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全了,安全了,我周遭除了我身边的人以外,就只有望不到尽头的草原和天空中眩美的星星。图尔丹的手松开了,他拉着我仰躺在那草地上,喘着气,刚刚,一定耗费了他不少的内力吧,那样疾速的飞奔,而身上又是带上了我,此刻,他一定累坏了。感受着周遭清凉的夜风,看着那遥远天际里的星河,我的心忍不住的陶醉了,原来自由竟是如此的可贵,那哈答斤,我再也不要去了。那个拉拉,那个蛇蝎心肠的女人,我离她越远越好。当心绪渐渐平稳下来,当我知道自己终于脱离了险境之后,我不由得想起我身边的这个男人。就在刚刚。他带着我在那草原上穿梭之际,他身上散发着一种我熟悉的味道,那味道让我恐慌,我让心旌神摇。我甚至不讨厌他揽我在他的怀里。我想着连自己都是惊叹。那是不同于对清扬的感觉,是的,那是不同的。我不知道这是为什么?可是这明显的让我的心里更加慌张无措了。我要离开他,我知他并无恶意,否则他也不会深入到哈答斤的腹地又救我出来了。至于他的目的,我也不想知道,我只想逃开他,逃到我的雪山脚下,守着青叶草,等待清扬研配出那除我病根的药,我也就得救了,即使没有那药,我也不怕,就在那山中终老,与花为伍,与草为伴,至于我的宝贝,我也只能暗暗的为他祈福了。是的,此刻,我要逃开,趁着图尔丹尚未恢复体力的时候偷偷的逃开,轻轻的在那草地上打了一个滚,人已滚出了一米之外,随即我飞速的起身,拉拉下的毒早已在我体内消散的干干净净了,我的身子除了虚弱,功力早已恢复,他又能奈我何?轻展衣袖,我已飞一样的向那无边无际的黑暗中遁去。没有月亮的夜让黑暗更加无形,也更便于自己的逃遁,我要逃开,逃离他远远的,让他再也找不到我。可是,风声凛凛,我才刚刚掠出数丈,那熟悉的味道再次欺近我的身子,遭了,我忘记了我的功力还没有完全恢复,而此时的自己根本不是图尔丹的对手,武功我本来就弱,轻功也因为失了青叶草的缘故而弱了三分。“云齐儿,是你吗?”那声音仿佛醉酒的男人在呢喃,那声音仿佛无限深情在向我悄悄诉说。我浑身一颤,他是叫我吗?可是不对,他叫的是云齐儿,而我,我只是清云。又一次被他揽入怀中,这一次却不是他来救我,而是一种渴`望的侵袭,是的,是渴`望,因为空气里氤氲的氛围给了我一种无形的张力。我知道,我挣不脱他,可是我不是他的云齐儿,我也不是他的女人,他这样便是对我的不尊重。我不喜欢,我很不喜欢,我不是云齐儿的替身,我只是清云。女系狂号。他的脸已经倾身而下,灼热的气息喷吐在我的脸上,带着浓浓的渴望一寸一寸的向我的唇贴近。我慌了,我使力的推拒着我面前的这个男人,可是他的胸膛却如山一样挺拔,任我如何推柜他依然屹立不动,可是他的唇已经快要贴上了我的,他呼出的气息盅惑着我的心神,我无助的缓缓闭上了眼睛,我想大喊,大喊着请他放手,我不是他的所有,我不是他的女人,他没有权力这样待我,可是那唇的轻颤封住了我欲脱口而出的喊叫。我迷失了,迷失在一片薄雾朦朦的森林里,花鸟虫鱼,自在的成长。舌的缠绕带着绵延不绝的味道猛猛的向我袭来,我震撼了,他的吻,他的相拥,我竟然甘之如饴,我竟然没有生烦,为什么?为什么?我与他也不过才见了两次啊。不行,我不可以,我还有我的宝贝,我不能与一个陌生的男人如此,如此这般再让自己沉沦下去,那后果只会让自己更加的不堪,我想着,我怕了。贝齿慌张的合拢,闭着眼,感觉到他突然的一颤,随后是满口的腥咸。天,那是血,我竟是咬了他。那让我天悬地转的吻终于在我的暴力下停止了,是的,停止了,可是那紧紧相拥着我的手臂却依然还在我的腰上。空气中那股**的味道在慢慢的消弥,他清醒了,我也清醒了,而随知而来的会是什么?我希望他可以放过我。可是,会吗?没有,他果真没有。他拥着我再次仰躺在草地上,他背对着我,气息喷吐在我的颈项上,柔柔的带着几许无奈。