了无音讯。”公孙胜急了,上来提宋公明领子:“宋公明你要自我放弃到什么时候,自甘堕落么?弟兄们都仰仗着你,你不振作起来,怎么带领兄弟们走出困境?一个大老爷们儿,这点挫折就把你打垮了?你尽可能悲痛去吧,你还是我认识的那个天不怕地不怕、总能化险为夷的宋公明么?”“梦……”宋公明蠕动干裂的嘴唇道:“我害怕梦中的自己,我梦见旋风发了疯提着刀捅我……就在梦里,我竟然能够真实感觉到冰冷刺骨的寒冷……”公孙胜松开手,将宋公明丢开。吴用安慰道:“只是一个梦而已。”卢俊义敲了敲窗户,在外面喊道:“公孙先生、军师,你们出来一下。”吴用起身往外走,公孙胜往外走了两步回头道:“旋风若是真要找你报仇的话,那是无法躲避的宿命。活在当下,要对得起现在手底下这帮弟兄。把肉汤喝了,将弟兄们从死神手里救下来。”宋公明微微抬头,吴用和公孙胜掀帘跨门出去。卢俊义忧心道:“今早又埋了八个,都是昨晚在睡梦中冻死的,不知不觉。照这样下去,用不着方貌打,军心先乱,自己就垮了。”公孙胜补充道:“大火过后,用以燃烧的木材所剩无几,一根一块都要积攒下来给弟兄们烧饭,没有可供取暖的燃料。弟兄们手冻肿得都握不成拳头,更别说拿武器和永乐军对抗了。脚也肿得路都走不稳,安道全说若是生成冻疮水肿,弄不好是要截肢的。”吴用哈出一大团白汽,搓着手道:“永乐军前天进攻两阵,又折了不少兄弟。伤员与日俱增,具备战斗力的不足一万。昨天起捕捉的迁徙鸟屈指可数,很快弟兄们又要断炊挨饿了。”卢俊义问道:“哥哥呢,好些没有?”公孙胜没好气道:“还是老样子,一蹶不振,半死不活的。”吴用斥责道:“怎么能这么说哥哥,他比我们所有人承受的心理压力要大得多。”卢俊义道:“我进去看看。”几人便转身进屋。**已经没有了宋公明的踪影,四下寻了一遍,只发现宋公明的鞋子。吴用奇怪道:“刚刚明明还在这里的……”卢俊义抓起鞋子道:“走的这么急,连鞋都没穿……坏了,哥哥不会想不开吧。”众人心里咯噔一下,公孙胜埋怨道:“玉麒麟休要乌鸦嘴,哥哥肯定没走远,咱们四处找找看。”寻着雪地里的足迹,几人一路来到马厩,看近宋公明赤着脚正在哪儿给马儿喂草料,悬着的心这才放下来。公孙胜上去帮宋公明把鞋穿上:“这么冷的天,光着大脚丫子不冻得慌?”宋公明声音微弱道:“草料也没有了,马都饿瘦了。”吴用抚摸着马匹道:“马也跟着遭罪,这该死的吕师囊将我们堵在寸草不生的城里。”“杀了吧。”宋公明道。卢俊义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宋公明重复道:“把这些马杀了。”卢俊义张开双臂挡在马儿前面:“先把我杀了,哥哥不是说战马是我们的兄弟么?你居然要对兄弟动刀子。”公孙胜低落道:“不杀马,人和马都得死。”“不!”卢俊义抱着马脖子大叫:“绝不!”宋公明语气平静不失坚决道:“让兄弟们吃顿饱饭,养足精神,好好休息几天,不日我们发动反击。”公孙胜喜出望外道:“哥哥你终于觉醒了,这两天想出好计策了?”吴用看宋公明胸有成竹道:“照哥哥说的做,宋公明不会轻易做下某一个决定的,这么做肯定有他的道理。”“不!”卢俊义将马头摁在自己怀里,哭的眼泪鼻涕横流。宋公明不忍心看,吴用和公孙胜也看不下去,一齐扭头走开了,留下卢俊义在原地抱着马儿撕心裂肺嚎啕大哭。预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小说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