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的,我去宰了他!”坐在秦艽旁边的天盈能感觉到她突如其来的腾腾火气,一阵剧烈的咳嗽后火爆的秦艽就要往外冲,天盈心一慌,起身抱住了她。冲势猛烈的秦艽马上就住了动作,因为脖颈处有冰凉的**滴落,昂贵的“s-l”米白条纹衬衫马上就被浸湿了。秦艽心里发疼,抬手轻抚天盈那柔顺的发丝,触觉冰凉。“盈盈……”“阿艽,别去找他。”“阿艽……”“好,不找他。”秦艽望着窗外不知何时已经亮起来的灯,心口一阵翻涌,又咳了起来。天盈马上放开了她,并为她拍背顺气。因为用力咳嗽而显得异样潮红的脸,令本已美丽不可方物的秦艽看起来更是我见尤怜,天盈有些愧疚,不过是一场失恋而已,她却打扰了本应静养的病人。是啊,不过一场失恋而已,没什么了不起的。天盈是在一家酒吧认识林枫的。高中同学聚会,包了一个厢房,林枫被一个同学邀请过来助兴,那时他微低了头,昏暗的厢房里看不清他的真容,但听到他的声意低沉的,带着清秀的林间风音,质地上好的吉他在他手中弹出一曲略带忧伤的仿佛遗世而立却又孤芳自赏的歌,动人的挑拨着天盈的心弦。“还记得吗我曾经告诉你的我是高山雪原上默默生长的雪莲等待千年只为等那盛放刹那的方华与爱情无关方华绽放只有一瞬你却用你那漂亮的手指拔去了芬芳我以为寂寞也被拔走了却不知你却给了我更多寂寞我爱了又恨不知不觉被你改变历经磨难也不觉苦却只为遇见你你为何要带我回家你带我回家染污我的遗世而立你却说你只是凡尘俗世里渺小无根的尘埃漂泊万世只为搏那恒久温暖的归宿与爱情无关尘埃落定只是奢望你遇见我盛放的一瞬用力地握住你以为恒久也被紧握却原来我却比你更畏寒更渴望我爱了又恨不知不觉被你改变历经磨难也不觉苦却只为遇见你你为何要带我回家你带我回家”天盈有些怔愣地听着那首有些哀伤的歌,突然很想看看那人的样子,不为什么,就是想看看。只不过那人唱完了歌后就一直坐在那昏暗的角落里一杯一杯地喝着酒,从未把头抬起过。天盈当时想他的酒量真好。散会后天盈在等公车时百般无聊,拿出mp3听歌,却不经意地想起那人微低了头唱歌的样子。那首歌天盈以前听过,不过不知道歌名,所以一直没有下载到mp3里,她关掉mp3,一时有些失神。“漂泊万世只为搏那恒久温暖的归宿与爱情无关尘埃落定只是奢望你遇见我盛放的一瞬用力地握住你以为恒久也被紧握却原来我却比你更畏寒更渴望”她并不会唱这首歌,只是很喜欢那歌词,会哼几句。唱不全,她只是一遍一遍地哼着这几句,直到一个好听的男声打断她:“很好听。”天盈讶然转头,却发现那男人不知在那头站了多久,斜靠在公车站那巨大的广告牌上,带着赞许的微笑看向天盈。是酒吧里唱歌的男人!他看起来很年轻,还是个少年的样子,相貌很英俊。天盈有些局促:“我只会唱这几句。”“刚刚在酒吧里你一直在看我,为什么?”天盈惊呆了,天啊,“你怎么知道我一直在看你!”话一出口恨不得扇自己两巴掌,这不是不打自招吗,为了女孩的矜持,她刚刚应该来个抵死不认。仿佛被取悦了一般,那少年低低地笑了出声,他缓缓地走向天盈并向她伸出手来:“你好,我叫林枫。”后来,像所有遇上王子的灰姑娘一样,天盈遇见了她的爱情。“盈盈,这就是你的那位?”知道天盈恋爱后,秦艽提出无论如何要看看能让天盈开窍的人,这是她看见林枫后说的第一句话,并使出鸡蛋里找骨头的阵势。