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听见没有。”“没有。”“你怎么这样,早知道不带你来了,你要是说没有。我妈她一定从见到我的那一刻一直到我离开都会念叨这事,好竹子,我拜托你了,不然,我耳根不清净,你也甭想清净了。”“咯咯……”她掩着唇笑,就是不答应安阳。“阳阳……”正笑着,一声‘阳阳’吸引了她和安阳的注意力,一起的望过去,那幢小洋楼的门前已经多了一个妇女。安阳飞跑过去,一边跑一边喊,“妈,我回来了。”那样子激动的早就把才求莫晓竹的事给抛到脑后了。莫晓竹也跟了过去。安阳的妈妈看起来也就五十几岁,一点也不显老。“阳阳,这就是莫小姐吧?”“阿姨,叫我竹子就好。”“长得真水灵,象个女孩子的样儿。哪象我们阳阳。唉,阳阳,告诉妈,有没有男朋友了?”果然。才一见面,话还没说过五句,安阳妈妈就关心起安阳的男朋友了。“有了,妈你放心吧,你女儿很快就要嫁出去了。”安阳说着,冲着莫晓竹直挤眼睛。莫晓竹笑了,看到安阳这样,也不忍心了,况且,她也想耳根清净些,她可受不了安阳时不时的来折磨她,“阿姨。我也见过了,还不错。”“阳阳,那你怎么不带回家里呢?你爸要是见到了,一准病都好了。”“妈,才认识半个月而已,还处于了解阶段,又没定下来,我带回来干吗?”“哦,也是,瞧我这老糊涂了,上个月你爸进城的时候你还没男朋友呢,下个月,等你爸再进城,一定要去看看,也帮你把把关。”听了这话,安阳的脸顿时就黑了,她哪来的男朋友,想说什么,却又不敢说,好在,一家子人都出来迎接她了,那话题也就错开了。安家真热闹,莫晓竹还真的在安家住了下来。她喜欢这乡下的空气,中午吃了饭,安阳就带着她四处的转悠,想不到安阳在这村里还挺神气的,没人不认识她,东家窜西家走,走哪都带着莫晓竹,莫晓竹宛然成了她的跟屁虫,跟着就跟着吧,她突然也喜欢了这热闹,人活着多好,能看见太阳,能遇见这些新人新事物。“竹子,前面就是我说的那个老中医的家了,我带你去,他可神了,往往就能把最简单的中药配成最治病的方子。”安阳一说起这个就打开了话匣子,这可是她的强项。随着安阳进了人家的院子,院子里静静的,到处都晒着中草药,嗅着那药香,竟给莫晓竹一种仿佛回到古代的感觉。敲了门,她听到一道苍老的声音,“进来。”安阳推门而入,房间里很亮堂,一个老人家正坐在**弄草药呢,抬头看见安阳,笑道:“阳丫头,你来了呀。”“花伯,你还是那么硬朗,天天有这些草药陪着你,就连病气都不敢沾着你了。”“呵呵,就你这丫头最会说话了,这位是?”花伯看到随在安阳身后的莫晓竹低声问道。“莫晓竹。”看见花伯,她报上了自己的真实名字。花伯伸手握住她递过去的手,苍老的手,还带着一些老茧,只是一握,老人家想也不想的就道:“你脸色不好,青中透着白,你血液有些粘稠,最近是不是有嗜睡的症状?”莫晓竹傻了,这连脉象都没摸呢,老人家居然一语中的,急忙的点头,“嗯嗯,是的,我是有病。”这就是职业病吧,一见面,老人家就给莫晓竹把起了脉,细细的,凝神把了足有三分钟,他这才停下了手,却不吭声了,似是在沉思什么。安阳忍不住了,“花伯,怎么样,她这病能治吗?”花伯抬起了头,却是摇了摇头,“唉。”“花伯,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这是说不能治了?”安阳急了,赶紧的追问着。花伯又摇摇头。莫晓竹迷糊了,他这意思到底是能治还是不能治呀,“花伯,你说吧,我挺得住。”“丫头,你要是信得过我我就说了。”“我信,你说。”能一个照面一握手就说准她的病的,这样的高人她怎么可能不信呢。“你这病,能治,不过,有点麻烦。”“能治?”莫晓竹的眼睛一亮,原以为自己没多少活头了,突然间知道能治,她真的很惊喜了。“能,不过,这世上有些事就是有失必有得,你得自己去取舍。”这是什么意思?听着语带玄机的,“花伯,你说吧,要我取舍什么?”“你这病有一味药很有奇效,可是,用了,会对你的大脑造成损伤。”“你的意思是说有可能治好了我现在的病,还会引起我有其它的病?”才有的喜悦一下子就淡了,那不是治了相当于没治。“也不尽然,只是有损伤罢了,但是损伤的程度我很难预测,也许很严重,也许不严重。”