他无奈吗?他明明就是固意而为之的。久久,他终于松开了手,他坐了起来,抱住头,嘶哑着声音向我说道:“对不起。”这三个字已经泄露了他心中所有的秘密,他又是把我当成了云齐儿。“你爱她吗?”我问,我记得那个故事里的结局是他抛弃了那美丽而善良的女子。久久无声,这问题是这样的难以回答吗?我不信,那一次铁木尔的叙说就让我为着云齐儿而心不甘,她不该为着图尔丹为着其其格而离开啊,她的宝贝呢?我想着,为什么她离开的那个时间会与我重生的时间有着重重的吻合之处,所差的就是那孩子怀胎十月的艰辛与生产了。这样想了,我心里不由得一愣,我是云齐儿吗?我是吗?我甚至不知道她的样貌,可是我也不知道我自己从前的样貌啊?“你,还爱她吗?”我想知道这答案,我心里在为着云齐儿而婉惜,我甚至想知道她的样子,她的眉眼,她与我到底有多相象。“我……”他只说了一个字就抓紧了头仰天一声长啸,那啸声里都是苍凉无奈与孤苦寂寞,他寂寞吗?他不是还有他的其其格吗?人性,总是贪婪的,得到了,还想要得到更多。“放我离开吧,我不是你的云齐儿。”我望向无涯的夜空兀自对着他说道。“对不起。”他似乎想要挽回他带给我的错乱。“曾经你把你的云齐儿当作了其其格的替身,那么此一刻请你不要把我也当作云齐儿的替身。”虽然在我心里我已经在怀疑我自己的身份,再怀疑自己就是云齐儿了,可是在事实没有得到确认之前,我只是清云,是蝙蝠谷里无忧无虑的清云。“可是,可是你身上的馨香,你的眼神,你的一举一动,无一而不象她。”图尔丹突然抓住我的双肩神情有些激动的说道。“那又如何,这世上相象的人何其的多,除了相象,你又有哪一条事实可以证明我就是云齐儿?”听了我的话,他如泄气的缓缓的垂落了放在我肩上的手臂,“对不起。”“放我离开吧。”我心里早已了然他之所以来哈答斤来找我,那是他把我当成了云齐儿。“你有孩子吗?”他突然问道。“我不知道。”我坦然回答,我确实不知道我是否有过孩子,只是凭着清扬的理解我是有孩子的,但是我从来也没有见过他,我不知道他的模样也不知道他姓什么叫什么,我又哪里是他的娘亲啊。“你一定有的,我带你去巴鲁刺,那里有好多好多的孩子,五岁多的,男孩女孩,好多个,你去看,你去陪着他们玩,好不好。”他突然孩子气的向我求道。“为什么你要收养那么多的孩子,你难道不知道那些孩子离开了父母他们就会不快乐吗?”“不会啊,那些都是无人管无人问的可怜孤儿,说不定那孩子里面就有一个是我与云齐儿的孩子,我带你去,我带你去见他们,你一定会喜欢的。”他说着就拉着我的手,想要把我带离这里。我想象着,想象着满屋子里无忧无虑的孩子,那里面也许有一个就是我的宝贝吧,我动心了,我任他拉着我再次走向无边的黑暗与空寂之中……迎着风,仰望着那眨着眼的星星,我随着他一路向一个我陌生的地方而行,那就是巴鲁刺吧。走不多远,前面出现了几匹马,还有几个侍卫,当侍卫们看到图尔丹的时候,他们满脸都是惊喜。或许是图尔丹太过涉险了吧,他居然跑到哈答斤那个王爷那里把我抢了回来,可是我心里却一直在奇怪,为什么他知道我会在那王爷的门前呢?六匹马,七个人,独独就多了我一个,他拉我上马,我已清楚,他是要与我共乘一骑,何其幸也,他对我除了特别之外而更多的却是一种暧昧不清的关系,他不怕吗?他不怕他身后的侍卫们说三道四吗?即使他不怕,我却不喜欢,不管我是谁,我从前到底与他是否有过纠隔,但是此刻我是独立的,我不想为他所左右。果然他轻轻一跃就坐在了我的身后,我不动声色的沉声说道:“王爷,别忘了你还有你的其其格。”我的话音才落,我就感觉到我身后的这个男人身子微微的一颤,他已然明白了我的意思吧,我是告诉他,他有他的其其格,所以他不可以与我同乘一骑。我不是云齐儿,不是他曾经的王妃,这一点毋庸置疑,他与我一起本身就是一个笑话。感觉又如何,他的感觉中我是云齐儿,可是这连我自己都不能确认的揣测又何以让别人信服呢。