秦艽做为天盈唯一密友,自然要用挑剔的毒眼为脑筋一根线并死心眼的姑娘过滤掉可能的不合格产品。而秦艽眼中的合格产品必须符合五大条件:一、必须帅气(注意,是必须);二、家世好(当然,只要家庭成员不复杂,未来公公婆婆和气和蔼平易近人,没有负债案底也行);三、必须温柔体贴专一痴情(注意,还是必须);四、要多才多艺无不良嗜好;五、要是处男。当时天盈对秦艽的第五个条件难以理解,如何判定对方是处男?秦艽立即豪气冲天并为朋友两肋插刀:“这个交给我,是与不是都难逃我法眼!”天盈当场黑线并风中凌乱:“我干脆当尼姑好了,这种合格产品恐怕世上没有任何厂家能生产!”事实证明这姑娘还是幸运的,在茫茫人海中居然让她捞到了一个秦艽规定的合格产品——林枫。后来经过一番考核测试,秦艽一句:“这小子成!”世上不可能的合格产品产生了。天盈做了一晚上的恶梦。醒来时天才微微亮,她拉开落地的窗帘,勤劳的邻居早已炊烟袅袅。背山而居的村庄空气果然很好,天盈深吸一口气,手往窗外探去,仿佛触到了空气里的湿润。突然心情就很好。她伸了一个懒腰。一只爪子无声无息拍在肩上,天盈吓了一大跳。“胆子也太细了!”秦艽撇嘴。“昨晚做了一晚上的恶梦,小心肝现在还在乱跳,你又来吓我。”“……”秦艽做内疚状,不会是因为失恋那事吧?她轻轻抱了天盈的肩,“没事了,只是一个合格产品而已,姐再给你找一个,绝对百分百。”沉默一秒钟后的天盈憋出一句:“我梦到那只死不瞑目的母鸡了,那两只爪子在眼前蹬了一晚上。”果然不是在爆发中沉默,就是在沉默中爆发。秦艽被雷倒了。“盈盈,你确定你撞到的只是一只普通的母鸡而不是一只有灵性并会寻仇的母鸡?”“……”天盈默。忽而想起那只母鸡的主人,她记得那女孩说妈妈叫何季香,便问了一下她的情况。不过是个可怜的人。丈夫本是村里出了名的有钱人,何季香十八岁便嫁了过来,不料嫁过来不到一个月婆婆就病死了,两年后生了女儿,女儿没满月丈夫也死了。她丈夫当时死因不明,村里人觉得着实诡异可怖。后来有多事者请村里的神婆算了算,母女俩命硬,命里克亲,凡是亲近之人便有被克之险。于是可怜的母女俩因为神婆那神奇的掐指一算,成了村里的避让户,据说女儿差点连书都读不上,是母亲在学校门口跪足了一天,后来校方怕影响不好才勉强收了女儿进学校。“那两个男孩是怎么回事?”“不太清楚,听说是收养的。”天大亮后天盈问清那妇人住址的路线,便带了些钱准备赔礼道歉,尽管是为了只母鸡,但签于昨晚那场恶梦,天盈还是带了十二分的诚恳。走至那家孤零零的青砖瓦顶屋时,天盈心里仿佛被人用针扎了一下心脏,虽然很轻,但是微痒微痛。迎面走来的是挑着两个黑水桶准备出门的何季香。妇人的衣服已经洗得发白了,但很干净,她看见立于门外的天盈,一下子惊得呆若木鸡,嘴角嗫嚅着,喃喃地不知所措。“大姐你好。”天盈微笑着经自进了门,是个四合院式的构筑,宽大的院子里一眼看到那个小男孩正坐在地上玩沙子。那小男孩看见她,马上大叫起来:“啊,母鸡!”天盈满脸黑线并有暴走的倾向,我哪里像母鸡了?!何季香仿佛这才回过神来,搬了张椅子出来,促局地站在天盈对面,有些担忧地开了口:“大妹子,那钱……”“大姐,我是来还钱的。”暂时放过那小屁孩,正事比较重要。听到这话,何季香更不安了,“大妹子,你先坐,要不,我先给你倒杯开水来,你看,我家就是这个样子……”已经有些语无伦次了。