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十二月革命(上)“一个国家总是惯于怀恨或喜欢另一个国家,它便形同一个奴隶,即成为自己的爱和憎的奴隶。”——乔治·华盛顿在尤里卡的俄军基地陷入了一场政治上的巨震之中,而这场所有人都明白无法逃脱的巨震的根源,来自于几千公里外的莫斯科。米哈伊尔上校猜得没错,但也没全对,对外的战争结束后,对内的战争确实爆发了,但无声无息,好多人身在战争中却浑然不觉,丝毫不明白自己其实已经明确的或者暗地里站在了其中的某一方。在双方的首轮交锋中,这些人莫名其妙的就丢掉了性命,这引起那些更加警觉、机敏的人的注意,平时小打小闹的同事一个个噤若寒蝉,身边突然出现了一些莫名其妙的人,手持武器,默不作声,像石头一样沉默,但又可能比最锋利的匕首还要致命。战争结束后,最先被政治大斧砍掉的,就是在战时急剧扩张的军队。这本身并没有什么错的。客观来说,军队就是政治的工具,起到维护一个国家存在和安定的作用,但作为枝干,本身不能代替树根而存在,在国家危机关头,也得忍痛被砍掉枝枝杈杈。但军队不肯。11月30日,率领部队返回莫斯科接受检阅的“塔曼”231摩步旅旅长捷尔任斯基少将,首先向维塔里克政权发难,要求政府批准组建军人特别委员会(一个负责全面监管军方,并负责军队政治审查的组织,也可能是军方的另一个头脑,一个凌驾于联邦宪法之上的怪物),并要求政府公开宣布伯格涅人民进步党为合法参选党派,参与在12月的第一个星期即将到来的俄罗斯-莫斯科联邦下任政党大选。这显然是在刻意制造矛盾,并且帮助自己转移视线,这是军队里的精明人,把水搅混,然后坐收渔利。可悲的是,这个在外人看来,稍稍思考一会就能明白的事情,政府却误以为发生了很大的动乱。这是一场可悲的,对内的战争,全是一个接一个的稀里糊涂的行为。因为就在捷尔任斯基通过电视转播把自己的话表达出去的27分钟后,伯格涅人民进步党的副主席,联邦议院的议员博格丹·艾普雷特·丹科,公开再次申请,希望能尽早将进步党审批通过升格为合法参选政党。他甚至乐观地表示,人民党有希望参加这次的政党竞选——议员认为这一切应该是理所应当的,这不是什么代表了危险的苗头,当一切在光明面,公开后,双方就可以好好说话,不必动武。坦白来说,这简直是嫌自己活到头了。军队给予的空口无凭的支持,磨刀霍霍、只等政府一声令下就准备血腥大清洗的国家紧急部队,人民党完全没注意到自己把脖子架到了刀上,就等着那“咔嚓”一声。对于捷尔任斯基为首的军方来说,他们毫不意外,因为他们许诺给人民党,军队将会支持他们——口头上的,声援。而对于俄罗斯-莫斯科复兴党来说,他们在军方的单一表态后并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在将信将疑之际,人民党的领袖给了他们答案——是的,我们就是要合法的发动政变,我们就是要挑战你们的权威,因为我们自认为我们有军队的支持。复兴党惊讶的看着自己的对手,对方恐怕是疯了,于是它毫不犹豫的下达了毁灭对方的命令。12月1日,莫斯科当地时间7:23,FSB下属的安全部队倾巢而出,迅速包围了杜马参、众两院,用扩音喇叭向里边喊话,要求人民党领袖丹科及其他13名人民党主要骨干接受反叛罪名,并配合逮捕行动。然后,在全俄罗斯-莫斯科联邦的注视下,人民党犯了第二个错误。丹科拒绝被逮捕,更一口回绝了强加的罪名,他要求通过卫星电话直接和总统维塔里克联系,并请求向全国实况转播,被FSB拒绝后,又转而请求面见捷尔任斯基,希望少将作为中间人,在军队的保护下,亲自去找总统阁下。这个请求再次遭到了拒绝,风暴开始转向,席卷了一直沉默,冷眼旁观的军队。