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一章 眷顾第二天上午,张廷瑞利用休息时间,在锅炉房里向工人们宣传革命真理。二十几名工人围拢在周围认真聆听着。这时,负责在路口放哨的工人张六子跑来报告说:“张大哥,有一位漂亮姑娘要求见您。”张廷瑞先是一愣,然后问:“她通报姓名了吗?”张六子说:“我问过了,她说这是秘密。死活不肯告诉我。她说话的语气很是暴躁——感觉像是来找茬打架的。您是见还是不见?”张廷瑞闷头思考了片刻。果断地说:“见!既然她是点着名要见我,肯定是有事。哪有不见的道理?快请她进来。”张六子说:“她说要单独见您。不肯进来。”张廷瑞笑着说:“那好吧!你告诉她:五分钟后我去见她。”并叮嘱说:“千万别跟她发态度。”张六子答应后,跑着离去了。张廷瑞随后对工人们说:“我去会见一位客人。大家就我刚才谈到的这三点,可以充分地展开讨论。我相信:真理是经得住推敲的。只要大家横下一条心,拧成一股绳,就没有我们达不到的目的。”看了看表,“还有十分钟的休息时间,大家开始讨论吧!态度一定要认真。今天晚上,我们就要讲新的内容了。”说罢,急着去见客人了。张廷瑞出了锅炉房,飞快地跑出了站台区,来到一个丁字路口。还离着十几米的距离,就见到张六子在与一位穿着鱼白色风衣、亭亭玉立的女子交谈。并且,一眼就认出了那个身材窈窕的女人正是他思念已久的向秋菊。于是,他一边加快了脚步,一边呼喊着:“秋菊!你怎么来了?”向秋菊听到喊声,回头一看是张廷瑞,也快步迎上前去。二人在奔向对方的过程中,都有要拥抱对方的迫切愿望,可是,当他俩真正面对面站在一起时,这样的冲动反倒一下子消失了。最终连手都没有碰一下,就冷静下来了。只是都深情的凝视着对方,谁也不肯先开口说话。面色红润的向秋菊首先将视线移开了。显露出一副很高傲,或是很委屈的表情望向远方。张廷瑞似乎明白了什么。他首先打破了尴尬气氛。指着前面一条小胡同说:“我们随便走走吧!这个地方太显眼了。”说着,用商量的眼神望着向秋菊。向秋菊回头看了一眼张廷瑞,她感觉他的精神状态憔悴多了,心中不免生出几分怜爱之意。稍加思考说:“好吧!客随主便。”然后,台步向前走去。张廷瑞被动地跟随着。这是一条通往火车站仓库的一条弯曲的小胡同。路两旁的土坡上长满了半人高的蒿草,凄凉无比。路面上凹凸不平。感觉十分安静。张廷瑞、向秋菊并肩前行。张廷瑞回头看了眼身后。回过头说:“我这里这么危险,你怎么突然间来了。是代表组织向我传达指示的吗?”向秋菊停下脚步,淡淡一笑说:“干咱们这行的,一天不把反动派全部彻底的消灭干净,就一天存在危险。”张廷瑞陪着笑说:“也是这么回事。那你今天来的目的……”“我是来向你道喜的。顺便提醒你:最近,敌人又要对我们的地下组织展开新一轮的攻势。估计是又出了新的叛徒。你一定要注意安全。一有风吹草动,要及时作出反映。尤其是要擦亮眼睛,严防身边的定时炸弹。怎么,不欢迎吗?”二人继续向前走去。张廷瑞经过一番冷静思考。问:“既然这样,还道什么喜!你的动机不是很矛盾吗?”向秋菊急忙改口说:“对不起,是我没向你解释清楚。我这次来见你,完全是我个人的行为。是出于私人之间的感情,过来看看你。跟组织上毫无关系。我现在的身份是莲池公园里的一名清洁工。专门负责打探一些小道消息。我来找你的目的,其实就是为了向你讨块喜糖吃。粘粘你身上的喜气、图个吉利。这个小小的要求不算过分吧?”张廷瑞终于听出了向秋菊的弦外之音。也就不好再接她的话了。而是暗中揣摩着最后该用何种方式收这个场。向秋菊催问说:“怎么,这点小要求也不肯满足?”张廷瑞疲于应付说:“你可真会开玩笑。既然你这么关心我,别说是吃喜糖了,就是喝喜酒也是应该的呀。改日我请你吃饭。保定市的所有饭店任你挑选。”“算了吧!我可没这份口福。通过这件事,我算彻底了解你们男人了。你们男人都是尿壶镶金边——嘴好。最让我接受不了的是:分别这么久了,竟连封信也懒得写。还谈得上破费请我吃饭吗?我这人的脸皮可没有这么厚。”张廷瑞愧疚地说:“秋菊,你先别急着生气,听我解释好不好?我这么做真是无奈之举。要不是在父母的逼迫下,我怎么可能如此仓促的就……唉!”向秋菊突然眼圈红了。一对眼泪随即夺眶而出。她强抑制住心中的酸楚。笑着说:“行了,也用不着再自欺欺人了。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种事再正常不过了。再说:我可没有埋怨你的意思。我今天来,的确是向你道喜的。因为你和嫂子才是天生的一对。和她相比我简直就是只丑小鸭。不仅没有嫂子漂亮,也没嫂子贤惠。人贵在有自知之明。”说着,噗嗤一声笑了。张廷瑞问:“听你这话的意思:好像你已经见过我妻子了。”向秋菊解释说:“从北平执行任务回来的那天下午,我没有和胖眼镜一同赶回保定,也没有去姥姥家。而是穿过青纱帐,走了好几十里的路,直接去了永乐村。为了能见一眼嫂子的芳容,我整整在你家门口等了一个下午,火辣辣的太阳晒得我险些晕倒。但我还是坚持到了最后。真是功夫不负有心人,总算有幸见着了她一面。之后,本想还能再见你一面,可惜,直到太阳落山时,你也没有出现。当天晚上,我只好带着一颗极其失落的心,回到了姥姥家。第二天一早就回保定了。”张廷瑞听后,像被霜打了的茄子,顿时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