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阴谋的破产(上)死一个人是悲剧,死一百万人只是个统计数据。——约瑟夫·维萨里奥诺维奇·斯大林车队在1:30左右顺原路返回了L7054基地,在此之前先把4排修筑的掩体工事等等重新推倒掩埋,并用步兵战车碾压,回收地雷和铺设的铁丝网,虽然干起来既麻烦又折腾,但以防万一总是有必要的。“我悄悄地来,又悄悄地去,不带走一片云彩。”这是一个中国诗人写的诗,虽然翻译成俄语变了味,但依然觉得很优美。战争实际上也是艺术,不过更大胆,更残酷,失败者永远也不可能像诗歌中那么美好,胜利者永远也不可能像童话中那样迎来最终的结局。因为没有结局,历史总是轮回,我们都是巨大齿轮上的一颗小小螺钉,不知何时会松动,掉落。历史的轮回再度降临在我们身上,我们又将做出怎样的选择?只有当选择真正来临时,才会明白,才会痛苦,才会抉择。回去的路上,我一直在猜测上校心里想的什么,却猜不出来。我只感受到她脑袋的分量,不重,很轻。还有那双明亮的眼眸,在漆黑的夜色下反射着月光,哦,或许只是我的错觉,但那双眼,真的很亮。或许若干年后,有这么一个时刻,我躺在**,戴上老花镜翻动书本,坐在摇椅上,在火炉前打盹;当我终于翻累的时候,当我从小憩中猛然惊醒的时候,我或许,会想起那几十年前的一个夜晚,颠簸的路上,履带式步兵战车荡起的漫漫烟尘中,一个女人静静靠在我的肩头,我看着她发亮的眼睛,妄想着能够猜透她的心,看那里边,到底有没有我的位置。呸,老子不是这么煽情的人。回到基地,费丽达娅上校给我安排了临时住处,之后安东少校转告上校,谢尔盖将军在作战室召开军事会议。我隐隐觉得要出什么事,但我的身体现在极度渴望休息,我需要时间来缓过劲,在避难所的经历让我现在变得脆弱,变得**,不愿意再去面临未知的危险。我需要沉沉的睡去,管他会发生什么事,等到醒了后再说……“阿卡利亚?阿卡利亚?醒醒,伙计,我在叫你。”意识从无尽的空虚中恢复,先是黑暗,接下来是一束光明,最终幻化为整个世界,房屋,窗户,门,还有,我面前的镜子,那个双眼带着血丝的男子。那是我,头痛欲裂,不明白正在发生什么。但我眼中的气息明显是另外一个人,带着狡诈和残忍,却又神采飞扬。你又来了,你到底是谁。镜中人带着微笑,和淡淡的得意。许久,另一个我开口说道:“我就是你,你就是我。这是多简单一件事啊,早晚有一天,你会明白的。”我宁可永远不明白,我宁可你从我身体里消失,永远消失。“是啊是啊,”镜中人忍不住的得意,“你是该这么想,特别是到了最后一刻,我会好好欣赏你那惊恐的模样的。”我根本听不懂你的话,等我戴上头盔拿上枪,你就给我消失,无聊的家伙。“别和那个叫做费丽达娅的上校走得太近,阿卡利亚,你听到我的话了么,”镜中人突然变得凶神恶煞,整个人扑到镜子上,把我吓了一跳,“跟她走得太近,你会有危险,你这个只用下体思考的家伙。”你这个只用下体思考的家伙。镜中人仿佛被噎着了,往后倒退了两步,才开口说道:“没错,没错,没错没错没错。我跟你就是一个人,一个倒霉的躯体,两个可怜的灵魂,你这蠢蛋。我好心劝告你你不听,必要的时候我就会采取手段,别说我没警告过你,阿卡利亚,我尊重过你,你也要尊重我。”你尊重我?你如果尊重我,就别对我指手画脚。“把任务完成,打入这些俄国人的内部,完成任务,其他的都不必要,都不必要,”镜中人环抱胳膊,表情显得很冷漠,“你的精力,分散了太多了,阿卡利亚,你是个战士,是个军人,别去想那么多。”这自然用不着你提醒。“是啊,混蛋,你做的很好,”那家伙露出阴险的微笑,“你这么快,就把尼尔·琼·珍妮给忘了,很好,很好。她是你亲手杀死的,记住了,别让费丽达娅成为下一个。”我僵住了,许久,咬牙切齿的吐出一句,这用不着你提醒。“痛苦吧,可怜虫,好好享用这个躯体吧,可怜虫。”那个人的表情突然变得僵硬,我眨眨眼,镜中的我也眨眨眼。他走了,另一个我。