要不是昨天亲眼看到那声哭戏,天盈绝对会怀疑秦艽口中泼辣彪悍能干的女中豪杰会是眼前这个朴实得仿佛未被尘世污染过一般清澈的人。是的,她有一双清澈的眼睛,纵然已经生育过一个孩子,纵然已经三十有几了,纵然身材已经有些微的走样,纵然脸色粗糙疲惫,但她的眼睛却很亮,仿佛从未经历过那些艰难晦涩的往事,仍带着对未来有无限向往的光芒,亮得天盈有些许的晕眩。天盈说明了来意,并为昨天的失误道了歉。她递给何季香三百元。何季香却怎么也不肯收,“大妹子,你是个好姑娘,其实你昨天已经多给了,我刚刚还以为你是上门来找麻烦的。”她有些不好意思:“我昨天那样真是失礼了。”然后想起了什么又急切地说:“昨天那件事,我不是故意的,我真不知道我家的母鸡是什么时候跑到公路上去的。”天盈摇头,她走那个小男孩面前蹲下把钱递给他,问:“小家伙,你叫什么名字?”“我叫小轩,母鸡,你为什么要给我钱?”“不准叫我母鸡!”“那叫什么?”“叫姐姐。”“……”估计小家伙疑惑了:“不是应该叫阿姨吗?我听到你叫阿姨做大姐。”他叫何季香做阿姨。“叫姐姐!”天盈有些狂燥地纠正,我云英未嫁,正值花样年华,好吧,二十二了也不能算花样年华了,但也不至于那么老吧。“我还是叫你母**。”小家伙年纪不大却口齿伶俐,思路清晰。“算了,你就叫我阿姨吧。”天盈发现她根本不能和小孩计较。“阿姨,”这回小家伙倒是乖巧得很,很顺口地叫开了:“你为什么要给我钱?”“你先说声谢谢我就告诉你。”“谢谢阿姨!”为什么一定要加上阿姨呢?何季香目瞪口呆地看着一大一小的互动,颇有些不明所以。这时天盈已经转向她并对她说:“大姐,这钱是我给小孩买东西的,小轩已经道过谢了,不能不收哦。”何季香也是个率性的人,于是不再扭捏,接了那些钱,煮了些早点给天盈吃,两人拉起了家常。何季香是个知识份子,当年是隔壁村里的一枝花,被三圣村里的富二代秦远风看中,一番穷追锲而不舍死缠烂打下,终于被收服,当时嫁妆颇有些十里红妆的阵势,奈何丈夫命中薄福,丢下母女俩,剩下的家产也被强势的小姑大姨小妈大舅给瓜分得只剩一二,性子软懦的何季香带着女儿艰难地过起了被孤立的日子,随着生活质量的上升,村里的人陆陆续续地建起了新屋,慑于那个克亲的渗人传说,都不愿与寡妇为邻,渐渐的,何季香一家渐渐被孤立了起来。因为被传恶命,村里的小孩时常欺负秦陌陌,为了保护女儿,何季香在这样的日子里一日日变得强悍起来,最终得了个泼妇的恶名。“倒省了寡妇门前多事非的困扰。”乐观向上的何季香总结。天盈佩服。当得知何季香还会理发时,天盈竟然有一种冲动,想把她留长的头发一把剪了。当然,后来她也真这么做了。小轩除了怎么也不肯叫天盈姐姐之外,倒是乖巧又懂事,加之小家伙长得粉妆玉雕的,黑漆漆的眼珠转啊转时特别讨喜,天盈很喜欢这小家伙,所以几乎天天来看他并在这里蹭饭,当然,也会时不时带些小礼物来。另外两个小孩,一个叫秦陌陌,今年十二岁。一个叫秦以均,今年七岁。都是懂事的好孩子,天盈也很喜欢他们,不过他们要上课,天盈来时他们去学校,走时他们还没放学,倒没有多少时间相处,是以对两小孩并不太熟络。天盈怡然自得地成了何季香一家的常客。本部小说来自看書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