“那后果是什么?”她还没问,安阳就着急的问了出来。“会失忆罢了,你自己决定,若是想治,我便把药方开给你,若是不想失忆,那么,就别试。”空气里一下子沉闷了起来,莫晓竹的头有些晕晕的,失忆?那意味着什么她是清楚的,而且还不确定会失去哪些记忆,那自己的人生不是一下子就乱了,连自己都不知道了吗?她真的犹豫了。“竹子,你还想什么想呀,命和失忆,哪个更重要?”安阳摇着她的肩膀,试图要唤醒她。是的,命和失忆当然是命更重要了。莫晓竹清醒了,也终于明白花伯刚刚所说的要她所做的取舍是什么意思了。这世上的一切就是有失必有得,她能不用薇薇的骨髓而治好病,没有什么比这更好的了。失忆,有些记忆失去就失去吧,她现在除了妈妈的遗物已经一无所有了,再也不怕失去什么了,不是吗?想了一想,她重重的点了点头,“好,我治。”“行,那我写药方,安阳,去给我磨墨。”房间里很快就飘满了墨香,这年代还有坚持写毛笔字的真是少有了,老人家就是国宝级的人物,嗅着满室的墨香,接过老人家龙飞凤舞的药方,轻飘飘的一张纸,却也给她沉重的感觉,要是以后她连自己的孩子都忘记了怎么办?“丫头,你要是后悔,现在还来得及。”她轻笑,“我不后悔。”只要能活着,就能看到孩子们,她还能有什么不知足的呢。总以为要死了,可现在,峰回路转,虽然还不能百分百的确定自己能活下去,可至少,她有了希望。“成,那我去抓药了。”老人家说着就下了床,亲自去给她抓药了。“等等。”她低叫一声,真怕自己一下子就失去了记忆,所以,李凌然的事她说什么也不能给忘记了。花伯转身,“什么?”“花伯,我听说你把安阳爸爸的病治得挺好的,至少没有再继续恶化下去了,我一个朋友也得了肝癌,能不能也给我写个药方,我让他去试试。”“这个,要摸了脉象才能开药方。”老人家毫不迟疑的道。这有点难,她现在还不想联系李凌然,“花伯,你就写吧,写好写坏我都不怪你,我只想让他多活些日子,他救了我一命呀。”又是想到好人会有好报,她是真的不想李凌然死了。“这有点难度了,我得好好想想,因为方子要折衷考虑很多。”“行,不急,我和安阳明天下午才走,到时候来拿药就好了,就是要麻烦你了。”“这没啥,我这糟老头子活一天就是为了给人瞧病的,要是不让我瞧,我还真难受来着。”老人家笑了,弯着腰的去捡药,莫晓竹要去帮忙,他挥了挥手,“去一边坐着就好,我这抓药,谁也帮不上忙的。”老人家忙活了开来,眼见着老人抓药,莫晓竹终于见识到了,一副副的药他抓得很快,而且连称都不用,就凭一双手就能惦出份量,那经验那感觉真的是太神奇了。抓了有十副药,满满的一大包,递到莫晓竹手中的时候,她不由得感叹老人家的神奇了,只希望自己的病也能好了,那才是最美好的事情。晚上吃饭的时候,安妈妈果然杀了鸡,对莫晓竹也是说不完的热情,真羡慕安阳呀,有妈的感觉真好,那自己,也便要活着,活着至少还可以有机会照顾薇薇和强强,哪怕是远远的关心着他们也好。那一夜,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有希望活下去的原因,莫晓竹睡得很香很沉。隔天下午,花伯将李凌然的药也抓好了,药方也给了她,不过告诉她有些草药只有他这才有,普通的药店根本买不到,她真希望能让李凌然来一次,来见见花伯,若是把了脉,那更有希望了。时间不等人呀。随着安阳来,再随着安阳回去,心情比来时还要好,“安阳,谢谢你。”“谢我什么,你要谢花伯,我保证你吃了他的药一定管用,一定会好起来的,到时候你也敢见薇薇了,再也不怕用她的骨髓了,我还要抱抱你的女儿呢,一定粉嘟嘟的可爱,我最爱小女孩了。”“呵呵,好的。”她看着车外,心却飘到了失忆上,不管是忘记什么都不能忘记薇薇和强强呀,这是她最大的心愿了。回到了她和安阳的小窝,第一件事就是想办法把药寄给李凌然。可想来想去,都觉得快递更容易暴露她的住处,李凌然顺着快递公司一查就能查出来的,所以,最后她决定亲自给李凌然送过去。虽然有点冒险,可只要她小心些,一定可以全身而退的。熬了药吃了,天已经黑透了,莫晓竹换了一套新衣,这样才不至于在遇见李凌然的时候立码被发现了,头发也弄成了大波浪的长发,这次是长的,与上一次的短的烫发不一样,只要有变化,她就安全些了。