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很好,非常好。”于异再忍不住,仰天狂笑起来。天庭武力,一在天兵府,掌十万天兵,一在斗神宫,掌斗神甲,人数虽少,却是精锐所在,斗神宫又下设荡魔都督府,每州设一个荡魔大都督,有千二精兵,州下面,越司道一级,在府上面又设一个荡魔都尉府,每府额定三百神兵,一州九府,总计有两千七百神兵,加大都督府,一个州,一共是四千神兵,九州便是三万六千人,是斗神宫掌控下界妖事的一支极为重要的武力。天庭规定,荡魔都尉府的神兵,钱粮由当地府县供给,武器则由斗神宫统一发放,配发五十架雷神弩三千枝雷箭,三百幅半身甲和相应刀枪,荡魔都尉府招来的神兵,不一定要练有玄功,当然练有玄功有灵力的更好,没有也没关系,只要年轻健壮就行,因为五十架雷神弩就是大杀器,配发的半身甲和刀枪也都是精品,比人界朝庭禁军的配备也差不到哪里去,然后斗神宫有专门的训练方法,可练力练气,虽然成不了什么高手,却可以在短时间内力气大增,加上弩与刀甲,再加阵法,对付几个妖怪,一般来说不成问题,因为妖怪其实不可怕,妖怪一般都拜不到什么道法高深的师父,学不到什么逆天的法术,都只是因本能而来的一些妖术,法器也不过山野中来的邪器而已,好比于异接触过的那些妖怪,他都没太多兴趣动手,实在是不堪,所以神兵即便是常人,只要是标准配备,基本上够用,再说了,一个府,总会招几个会玄功法术的吧,而且一般的荡魔都尉都多少有点儿本事,否则他也当不了这专门降魔的荡魔都尉,高手配精兵,绝不是一般的妖怪招惹得起的。于异以前跟狼屠子混的时候,就是这么认为的,他和狼屠子走江湖,什么都可以招惹,但正规编制的神兵是绝不去招惹的。神兵不可轻惹,这是他师父反复告诫他的话。而今天,眼前的一切,颠覆了以前所有的认知,他怎能不笑,发狂的笑?笑声一收,白牙便呲了出来:“荡魔都尉府的钱粮不是城隍那边支付吗?那边为什么不拨钱粮。”他牙齿白,但这么呲着,看在宋祖根眼里,却有一种极为怪异的感觉,情不自禁的打个寒颤,结结巴巴道:“小人,小人——不知。”“谁知道?”于异眼光一路扫过去:“你们这里现在谁是头儿?”“小人何克己。”左侧一个中年汉子拱手:“是现任主薄。”“主薄?”于异皱了皱眉头,吴承书跟他说过,一个荡魔都尉,都尉之下,应有一个曹正,相当于人界乡兵中的队正的意思,不过有品级,正九品,然后是一个主薄,管文书之类的,从九品,和吴承书原先的书办职责差不多,只不过换了个名。“没曹正吗?”“以前有。”何克己摇头:“后来死了,就没再设。”“那你说说,城隍那边为什么不付钱粮?”“这个,这个。”何克己有些为难:“小人也不知详情,总之城隍那边已是整整半年没支给钱粮了。”于异不是傻瓜,看这何克己脸色,内情知是肯定知道一点的,只是出于各种原因,不肯说。其实来之前,吴承书跟于异说过,神管人事,是一大忌讳,另外还有一个忌讳,就是去管同僚的闲事,别人的闲事是不能管的,一个人背后往往是一群人,在官场,单独一个是成不了事的,过于特立独行,做草民可以,在官场就混不下去,所以往往一官黑,就是一群黑,于异若是管闲事,管了一个往往就是惹出一群,而何克己的忌讳显然也是在这里,城隍不拨钱粮,前任荡魔都尉又不管,这中间必然就有猫腻,牵涉的又是四五品的大官,主薄这种最微末的从九品小杂鱼,于异又是新官上任,他又不了解于异的禀性脾气,如何会多说话,万一于异最终和城隍等人是一伙,那还不把他卖了?这一点,放在碰到吴承书以前,于异是想不到的,不是他傻,是他完全不了解这中间的猫腻,正所谓夏虫不可语冰也,但白道明怕于异闯祸,让吴承书把这些关节一一给他说透了,他自然也就知道了。“不知道就算了。”于异也不跟他发脾气,眼光一扫,喝道:“你们大都没吃饭是吧?”“是。”“晚上想不想吃饱饭?”“想。”先前应得还有气无力,这一声应得可就齐整多了,眼光也一个个亮了起来。“好。”于异一挥手:“想吃饱饭的,跟我走。”