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节常变成杜鹃鸟去看望忆凝,已是认得奇君了。他每次见他们在一起,便恨不得杀了他。但他知道他不能这么做。他这么做,只会让忆凝更恨他,甚至来找他拼命。又或者是跟奇君一起死。无论是哪一种结果,都是他不想见到的。“是又怎样?”忆凝心中担忧干节会对奇君做什么,手心冒出汗来。干节手臂向右一挥,道:“你看他,根本保护不了你。如果我是你的男人,我绝不会让你受到伤害。”忆凝别过头去,不看他。“你落在鹿五常的手里,如果不是我,他定然叫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他用威胁地语气道。忆凝却依旧不理他。“我看。”他又笑道,“他好像很在乎他身边的那个女孩子嘛。”这句话一下子就刺中了忆凝的心窝,她恼羞成怒,狠狠地瞪着他,却又无言以对。干节见她怒气冲冲,心中不禁有一种快感,他所有的感觉,忆凝也体验到了。“忆凝。”干节又笑道,“我看他们你情我愿的,正好配成一对,你跟了我,对大家都好。”“不,我绝不会容许他们在一起!”忆凝吼道,“我也绝不跟你在一起!”干节本就心中有些懊恼,又见忆凝也知晓奇君的心思,便以为自己有机可乘。没想到忆凝却宁愿忍受无法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的痛苦,也不愿和他这个深爱着自己的人在一起。“你真是我见过的最冥顽不灵的女人!”干节对着她吼道。干节再也忍不住内心的怒火。忆凝却只是瞪了他一眼,依旧沉默不语。干节又怒道:“如果你在我的身边,我绝不让你受到丝毫的伤害!你又何苦要守着那个不爱你的男人!”“在你的身边,就是对我最大的伤害!”忆凝亦怒道。干节听罢更是怒火中烧,一个耳光将忆凝打到地上,忆凝的嘴角流出血来。“他到底有什么好?你就那么死心塌地地爱着他?”干节怒道。但他虽然表面怒不可遏,却又正为忆凝被自己打伤而心疼内疚。一个小洞窟的洞口,一个女人正探头望着忆凝。她的脸上写满了妒忌与厌恶。她从未见过,干节对哪个女人如此用心过。几年前,她也以为干节只是想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女孩儿,自己还等着看她怎么被干节折磨。没想到,干节竟然真的爱上了她!看到忆凝被干节打伤,她暗自高兴。奇君和应艳此时已被带到另外的洞窟关押起来。这个洞窟十分狭小,只有一个镶着栏杆的小天窗可以透些光线。洞中只有冰冷的石壁。两人相对而立。应艳被吓得脸色发白,她惊恐地看着奇君,希望能从他这里得到一丝安慰。而奇君一直很担忧忆凝,显得有些焦躁不安。“也不知干节会对忆凝做什么?”奇君叹道。应艳见奇君如此担心忆凝,便有些不高兴地说道:“你很担心她吗?”而奇君却丝毫没有察觉应艳的不悦,答道:“当然了。六年前干节差点娶了忆凝,现在他和忆凝单独在一起,也不知道干节会对她做什么。”“我们现在不也是身处险境吗?”应艳听到他如此说,心中更是不满,埋怨地说道,“你就一点不担心自己吗?就一点都不担心我吗?”而奇君见她突然发怒,则被弄得莫名其妙,他不知道应艳为什么会有这样想。“我只是更担心忆凝而已。”奇君解释道。“忆凝是你什么人?难道你的眼里只有她吗?”应艳稍微提高了嗓门,委屈地说,“你就不怕我受到伤害吗?”“不是的应艳。”奇君知道她是在吃醋,慌忙抱住应艳的双肩说道,“我也担心你呀!只是忆凝与我从小相识,刚才看见干节和她单独在一起,自然更是担心!”“可你也不能只是担心她,把我全忘了呀!”应艳却不依不饶,一把将奇君的双手推开,道,“她是你从小相识,我只与你认识了一天,在你心里,是不是她比我重要地多?”“怎么能这么说呢?我跟你,和我跟她是不一样的。”奇君被应艳问得有些不知所措了,“我们现在留在这里暂时没什么危险。忆凝与他单独在一起肯定是危机重重。”“我真的遇到危险了你也只会关心忆凝吧?”应艳完全不听奇君的解释,白了他一眼道。“不会的。”奇君赶紧说,“我肯定也会一样担心你的。