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四章 琉球血战（十五）

叶扬的身躯微微一震，眼中酸涩无比，他知道裴航要干什么。“不要废话，留些力气，我们还要跑路呢。”叶扬蓦然转过身，带着怒气道。他怎么可以把自己的战友丢给如狼似虎的日本人？不离不弃，是他们当初的誓言啊。“凤巢”外，隆隆的履带声正在逼近。叶扬向牧歌瞪了一眼，喝道：“磨蹭什么？还不快把他带走？”牧歌闻言，伸手就要去拉裴航。裴航也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忽然推开舒畅，把一颗手雷攥在手中，向叶扬吼道：“叶上尉，别逼我，我绝不能让大家因为我而死在这里！”看到叶扬震惊的脸色，他缓和了一下口气，道：“我明白你的心情……可你是指挥员，应该知道孰轻孰重。国家利益大于一切，个人的生死轻于鸿毛……‘琉球国书’不但是林世勋前辈用生命保存下来的历史见证，更是琉球兄弟独立复国的期盼，我们怎么可以让它落入日本人之手？带大家走吧……放心，凭这帮狗日的小鬼子，甭想抓到我！”“还有我！”林惟中拖着重伤的躯体爬到裴航的身边，紧紧握住他的手，大笑道：“林家世代忠烈，杀敌复国这种好事儿，怎么可能少得了我？”叶扬看着裴航刚毅的面孔，心痛的感觉仿佛海啸一样铺天盖地而来，他知道裴航的决定已经无可更改，让他发疯的是，这个决定偏偏是正确的选择。为了完成任务，为了更多的人能够活下去，他必须放弃自己的兄弟，这对于叶扬，是何等的残酷，又是何等艰难的抉择？叶扬极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慢慢走到裴航身前，蹲下来，把xm25毫米步枪放在裴航手中，然后紧紧握住他的手，深情道：“兄弟，保重！”“保重，兄弟！”裴航笑了。叶扬觉得嗓子里好像堵了什么东西似的，眼中泪花翻滚，他使劲儿抱了一下裴航，然后回身大吼道：“撤！”其他人见状，只好恋恋不舍地钻进了地道。“师兄……”牧歌和舒畅齐齐叫道。“走！”叶扬知道他们想说什么，他自己又何尝愿意把裴航扔在这儿？看到二人的犹豫不决，不禁勃然大怒，如果他们再迟延的话，日本自卫队围上来，裴航和林惟中的牺牲就会变得毫无价值。日本自卫队发起了猛烈的攻击，35mm榴弹把“凤巢”炸成了一片废墟。叶扬最后看了一眼微笑的裴航，咬咬牙，迅速消失在浓重的黑暗里。裴航把xm25毫米空爆武器递给林惟中，笑道：“兄弟，现在就看我们两个的了……小鬼子这么嚣张，咱们得教训教训这帮狗日的！”林惟中撑起身子，笑道：“放心，林家没有孬种。如果今天不多杀几个日本人，九泉之下如何面对列祖列宗？”裴航大笑道：“好汉子！”林惟中亦大笑道：“好兄弟！”两双大手紧紧握在了一起。裴航爬进89式步兵战车，正碰上刚刚苏醒的日本自卫队指挥官山岸隼。山岸隼被叶扬一脚踢断了脊椎骨，又撞在步兵战车的履带上，头破血流，昏迷过去好长时间。才醒来，就看见了裴航手中乌黑的枪口。在89式步兵战车掩护下冲进“凤巢”的自卫队士兵，突然看见一幅怪异的画面：他们的指挥官山岸隼被吊在步兵战车的炮塔上，满脸惊恐，嘴里呜里哇啦地大叫着。35毫米kda机关炮后面，一个满脸血污的年青人冷冷地笑着，仿佛视苍生如蝼蚁的死神。那些自卫队士兵早已成了惊弓之鸟，惊呼一声，就要散开。突然，那辆89式步兵战车剧烈抖动起来，数枚燃烧榴弹拖着长长的尾焰坠入自卫队士兵群中。“凤巢”内外，浓烟滚滚，烈焰腾腾，咆哮的“火龙”在朦胧的晨曦中扑向一切可以燃烧和不可燃烧的东西，整条街几乎都陷入了肆虐的火海之中。林惟中一口气把xm25mm步枪中的子弹打光了，榴弹掠空的“嗵嗵嗵”声和节日焰火般的爆炸声响成一片。愤怒的自卫队士兵仓促还击，却把吊在炮塔上的山岸隼打成了蜂窝。大火熊熊蔓延，被困在火海中的自卫队士兵凄厉地惨嚎着，眨眼间被烧成了一具具黑炭。林惟中把手枪中的最后一颗子弹射向扑来的自卫队士兵，向裴航大笑道：“兄弟，哥哥先走一步了，黄泉路上咱们再痛饮三杯！”一声惊天动地的爆炸响起，“凤巢”在遮天蔽日的尘埃和烟雾中彻底消失了。林惟中在最后关头，引爆了埋藏在暗道中的c4炸药，和那些冲上来活捉他的自卫队士兵一起灰飞烟灭。裴航听到了林惟中的喊声，却没有回头，把车上的7。62mm并列机枪的枪管都打红了。爆炸的气浪如飓风一般把他甩出了步兵战车，抛落在“凤巢”半截儿烧焦的树桩旁。当自卫队的89式步兵战车撞碎断壁残垣，终于冲进“凤巢”时， “凤巢”已经被滚烫的炮火彻底犁了一遍，到处是残肢断臂，到处是燃烧的尸体，熊熊的火焰和滚滚的浓烟几乎吞噬了所有能看到的东西，连最坚硬的岩石也被炸成了齑粉……从步兵战车上冲下来的自卫队士兵都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更让他们惊呆的是，在这片可以熔化一切的炼狱里，他们居然看到了一个还活着的人……那个满身血污的青年背靠着烧焦的树桩坐在地上，他身上的衣服已经着火了，肩头的火苗像狂舞的蛇一样“呼呼”乱窜，甚至可以听得到皮肉被烧灼的“哧哧”声，可是，他仿佛全然未觉，眼神清澈如湛蓝的天宇，看着慢慢靠近的自卫队士兵，偏偏笑得那样明媚，那样开心。被死神**一晚的自卫队士兵受不了黑衣青年这么蔑视的眼神，纷纷挺起89式步枪狭长的军刺，像狼一样嗥叫着冲上来，朝青年身上猛刺。在刀身入体的瞬间，他们的瞳孔里突然掠过一枚手雷诡异的残影。随着猛烈的爆炸声，手雷里面预置的240枚破片像噬血的魔鬼，疯狂地撕咬着它所能碰到任何血肉之躯，十几个挟怒而来的自卫队士兵在无死角的爆炸中被撕成了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