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计划很简单,就是请张品生去邀约庆阳七县的人间县令和有影响力的缙绅世家,悄悄聚于南湖,然后在单简与群妖交割钱粮的时候,于异带神兵冲出来,捉拿单简,张品生和人间县令官绅便是见证。“这个不行啊。”张品生一想就摇头:“单简可以说,他是为了让群妖退水,不得已才用钱粮收买的,即便闹到天庭,最多受一顿呵斥,却扳不倒他。”“两成。”于异伸出两个手指头,笑嘻嘻的道:“我只要了两成,还有八成呢,哪去了?”“这个。”张品生眼睛一亮。于异道:“到时候老大人出来,就要请老大人问单肥猪这个问题,以退水捐名义收上来的钱粮,两成买妖怪退水,还有八成哪去了,今年的是两成,去年的呢,前年的呢,这时候我会暗示众妖怪闹起来,把往年的帐都翻出来,单肥猪借退水为名,勾结群妖,搜刮钱粮的事,便会兜底儿坦现在人间县令和众大户眼前,这便是铁证。”“好计策。”张品生大喜击掌。于异随后带张品生离了山洞,先找到九皋县县令,这县令虽没见过张品生,却知道张品生的事,也知道他给关在九皋峰山洞里,听张品生说要擒妖,请他做个见证,虽然有些怕,但当于异亮出打魔鞭和荡魔都尉的印信,也就没什么话说了,亲自拟了九皋县有影响的大户缙绅,召到县衙,随后就给于异一螺壳尽数装了,再又往其他八县来,那八县也是一样,先找到县令,县令再把县里的头面人物召集拢来,然后于异一网打尽,九县的人证都有了,于异回到南湖,南湖老怪回禀:“单肥猪回复,就在今夜交割钱粮。”“好。”于异大喜:“你们照我吩咐行事便是。”吩咐了群妖,于异出湖,把众县令和大户安置了,就在南湖东边,一座山峰之上,下面一块大平地,便是约定与单简交割钱粮之处,九县令加大户缙绅一共有近百人,虽然都是平常人,但居高临下,仍可看得一清二楚。然后于异再来山洞里,让宋祖根与众神兵准备,众神兵早等得不耐烦了,一听说今夜擒妖,个个摩拳擦掌。才到午后,便有大批的猪羊牛鸡赶了过来,因为这些活物夜间赶不动,所以得白天就赶过来,傍黑时分,运粮的车队也出现了,络亦不绝,足足排出有十数里长,一车车推到山峰下,没多会,粮袋便堆成了一座大山。“看,这就是单简勾结妖怪搜刮民财的铁证。”张品生站在山岭上,奋拳捋袖,须发飞扬,他身后两侧,站着七个县令和近百的大户缙绅,看着堆起的粮堆,想着不远处的湖中又有妖怪,偏偏城隍与妖怪还是勾结的,个个心绪复杂,有的怒,有的惊,有的恼,有的怕。不过也有胆大的,道:“这个,若单城隍说就是为了让妖怪退水,所以给妖怪送来钱粮,那收退水捐也是有理的。”“有理?”张品生哼了一声,对边上一个县令道:“陈县令,你说说,只你们县,收上来的退水捐有多少,比这下面的,是多还是少?”那陈县令四十多近五十年纪,本来是青白一张脸,怕啊,给张品生一问,到是难得脸红一下,嗫嚅道:“大略估算,可能和下面的差不多。”看一眼边上的几个县令:“不过单城隍不会只送这些东西吧,应该还有,这应该只是送给南湖老怪的,其它县的妖怪也要送吧,若都差不多是下面的数量,那单城隍就没贪。”边上几个县令一齐点头,他们必须站在陈县令一边,因为收上来的退水捐,他们当然也没全给府里,而且他们也知道,府里也不可能全交给城隍,雁过要拨毛,这是规矩,单简虽然是神官,想来也是要守这规矩的,那么多收一点,少出一点,太正常了。“错了。”张品生摇头:“其它地方没有送,都在这里,因为南湖老怪是老大,钱粮首先到他这里,然后他再按各妖势力大小分下去。”“都送到了这里?”一个姓朱的县令叫了起来:“这最多一个县的退水捐,那其它六个县的,不都给他贪了,这——这也太过份了。”他一时竟是愤怒起来,不止是他,边上几个县令也有这种想法,他们只是雁过拨毛,这个简直是把雁打了,只放过去一根毛啊,单简之贪,便是他们这些贪官也觉得过份了。