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您是否已经想好了良策?”孟涂微惊道。“也没有什么良策,只是有个想法。”易惜芩沉声道。“娘娘准备怎么做?”“你不是说旗彩蝶可以闻出白桑花的味道吗?”“是。”孟涂皱眉说,“可是它被人藏起来,恐怕旗彩蝶也很难闻出。”“普通的旗彩蝶恐怕很难找到。”易惜芩说,“但是我记得我彩虹谷中有一只旗彩蝶精,要是让它去找,想来不是什么难事。”“如此便太好了!”孟涂大喜道。“你也别高兴得太早。”易惜芩给他泼了一瓢冷水,“若是干节把它藏在南山附近,那当然逃不过旗彩蝶的鼻子,但若是他把它藏到远处,那要找到它就极为困难了。”“娘娘说的极是。”孟涂也沉着脸说,“而且干节极有可能设了禁制,即使找到了大梁,也未必能把它拿出来。”“这都是后面的事,现在最要紧的是知道它到底在何处。”易惜芩说,“后面的事后面再作打算。”“娘娘说的有理。”“香芸。”易惜芩吩咐身边的一个仙女道,“你去把那只旗彩蝶精找来。”“是。”仙女领命,往大殿外走去。片刻之后,香芸领着一个相貌清秀的女子进了殿。她一身彩裙,裙衫上垂下了各色的丝绦。那女子盈盈下拜道:“小妖彩绫拜见惜芩娘娘。”易惜芩见她举止端庄,面上也无太多的妖气,应是个潜心修仙的良善之辈,心中安了不少。她叫彩绫平身后,又道:“我叫你来,是有一件事吩咐你去做。”“娘娘有何事尽管吩咐小妖。”彩绫恭敬地说。“我且先问你,你能闻到多远以外的白桑花的味道?”易惜芩问道。彩绫略一迟疑,说:“方圆二十里。”易惜芩与孟涂齐齐心中一喜。“那如果有什么东西阻隔呢?”易惜芩又有些担忧地问。“阻隔倒是不怕。”彩绫说,“不过它附近若有什么味道刺鼻的东西,就会挡住它的味道。”易惜芩暗想,干节应该不会想到他们找一只旗彩蝶精去寻找大梁,这一点应该还可以不用考虑。“既然你有此本事,你就去渝水边的南山为我找一样东西。”易惜芩说。“找什么?”“找一根大梁。”易惜芩说,“上面有白桑花的残留。”彩绫听她这么说,才知道她开始问那些问题的用意。“可是,娘娘,小妖不知道南山在何处。”“孟涂,你带她去吧。”“是,娘娘。”孟涂说。“如果你没有办法将其拿出,就先来报我,不要打草惊蛇。这根大梁牵扯着一桩命案,你要小心行事。”易惜芩又说,“若是你做成了这件事,我会赐你一个仙果,助你成仙。”彩绫面露喜色,再次拜谢道:“谢娘娘。”“孟涂,事不宜迟,你快带她去吧。”易惜芩道。孟涂起身说:“是,小神告退。”彩绫也道:“小妖告退。”望着两人退出大殿,易惜芩不禁暗想:“忆凝,七年前我救了你,现在又要亲手送你上刑场,真是造化弄人。”孟涂领了命,带着彩绫到了南山。彩绫一到南山,就闻到了白桑花的气味,但这气味不是从多处传来,而是从多处传来。南山上虽然白桑花稀少,但也不是没有,那么多的目标,倒把她弄糊涂了。她对孟涂说:“司神大人,这里有不少白桑花,若要我凭着气味找起来,恐怕是要费许多时辰。司神大人事务繁忙,还是请您先回丹阳,我找到那木头,再送到司神官邸。”“如此也好。”孟涂又嘱咐道,“姑娘要仔细些,有些看似不可能的地方,也许正是藏物之处。”彩绫笑了一声,说:“我是靠鼻子闻又不是用眼睛找,无论是多隐秘,我都能闻出它的味来。”孟涂一笑,说:“姑娘说的也是。”“司神请回吧。”“姑娘小心。“孟涂最后嘱咐了一句,便腾云而去。彩绫化身为她的原身——一只旗彩蝶,展翅在南山上翩翩飞舞。偌大的南山,少说也有几百朵,且十分分散。彩绫在山中找了几个时辰,才发现一个“可疑“的地方。那里便是干节的洞府。他原本在玉姬发现大梁的时候,想将它放到更为隐秘的地方。但他后来一想,与其煞费苦心地找一个稳妥的地方,不如就出其不意地将其放在原处,谁也不会想到。但是不管是出其不意,还是煞费苦心地隐藏,这对旗彩蝶来说都是没有意义的。因为她不知道先前它藏在此处而险些被柳一尚随和玉姬合谋盗走。