首先是捷尔任斯基少将公开发表声明,宣布忠于俄罗斯-莫斯科联邦现任政府,并严正批判了人民党这种见风使舵,在国家危急关头忙着争权夺势的行为,代表军队宣布彻底同人民党划清界限,并表示军队愿意支持复兴党,并建议提升国家紧急状况,由军队来暂时负责维护全国治安。军队内部此时也出现了巨大的震荡,一些人被交给了军事法庭,因为他们都被人举报,曾经或公开或暗中支持过人民党,甚至一些曾经在公开场合抱怨过现任政府的人也被翻出旧账,连带着一同被送往军事法庭或者最高人民法院接受审判。FSB像一头发怒的狮子,在总统的授意下,FSB的安全部队同紧急赶来的231摩步旅分部联合,将总统府保护起来,并着手调查并逮捕、根除一切与人民党有关连的人、组织,并发表声明,将于12月1日7:41向人民党下达最后通牒,不然将以武力攻入参、众两院,逮捕叛乱主要分子。人民党领袖丹科仍然拒绝被逮捕,他呼吁人民挺身而出,保卫自己所应该具有的合法权益,捍卫人权和自由。可惜军队在他前边抢先一步已经捍卫了政府的绝对统治,人民此时完全不敢出声,更何况,他们原本支持现任政府好好的,凭什么你一声吼,就要出来当冤大头?12月1日7:47,FSB和内务部开始向两议院发动进攻,在装甲车,坦克的支援下,部队迅速冲垮了人民党临时构筑的3道防线,并逮捕了人民党的绝大多数党员,消灭了一小部分的顽抗分子,最终在地下室内抓住了六神无主、走投无路的博格丹·艾普雷特·丹科,人民党主席当时正犹豫是否服毒自杀以免受侮辱。之后,231旅撤出了莫斯科核心的防御圈,负责维护当地治安及反叛乱,审问人民党的任务被全部转交给了FSB。接下来就是这场革命的最血腥的部分。12月1日8:25,国家紧急治安委员会临时成立,宣布全国进入紧急治安状态,军队将进入各主要城市,在紧急状态期间协助FSB完成对人民党残余分子的审查和抓捕。从12月1日8:29开始,截止到12月3日下午5:30,FSB在军队和宪兵的协助下,共计逮捕了超过2000人,其中有1543人承认了自己直接或者间接和人民党有联系,被处决或丢入军事监狱,有469人因为证据不够确凿但无法洗脱嫌疑被丢入惩戒营,还有57人死在了监狱,最后只有20多人被隔离审查,最后被释放,但仍然被安全局的特工严密监管。这一场清洗涵盖了许多部门和方面,警察,军队,议院,两大政党,各行工会,各级行政机关都被彻底清洗了一遍,甚至连宪兵和安全局自身也被迫参与清洗。而其中,军队和联邦安全局串通一气,把他们不喜欢的,总是抨击他们的各行各业的知名人士都弄到了监狱,或者杀掉,或者囚禁,总之让他们彻底远离公众视线,永远不会再露面。政府对于这两个庞大组织所做的事一清二楚,但它选择了沉默,在这个微妙时期,如果军人发动政变的话,没有了FSB的支持,维持高压统治的现任联邦政府只是一个空架子,随时会被轻易推倒。人民早已经对于现任政府不满了,但他们并不渴望有新的政府上台,因为历史的教训让人还深深的记得,每次的新任政府都是在人民的尸体和血流遍地的地摊上完成加冕,从而获得这个联邦,这个国家的最高统治权。更何况,这一次的清洗完全是在中央,和上流阶级中发生,对于下层人民来说,恍如做了一场梦,并不怎么受人民爱戴的人民党消失了,被人民厌恶的复兴党的统治更加稳固了,如此而已。等到12月15日,成立了15天的国家紧急治安委员会宣布解散,而安全等级也随之降低,军队开始有序的撤出城市,返回军区,宪兵开始协助警察接管军队的职责,拆除掉那些过于具有侵略性的军事设施、建筑,使得整个联邦可以快速度过这段过渡期,恢复正常。等到12月16日,总理洛克斯特·柯维夫·利希张斯基在记者招待会上以一种戏谑的语调称呼此前发生的事件为“12·1”反叛革命,但他表示,这场革命倒地革到了谁的命,这是所有人都不容忽视和必须要重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