而随着他的叫声,边上一众大户也纷纷议论起来,官员过手要捞一把,大家都是知道的,也是可以理解的,但这中间有个量,过了量,那就不可原谅了。陈县令道:“就只怕没有证据。”虽然他们是人证,但神官的事,他们这些人官和人间大户,未必做得了证,他担心这个。“放心,这次是铁证如山。”张品生却是信心十足,于异这一系列手段下来,让他是刮目相看了。大约到三更时分,粮队终于散去,下面的粮袋,堆成了几座大山,偶尔还有猪嚎鸡叫,又等半个更次,一股神风飘来,却是单简带了几个人来了,要单简亲自来,这是于异吩咐的,妖怪提出来的要求,单简也没办法,不过反正是送钱粮嘛,打打照面也好,下次更好行事,所以真就来了。看到单简来,张品生弄了个法,他功力不是很高,但多少也会点儿,其实能做得神官的,多多少少都会点儿玄功,这时便起一个雾,本来是夜里,再起一层雾,单简便不可能发现在山上观望的众人。单简其实根本没往山上看,他就没往这方面想,本来也是,他是庆阳府城隍,一个庆阳府,从神到妖到人,都归他管,都在他手掌之中,本来有个翻天的于异,也给他勾结妖怪干掉了,这会儿只怕骨头都给鱼妖啃了,他还担心什么?单简一到,早有等着的小妖报进去,湖中起一个大浪,南湖老怪率伏泥王几个鼓浪而出,张品生便在山头介绍:“那为首的一个便是南湖老怪,是个鲤鱼精,左手边的是伏泥王,是个百年老忘八,右手边的是扬波散仙,是条黄鳝。”他一一介绍过去,而一众县令和大户缙绅眼光却十九落在白鲢仙姑身上,有一个忍不住叫道:“怪不得她有仙姑之名,果然是仙女下凡。”边上到有个清醒的,冷笑道:“不是仙女下凡,是鲢妖成精,漂是漂亮,不过你若给她那鱼嘴儿吸上一下,只怕整个人就给吸成了个空皮囊,可以挂在酒楼上当幌子了。”说话间,下面单简与群妖厮见了,这时却突然起了争执,伏泥王叫道:“说了你收的退水捐,我们要两成,这里有两成吗?七县发水,辛苦的是我们,结果大头给你捞了去,不公平,不公平。”他声音叫得格外大,山谷回音,岭上众人自然也都听得清清楚楚,那朱县令顿时就叫了起来:“妖怪果然只拿了两成,这单城隍,手也伸得太长了吧。”边上一众县令齐齐点头,个个脸有怒色。伏泥王这么叫,当然是于异安排的,就是要引起争执,让山上众人听到,张品生趁机煸风点火:“这二十年来,不仅是庆阳百姓给他骗了,就是一众妖怪也都给他哄了,这狗官真真好心机。”“确实太狡猾了。”“太黑了。”“这次一定不能放过他。”所有人都怒了,纷纷出言怒叫。山上叫,山下却静了,单简来时,估计到众妖怪可能还会起妖风,有心理准备的,所以众妖一叫,他便退让了,又许下一批东西,众妖便转过脸去,个个堆笑,让小妖摆上酒席,请单简入座。山下居然喝上酒了,山岭上吹风的七县令和众大户可就越发怒了,陈县令对张品生道:“土地大人,不知荡魔都尉大人在何处,还请他出手,拿了这狗官和群妖吧。”朱县令等众人齐道:“拿了这狗官和群妖。”“好。”张品生也知道火候够了,发个信号,侧面山谷中,猛然起一个浪头,浪头上站一个人,正是于异,不过这会儿装扮不同,穿的是全套荡魔都尉的官服,手中更执着一根打魔鞭,威风凛凛的叫道:“单简,你这狗官,身为城隍,却勾结妖怪,搜刮民财,人神共愤,天地不容,来人啊,与本都尉拿了。”声响一起,单简便扭头看过去,看清是于异,可就啊的一声叫,直跳起来,他还以为自己眼花了,细一看,没错啊,确实是于异,情知不好,这时也不及多想,扭头便要跑,但三百神兵早四下埋伏,左跄右窜,跑不出去,随即给一网网翻,何克己过去,照着他肥脸狠狠的就是一巴掌抽翻在地,怒叫道:“狗官,你也有今天。”神兵一现,南湖老怪立率群妖跪倒在地,高声叫道:“我等发水,都是受单城隍的指使威胁,非我等自愿,请荡魔都尉大人明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