我叹了口气,到洗漱处洗把脸漱漱口,带上头盔。一大早上就见到最不想见到的人,真让人不爽,我还没法和别人说,别人听到后一定认为我疯了,真是,唉。掀开军用帐篷的卷帘,外边和平常不大一样,好多士兵在医院前的广场聚集(之前是楼房的废墟,被铲车和吊车清理过),而在医院门口,某个疯子——安德烈·尤里·谢尔盖中将(我从来不认为他是一个合格的中将,以及,L7133基地合格的领导人)正站在一辆不知道他从哪忽悠来的BMP-3步兵战车顶部,挥舞着拳头讲话,脸颊发红,情绪激昂,声音高亢。我习惯性扫了扫附近的“通古斯卡”防空战车,那上边的雷达依然在转,而不远处,医院门口的PKM后边仍然有士兵,一切还算正常,除了一大堆人在该吃饭的这个点聚集在广场上听演讲以外。我看了看那些表情严肃的听众,列兵,下士,最高的军衔,少尉,看来谢尔盖的军事会议失败了,不知道费丽达娅上校是否和他已经撕破脸皮。很可能接下来我不得不选择我站在哪一边。“战士们,我们再不选择主动,就会彻底丧失主动权!再不选择变革,就永远没有机会变革,请大家记住,再不选择,就会永远失去机会!”谢尔盖中将憋得脸红脖子粗喊出这句话,等待下边人群的反应。或许很失望,那些人没什么反应,“轰”(实际上没有轰)一声不吭就散了。希尔盖中将盯着空气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他颤颤巍巍从兜里掏出手绢擦擦额头的汗,转过身却看到了另外一个人——费丽达娅上校。费丽达娅上校背后还跟着两名魁梧的士兵,以及上次与会见到的一名军官,是个少校,我不认识,但记得他袖标上的“В.п”(Военнаяполиция,宪兵)。我站在帐篷前,注意到费丽达娅上校斜着眼睛瞄了我一眼,又看着谢尔盖中将。谢尔盖显然非常愤怒,他仍然挥舞拳头,并冲着上校破口大骂。上校一声不吭,把手里的东西递给谢尔盖,中将骂骂咧咧的接过那份东西,低头瞟了两眼立刻被吸引住了,他认真读下去,之后把那张纸揉成一团。上校看了看那名军官,后者把头微微一点,两名宪兵架起谢尔盖中将,把他带走。费丽达娅上校和那名宪兵队长互相敬礼,之后,上校朝我走来。“阿卡利亚上尉,你错过了好戏,”费丽达娅上校把手背到身后,脸上带着点幸灾乐祸,或许还有其他的,“有件事我需要和你私下谈谈。”“当然,请,上校,”我说着掀开卷帘,“请问是私事还是公事?”“自然是公事,”上校这么说着脸颊又微微变红,“很重要。”我等上校进到帐篷内,取下卷帘:“这里没空调,比较热,上校,您将就一下。”“出大事了,”上校一坐下就跟虚脱了似的,往沙发背一靠,把帽子随手搁在桌子上,“上次行动,得到的那个东西,GECK,那个手提箱,什么都没有。”“怎么?”我刚转过身愣了一下,“不可能啊,我拿起来时候还觉得挺沉。”上校叹了口气,透着一股愤怒:“那里边装的全是那种黑色的透明矿物。”“什——”后半句话卡在我喉咙里,早该想到的,那个叫做强尼的疯子怎么会迷恋上GECK这种东西,明显是那个监督,理查德一口捏造的。他很清楚,费劲千辛万苦到达避难所的人无非为了几样东西,拾荒者为了战前科技、瓶盖和旧式货币,奴隶贩子为了那里边的人口,或者——某些军事组织,为了那个小小的银白色手提箱。“我们亲手炸掉了那个避难所,真该死。”上校习惯性掏出一支烟,手却在颤抖,打了好几次火,终于把烟点上。看上去这件事麻烦大了。“那么我们需要,再找一个?”“没错,还剩下2个避难所,”费丽达娅上校猛吸了口烟,“芒特沙斯塔西南部的山区,Siskyou湖那边的山崖附近,47号避难所。但我们去不了那儿,那有英克雷的BlackSteel(黑钢)要塞;另外一处,也是唯一一处值得考虑的,就是旧金山(SanFrancisco)北部圣拉斐尔(SanRafael)西边的Alpine湖附近的62号避难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