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廪君虽然对渝洛女有别样的情愫,也不敢表达,因为她是他的后人。渝水女神为凡人时,廪君便因为她有治水之能而注意到了他的这个后人。她美丽、聪慧、勇敢,与盐水女神是那么地相似。但他也知道,渝洛女是他的嫡系后人,他们之间如他与盐水女神般不会有结果。因此,他不得不克制自己的情感,只能对她施以长辈对小辈的爱护。而如今遇此变故,渝水女神成了女娲娘娘的女儿,就不再跟他有辈分之别了。也有人说巴人是太昊伏羲氏的后人,此话也不假。据《山海经?海内经》记载,“西南有巴国,太嗥生咸鸟,咸鸟生乘厘,乘厘生后照,后照是始为巴人。”但廪君时的巴人已不是当年的巴人,离太昊伏羲氏的时代已经过去了两千年。《华阳国志?巴志》说,巴国“其属有濮、賨、苴、共、奴、獽、夷、蜒之蛮”。他本身出自于百濮,后百濮人与巴人融合,而在两千年间,与巴人融合的各小民族多不胜数,只有他们各自的姓氏,才能显示出他们的根源,有的连姓也改为巴人之姓,彻底湮没在历史的烟云中。因此廪君与伏羲氏毫无血缘关系可言。而青榦所谓廪君是他的后辈,也仅仅是从时代上来说,并不是严谨的血缘上的后辈。榆洛女辞别廪君后,便到了彩虹谷见易惜芩。易惜芩叫人领她到了自己房中。她与惜芩在渝水河府有一面之缘,也算的是“熟人”,没想到上次见面没过几个月,她竟然成为了自己的妹妹。惜芩倒还没见过她的新模样,一见面就开玩笑道:“母亲把妹妹造的这般好看,是要我们姐妹打架吗?”榆洛女微微一笑,道:“姐姐说哪里话,还是姐姐美。”易惜芩笑了一声,正色道:“那日母亲差人道我这儿来拿一个五彩果,来人只说你与渝水中的一个上古怪兽同归于尽,我也不知当时情形。当时我又有他事,不能上天,你现在倒与我说说,这上古怪兽怎么突然出现在渝水?”榆洛女也收敛笑容道:“说起这里面的事,那就复杂了。……”易惜芩听罢,也不免为她不平。榆洛女又道:“我今天来这里,还有一件事要与姐姐说。希望姐姐不要太过惊讶。”易惜芩倒觉得有些稀奇,这丫头刚成了自己的妹妹,竟就有稀奇的事要说与自己,也不知是她原先便知道却没有告诉自己,还是刚刚才知道的事。她笑道:“妹妹尽管说就是了。”“姐姐,你可认得一个凡间女子,叫柳一忆凝的。”榆洛女问。“你怎么问起忆凝来了。”易惜芩疑道。“听惜芩姐姐的意思,是认得忆凝了?”“是啊。”惜芩道,“我还正想与你说呢,你倒先问了。”“姐姐想说什么?”“你刚才说六年多前你给她匕首的那个女孩儿。”易惜芩说,“就是我救的,她就是柳一忆凝。”“原来如此。”榆洛女道。“你究竟要说何事?”易惜芩的心中有一丝隐隐地不安,双眉紧蹙。“有人告诉我,她杀人了。”榆洛女道。易惜芩一听此话,便立刻心如石坠,整个人都似乎被拖入了无底的深渊。一个人说她杀人是假,那两个人呢?会不会还有第三个人?她没有像榆洛女想象的那般反驳自己,而是愣了好一会儿,才问:“是谁说的?”“柳一尚随。”易惜芩霍得想起,那天在巴地的丹阳,孟涂的神殿中,玉姬也说柳一尚随是知道此事的,而且与她合谋偷大梁。只是那时她乱了方寸,也没细细问。她又疑道:“柳一尚随怎么见到你的?”“不是他来见我,而是我去见他。”“你见他做什么?”“我想把我复生的事告诉他。”榆洛女十分自然地说。“你复生,为何要告诉他?”易惜芩觉察到她对柳一尚随有意,笑问。榆洛女顿时被她问得脸色酡红,她羞赧地一笑,道:“只是因为他曾经与我并肩而战,联手打大倪,所以我想把我复生的消息告诉他。”“就没有别的了吗?”易惜芩“步步紧逼”。榆洛女又是羞涩一笑,道:“我还不能确定,不敢跟姐姐乱说。”易惜芩只与柳一尚随匆匆见过一面,不清楚他的为人,无法为她的妹妹参考提点了。