何况她只用鼻子,干节的心机对她毫无影响。彩绫到了浮云洞的洞口,也不知里面是个什么所在,但她倒也不怕,因为她现在是蝴蝶之身,洞中飞了个蝴蝶,也是寻常之事。洞口站着两个守洞的精怪,他们看彩绫进了洞,也没有阻挡,只是一个精怪觉得这蝴蝶怪美的。彩绫进了洞,洞中的男女精怪们都看到了她。有的赞叹她美,也有的对她无视,只顾做自己的事。她听到有的精怪注意到了她的存在,心中不免有些紧张。旗彩蝶快速振动翅膀,循着味道而去。她飞入了干节的卧房,是一个不大的石室。此刻,它的主人并不在房中。彩绫循着味道,到了一面岩壁前。岩壁凹凸不平,但没有任何缝隙。她猜想这岩壁之内必有暗格,便以穿墙之法,欲穿墙而入。她的身体在岩壁上一穿过,果然见到有一个暗格!这个小洞只有两米见宽,高有十几米,洞中一片漆黑。彩绫凭着气味飞到了大梁前,化为人形。因她的眼睛无法在黑暗中视物,因此她只得用手去试探发出白桑花气味的,是不是一根大梁。她的手刚一碰触到一个木质的东西,那东西就突然发出一道耀眼的白光,一股力量瞬间向彩绫袭去。她未及防备,被那股力量一下子冲到了身后的岩壁上。彩绫几乎要惊呼起来,但她不能暴漏身份,便赶紧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发出沉闷的一声低呼,在那道光亮照亮整个洞穴的时候,彩绫清清楚楚地看见,在洞中藏着的,正是一根大木头。她心知,自己无法带走它,便又重新化为蝴蝶之身,穿壁而出。它飞到房门口,便听见有声音在喊“山神回府”,接着编是众人参拜的声音,她心中暗竟,这里竟是山神的洞府!彩绫飞出石室,果然看见一个气宇轩昂的人正在接受参拜。她心中暗暗有些紧张。但还是从容地从他面前掠过,飞出了浮云洞。干节望见有一只彩色的蝴蝶从他身旁飞过,随意地瞥了一眼,不禁心中大惊。他清楚地看见,那只蝴蝶的翅膀上,有一对旗形的黄斑。这难道就是忆凝所说的旗彩蝶吗?这南山上,竟然有了旗彩蝶!“我南山寥寥数朵白桑花。”干节又想,“又怎能养活旗彩蝶,它必是从别处飞来的。若是自然飞来的还好,如果是谁让它飞来引路,那可就不妙了。”他迅速伸出左手,想要将它抓回,干节又蓦地转念一想,她若是为了那大梁而来,此番空手而归,那差使她的人,定然会再差旁人或是亲自来此,不若放她回去,说不定能知道是何人和忆凝过不去。旗彩蝶飞出了浮云洞。她没有察觉到,干节已经识破了她的身份。此时干节的身边站着一个小仙,干节问他道:“你可瞧见那只蝴蝶方才去了哪里?”“小的未曾注意。”那小仙道。老猫听到干节问蝴蝶的事,疑道:“大仙,您问这蝴蝶做什么?”“这蝴蝶能闻出白桑花的气味,我们得有所准备了。”“那大仙何不抓住它?”老猫有些着急地说。“不。”干节冷笑了一声,说:“一只小小的蝴蝶不足为惧,我想知道的是,它背后的人是谁!”“明白。”老猫笑着说。旗彩蝶飞出南山,才略略放心,她化为人身,向彩虹谷而去。彩绫回了谷,将所遇如实禀报给了易惜芩,也告诉她她法力低微,无法将木梁拿出。易惜芩听后略有些失望,她问道:“可有人注意到你?”“这……”彩绫面有难色。“怎么了?”易惜芩心中一紧。“娘娘。”彩绫到道,“你也知道,南山没有旗彩蝶,我一出现,自然是会引人注目,但应该没有对我有所怀疑。”她这么一说,易惜芩心中不免有些担忧,但她还是以常色说:“你辛苦了,该给你的赏赐我会给你。”彩绫盈盈叩谢道:“多谢娘娘。”“你先下去吧。”易惜芩说,“接下来的事就不用你管了。”“是,娘娘。”彩绫低头说。易惜芩打发了彩绫,又暗想:“她说的那个位置似乎就是干节的卧房,他倒是敢想,把它藏在原处,以为别人想不到。你岂不知我是以旗彩蝶引路,你费如此心机也是枉然!”在七年前,她去过那南山浮云洞,虽然不算熟悉,但也算得是有些印象。她自信有十成的把握能拿到大梁——如果它还在原处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