莫晓竹去了医院,李凌然经常加夜班的,没有家的他常常都是以医院为家,孩子们有水家去照顾着了,她现在最担心的就是李凌然了,想想离开前看到的他灰败的脸,他现在还能活着已经是奇迹了。那么熟悉的医院,她来过这里不知道有多少次了,又在这里住了那么久的医院,有时候想,这里甚至成了她的另外一个家,只因,这里有李凌然。推了推宽大的超墨,看着电梯不住上升的数字,她的心沉了一沉,然后开始猛烈的跳动着,千万不要遇见他呀,上一次在幼儿园那里遇见了水君御,她就害了水君御,这次,不要再遇见李凌然了,即使是真的想见他也不要遇见了。谁知道又会发生什么意外呢。她现在,真的再也受不了什么刺激了。水君御是好是坏她一直都没有去问,她是不敢问,也不敢去打听,她就象是一只鸵鸟,现在只会缩在自己的壳里而害怕再受什么打击了。到了,莫晓竹下了电梯,半高跟的鞋子踩在医院的地板上发出一声声的闷响,她却不疾不徐,别慌张,只要她不慌,就不会被人认出来的,谁也不知道她来干什么,手里拎着的药也许别人还以为她是来看病人的呢。徐徐走到李凌然的办公室门前,他这里离病人区远些,所以,比较安静,人也少,每一次她来都觉得这里过于安静了。女木扑扛。副院长办公室。莫晓竹伫足,静静的站在门前,她什么也听不到,这才轻轻的推了推门,他一向不锁门的,果然,这次也不例外,门开了一条缝,首先入眼帘的就是一件白大褂,是他的。可他的人,并不在办公室,心里一喜,莫晓竹立刻闪了进去,手里的一大包药就放在了他的办公桌前,拿起他的笔留了一张字条给他,“凌然,答应我好好的活下去,这些药一定要吃,会治好你的病的,我会联系你,晓竹。”如果她吃了她的药有效果,病就会好起来,那么,她会联系李凌然的,那时,她真的就不怕再见到他了,因为他再不会把她送上手术台,取薇薇的骨髓给她了。一切,就死马当活马医,也许真的有奇迹出现,到时候,她和李凌然的病就都好了呢。这世上,什么都有可能。只要有希望,就要去争取。字条压在他的水杯下面,那还是她替他买的水杯,保温的那种,看着,都是亲切。都活着,一定要都活着。悄悄的来,再悄悄的走,离开医院的时候,四周一切如常,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可她的脑海里却现出了一脸健康的李凌然。那一天,一定会来到的。夜,安谧中带着冷凝的狂乱。街道上,三三两两的走过行人,司机按开了夜间广播。“听众朋友们,大家晚上好,现在是午夜播报,一位听众在这里寻找自己的妻子晓晓,晓晓,如果你听到了,请你回家,我会在家里一直一直的等你……”“少离……”听到这里,莫晓竹情不自禁的呼唤出声。“小姐,你是……”司机好象从她的话语中听出了什么,莫晓竹一下子慌了,“师傅,我要下车。”“小姐,你是不是刚刚电台里播放的寻人启示中的……”“师傅,我要下车。”莫晓竹更慌了,显然的她的那一声‘少离’让人家联想到了什么,晓晓就是莫晓晓,少离就是木少离,最近t市里关于她的新闻一定很多,她阻止不了,因为,水君御受了伤,可是木少离一定还在找她,刻意的不去看新闻,可她,还是在这车上不经意的知道了。“小姐,如果你是莫小姐,我劝你回去吧,听说木少离在找你,水君御一直都处于昏迷状态中,一直都没有醒过。”“什么,你说什么?”原本要下车的她,一下子慌了乱了,不可能的,水君御那么强壮的人怎么可能一直处于昏迷状态中呢?她不信。“报纸上电视上都有登呀,水家到处在找医生治水君御的病呢,这事t市家喻户晓,人尽皆知,你不知道?”她真的不知道,以为他早就醒了,以为他没事了,却不曾想,他一直都没有醒过来。天,他是为了救她才受的伤呀。“师傅,他做哪家医院?”不行,她沉不住气了,她要去看看他。“看来你真是莫小姐了,好,我送你过去。”这司机师傅还知道的挺多的,一边开车一边道:“莫小姐,不是我说你,你一个女人家,一人踏两条船真的很不好,你总不能占着人家妻子的名份,还跟另一个男人有染吧,唉,现在这社会,真是世风日下呀……”莫晓竹无言了,她也不想,真的不想的,可是,一切就是那样现在别人的视野中了。一切,理不清,理还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