她又正色道:“柳一尚随是怎么知道这些的。”榆洛女又将尚随的种种经历说了一遍。易惜芩沉默良久,才道:“他只是个凡人,会不会是被蒙蔽了?”“这也说不好。”榆洛女道,“可就事情发展的脉络来看,忆凝杀人是最合情合理的。”易惜芩又沉默良久,起身道:“我实在无法相信,她会杀人!”榆洛女也起身道:“姐姐,这世上最难测的人心。你又怎么能确定,柳一忆凝不会杀人呢?”易惜芩叹了一口气,又坐了下来。柳一忆凝与她感情笃厚,如果她真的是杀人凶手,那叫她情何以堪。榆洛女也跟着她坐下,疑道:“姐姐只是救过她,怎么如此激动?”“你有所不知。”易惜芩沉吟,“我与她曾经朝夕相处五年。”“怎么还有这等事?”榆洛女惊道,“不知是何缘故?”“其中的缘故。”易惜芩道,“我不方便与你说。”“姐姐不方便说,那我也就不问了。”榆洛女嘴上说不问了,但心中的好奇却又更盛了一层。她又道:“柳一尚随希望你能相信他的话,找到那根大梁,主持公道。”易惜芩不冷不热地说:“他倒是能大义灭亲。”“姐姐,这个忙你帮还是不帮呢?”榆洛女问道。“我……”易惜芩双手紧握,无法抉择。榆洛女又道:“我原是想帮他的,可是我的命恐怕都是他害的,而且我到现在都找不到证据,若是论智谋,我绝不是他的对手。”易惜芩道:“即使我智计高他一筹,但他掌握了主动,我很难做什么。”“无论姐姐成功与否。”榆洛女道,“姐姐要先去做才行啊!”易惜芩埋头想了一会儿,道:“让我再考虑考虑吧。”榆洛女看她的态度,就知道她是不不愿去的了,心中不免有些失望。而易惜芩的心中,正在矛盾与痛苦中挣扎。西山上,一个青年男子正兴高采烈地走着,他虽然是凡人打扮,但形容俊逸,气宇轩昂,骨骼清奇,颇具仙风道骨。他的身边是一个少年模样的人。“少主,你真的要去当凡人啊?”少年问。“那当然了。”男子的脸上露出玩世不恭的笑意。“少主你可真是。”少年笑着说,“那些凡人个个想成仙,您却想去当凡人。”“错!”男子笑着说:“我得纠正一下,我不是要当凡人,我是要体验一下当凡人的的感觉。”“那您得体验多久啊?”少年问。“这个嘛……”男子想了想,笑着说,“看玩儿的怎么样咯,不好玩儿随时走人。”“那我呢?”“你就不要现身,我有麻烦你就暗中帮忙。”“是,少主。”两人边走边说。突然,他们看见一个老伯身背一个竹篓,正弯着腰采鱼腥草。男子笑着说:“机会来了。”他身旁的少年立刻会意,一脸坏笑。少年隐去身形,躲到老伯身后,待老伯起身,用手一指,老伯立刻感觉到脚踝处传来一阵刺痛,不禁“哎哟”了一声。他下意识地蹲下身来,却见一条蛇快速地从他的脚边爬走了。而他的右脚踝有两个红点。他赶紧从怀中拿出一块兽皮做的手帕,捆住伤口上方的小腿,以免毒液蔓延。男子偷笑一声,摇身一变,变作巴人的穿戴——也是头系草绳,身上穿着麻衣,他的身上还背着一个行囊。他从老伯后面走了过去,装作十分着急的样子,问道:“老伯,你怎么了?”老伯愤愤地说:“简直是见鬼,出门的时候,我明明抹了雄黄的,居然被蛇咬了。”男子一听,立刻石化了一秒。其实并没有蛇咬他,这只是那个少年的幻术。少年在一旁听见老伯的话,也是哭笑不得。男子随即又马上说:“也许是这条蛇太厉害了。”说罢,他又从怀中拿出一个小瓶,倒出一颗药丸,伸手道:“我这里有一颗药,可以解1蛇的毒。您快拿去服下吧。”“小兄弟,那就多谢了。”老伯笑着接过药丸,吞了下去。“老伯,你是哪个部落的啊?”男子问道,“我送你回去。”遇到这个“热心”的青年人,老伯不禁心中庆幸,他笑着说:“谢谢你啊,年轻人,我是成昊氏的,就在东边不远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