于异扭身就走,背后宋祖根等人争先恐后跟了上来,脸上即有些惴惴,更多的却是兴奋。三十多里路要走,那可要个多时辰,于异性子燥,只恨不得一翅飞过去,但不带上何克己等人不行,这戏不好唱,他可没带着三十七人一起飞的本事,只除非尽数收进螺壳里,他却又不愿意了。莫看这些人面黄肌瘦风吹得倒的样子,心中有了盼头,脚下到也不慢,差不多一个时辰左右,到了城隍衙门。那几个门子已经认得于异了,不过看来势不对,急忙上来拱手陪笑:“于大人,你这是。”“走开。”于异一把就把那几个门子拨到一边:“跟我来。”带着手下直闯进后院。单简肖运转孙专三个正在喝酒谈笑呢,忽听得外面吵做一团,单简眉头一皱,哼了一声:“外面吵什么,去看看。”话未落音,于异已带着一群人闯了进来,一见酒席,于异大笑:“有酒喝啊,好极了,大家找地方坐,来来来,这里还可以加几个位子。”他一面招呼,自己就走了过来,一脚就踏在了凳子上,拿过酒壶,倒底儿一吸,一壶酒便进了肚子,吸一口气:“这酒不错,不错。”回头看何克己等人都没动,一皱眉:“怎么了,坐啊,城隍大人摆酒呢,不想吃吗?不想吃就站着,想吃就坐。”说着抓过一只鸡,塞到宋祖根手里:“吃。”宋祖根实是有些怕,从打娘肚里出来,就没见过这样的场面,但于异把鸡塞到了他手里,他胆气突然就上来了,猛地咬了一大口,呜咽着叫道:“香,真香。”又招呼后面的人:“大家伙都吃啊。”何克己等人和宋祖根一样,都从来没见过于异这样的上司,虽然跟着闯进来了,见了单简三个,却都有些惊怕不敢动作,但无论人与事,最怕有个带头的,宋祖根这一带头,众人胆气顿时都上来了,饥火更是冲天而起。“城隍老爷的酒席,大家都吃啊。”“三辈子没吃过呢,吃这一餐,就死了也罢。”乱七八糟的叫着,一拥而上,刹时把酒菜抢做一空,但单简等人虽然吃得奢侈,三个人摆了十好几样菜,可宋祖根一群人有三十七个啊,哪里够吃的,于异哈哈大笑:“少了,少了,单大人,即然请客,那就大方点儿,叫厨房里照这菜单,再做十桌大席面来,哈哈哈。”单简三个都惊呆了,站到一边,眼睁睁看着于异带着一群叫化子一样的神兵乱抢酒菜,呆张着嘴,傻愣着眼,竟是不知道说话,宋祖根自出娘胎没见过这场面,单简三个也是一样,他们也从来没见过这样的事。直到于异叫再做酒菜,单简才终于反应过来,胖脸铁青,厉声喝道:“于异于大人,你这是什么意思?”“什么意思?”他恼,于异却不怒,呲牙一笑:“我们在吃饭啊,你没长眼睛吗?快叫厨下再做十席来,快快快。”“你,你。”肖运转一甩袖子:“简直岂有此理。”于异不认识他,更懒得理他,只催单简:“快点儿,难道要我们自己动手。”单简气得全身胖肉直颤,胸间一口气憋住了,一时间竟是说不出话来,他当城隍二十多年,哪见过这个啊,孙专在一边道:“于大人,你这太不成体统了。”“我读书不多,不知什么是体统,我只知道肚子饿了要吃饭。”于异把另一壶酒拿过来,又是一口兜底儿喝干,一扫三人:“这酒不错,我先打好招呼啊,以后就这样了,我们天天来吃,少了可不行啊,也不要什么好菜,你们吃什么我们就吃什么好了。”“粮饷不是我们不拨。”孙专看一眼单简:“实在是这两年人界一直有灾,没把钱粮供上来,我们也没办法,只要人界钱粮供上来了,我立时给你们拨付。”“粮饷?”于异一脸愕然:“粮饷是什么东西。”他看宋祖根几个:“你们见过没有,粮饷是什么东西?”“没见过。”半边鸡下肚,宋祖根肚中有货,说话声音也敝亮了:“大半年了,我们就没见过一分粮饷。”“我们都没见过。”一众神兵跟着帮腔。“三位大人果然见多识广啊。”于异呲牙:“你看,你们说的粮饷,我们这些人,一没听过,二没见过。”见孙专要张口,他一摆手:“粮饷那东西我们不知道,总之一句话,以后我们天天来餐餐来,三位大人吃什么,我们就吃什么,要粮饷做什么,这酒菜多好啊,大家说是不是?”“是。”众神兵跟着起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