但你没有遇到危险不是更好吗?”应艳则转过头去,不再理奇君。奇君见说什么也没有用,干脆扭过头去,一言不发。忆凝被干节一巴掌打到地上,依旧面色不改,双眼瞪着他。干节也对她无可奈何,半恼半怒地说:“你不领情,我也没办法。但是你的事,我是管定了。”忆凝一听,疑道:“你要帮我找到真正偷佩玉琼浆的人?”“自然。”“你……”忆凝紧咬着嘴唇,她不知道干节的帮助是否是有条件的,“你没有条件吗?”干节一听便笑了起来,然后道:“如果我要你嫁给我,你会答应吗?”“不会!”柳一忆凝斩钉截铁地说。“那不就是了。”干节笑道,“我提条件是没用的。但你始终是我爱的女人,我不会让你蒙受不白之冤的。”“不过……”他话锋一转,脸色沉了下来。“不过什么?”忆凝警惕地望着他,她不知道他又会说出什么条件来。“在事情水落石出之前,你们三个都要呆在我的洞府里。”干节正色道。忆凝咬了咬唇,她不知道这是否是干节想耍的花样,但以她现在的境地,也只得如此。“好,我呆在你的洞府里。”干节欣然一笑,道:“没想到因为此种缘故,我竟能天天看着你了。”忆凝低着头,不搭理他。她心想即使她回不去,至少让大哥和妹妹知道她身在何处,她正要开口,又转念一想,如果他们知道她在干节的洞府,恐怕只会更担心。说不定,大哥会上这南山上来找她,那时恐怕反而不美。“玉姬,带忆凝姑娘到客房休息。”干节吩咐道。躲在暗处的女人走了出来,不漏声色地欠身道:“是。”她又走到忆凝身边,手一伸,笑盈盈地说:“忆凝姑娘请。”忆凝丝毫不知道,她的笑容后面,藏着一把刀。玉姬也是得道的女仙,她深深地爱着干节,干节对她却是可有可无的态度。虽然她现在是干节唯一的女人,但她却没有夫人的名分。她原本想,只要能与干节在一起,这名分也不大重要,她能天天看见自己心爱的人,已经很满足了。没曾想她爱的人,竟然在几年前爱上了一个凡人!五年前,忆凝失踪,她以为干节从此便会断了念想,没成想干节从来没有忘记她!对她的感情,竟然还与日俱增!她那时宁愿自己失踪,甚至是死了,只要干节能这般想她就好。现在她回来了,竟然还要住在这浮云洞中,这不得不使她恼怒不已。忆凝有多恨干节,玉姬就有多恨她。西山上,成昊氏的人和方雷氏的人正在搜寻他们的族人。经过两个时辰的寻找,两个部落的人都有些疲惫了。却一无所获。他们只好暂且回到了成昊氏的领地。小屋中,絮儿颓然地坐着,柳一尚随也是一筹莫展,跪坐在妹妹的对面。他们清晨一起来就不见忆凝,又听族人说看到有几个人被一条白龙抓走,向西山而去,又问他们家中是否走失了人口,心中顿时有不祥的联想。于是兄妹俩急急随着族人们一道上山搜寻,却一无所获。现在看来,忆凝定是让那白龙抓走了。“大哥,你说姐姐是不是让南山山神抓走了?”絮儿道。“不,不会是他。”尚随道,“他没有必要这样不明不白地带走她。更何况奇君和应艳也不见了。南山山神带走他们又有何用?”絮儿着急地说:“姐姐到底在哪儿呢?她现在会不会有危险?”柳一尚随叹了一口气,道:“我也无能为力!”“咦,大哥。”絮儿突然想起了什么,“你的师父不是很厉害吗?他没有教你寻人之术吗?”“自然是教了。”他道,“只是得预先在忆凝身上放些东西,现在才能寻找。”听到尚随如是说,絮儿又有些失望。“絮儿你放心,”尚随劝道,“我一定会把忆凝找回来的。”絮儿却叹了一口气,她知道尚随虽说得斩钉截铁,却并非真的有十足的把握找到姐姐。现在他们没有任何线索,只知道往西山去寻。可西山如此之大,又要如何去寻?哥哥虽有法力,但终究修行尚浅。成昊氏族人众多,却只是凡人,要在西山找到姐姐谈何容易!更何况姐姐未必在西山,若是姐姐在更远的地方,要寻到更是难上加难。“没事的絮儿。”尚随说,“六年前忆凝都能躲过一劫,被神仙所救,这一次也一定能平安回来的。”絮儿又不由得想起了六年前姐姐离开的场景,和姐姐突然回家的喜悦。那时本以为可以和姐姐永远在一起,没想到如今哥哥好不容易回来,一家团圆,姐姐又突然不明不白地被抓走,生死未卜,甚至都几乎不知该往何处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