我以为他会翻身下马,以为他会明白我的意思,可是没有,他坐在我身后,呼吸的瞬间有气息浓浓的拂过我的颈项之间,痒痒酥酥的让我如坠雾中,“这马性子烈,你骑不来它,况且只有六匹马,难道你想与他人共乘一骑吗。”他的话立刻让我无语,是的,如果不与他共乘一骑,那么我要与别人一起吗?那断断是不行的,如果说我必须要从这六人中选一个的话,那么我也只好再选择他了。人才一坐稳了,六匹马已如离弦的箭一般飞驰而去,起先,我还是刻意的要与图尔丹保持距离,可是我越是前倾越是紧紧抓住那缰绳不放,我的身子也越是不稳,在那风中晃来晃去的感觉让我有些怕,马越骑越快,明显的图尔丹已将身后的五个人甩在后面,迎着风,那沁凉的风在这夏夜里吹在脸上一开始虽是让人通体舒畅,可是久了,却是让我有些头痛,头很痛,我才想起我的青叶草,我已有好久没有服食青叶草了,人开始软软的,浑身无骨一样左右晃动着。一只大手轻轻的把我捞在他的怀里,我靠在他的胸前,有无边的安全感向我袭来,就仿佛回家的感觉,那样温馨那样甜蜜,我的家到底在哪里?我的宝贝我曾经的夫君,我累了,我想着我竟是在那温暖的怀中悄悄睡去。浓浓的夜风中我睡着了,我睡得很踏实,这一睡连一直侵袭着我的梦魇居然也没有入梦,这是自我离开清扬离开蝙蝠谷之后我睡得最为踏实的一次,我就在图尔丹的怀里,不知为什么,我相信他,那信任感仿佛与生俱来的一般。……醒了,眯着眼迎着满室的阳光,慵懒的伸着懒腰,好舒坦啊,可是,慢着,这是哪里?一个陌生的地方,我恍然回神,依稀记得我原是与图尔丹共乘一骑的,可是此刻我怎么就在这里了?我歪头打量着这里的一切,好奇怪的一个蒙古包啊,怎么还隔了一间一间的小屋子,真是特别呢。我起身,才发现全身上下居然只着了内里的亵衣,脸上不由得一红,也不知是谁……轻咳了一声,这蒙古包的外面一定是有人在守卫的,瞧我身旁竟连一件衣裳也无,这让我如此起得了床呢,是的,我是睡在一张床帐之中,这蒙古包真的是太特别了。我的咳声才住,已有人掀了帘子走了进来,我一见,那笑靥如花的女子就是燕儿啊,真快,她已赶了回来,我的青叶草她一定也有了吧。想到那草,才感觉到浑身的僵硬,伸着手,向她讨要,她会意的转身,真是冰雪聪明的一个小女子,她走到一间隔开的小屋里,随手已拿出了那洗好的几株青叶草,她递到我的手上,我接过吮吸着那草汁,只片刻间就是通体舒畅了,精神立即就好了许多。“我的衣服呢?”有了精神我才问起了这至关重要的问题,没有衣服我起不了床。“马上就到了,云姑娘且等一等。”我奇怪,我的衣服为什么还要别人送过来,“拿去洗了吗?”“呵呵,不是,是大汗说你那身衣服破了好几个洞,穿了不合适,就着人去取新的了,我刚催过,说是一会儿就到了,云姑娘再稍等等。”“哦。”原来是这样,“可是,我这衣服是谁……”我想问她是谁帮我脱下来的,可是话到嘴边却不好意思开口了。“云姑娘只管放心,以后云姑娘的起食饮居就皆由燕儿来服侍了。”燕儿笑眯眯的站在阳光下,满眼的欢喜。我奇怪,服侍我让她很开心吗?还是她要感谢我在哈答斤救了她一命。“燕儿,我不用人服侍的。”我坦诚的说道,我不是什么富贵人家的千金,我只是蝙蝠谷里一个无从知道自己身世的小女子,而且我来了,我只是想见见图尔丹口中的那些孩子们,我想见他们,我真的渴望那其中就有一个也是我的宝贝,可是这只是我的奢望吧。“云姑娘,你一定要让燕儿服侍你啊,不然……”她说着竟有些泫然欲泣了,那感伤的模样倒是让我惶恐了。“怎么,有人在强迫你吗?”我不解的问道。她擦了擦眼角的泪水,“没有,是燕儿自己心甘情愿的,如果云姑娘不让燕儿服侍,那么燕儿就求着云姑娘同意,直到你答应为止。”她说着竟是扑通一声就跪在了我的面前。我慌忙起身,扶着她起来说道:“燕儿,你折煞我了,从今后你要跟着我也可以,但是我们只能以姐妹相称,你要同意便如此,你要不同意那就作罢。”燕儿拉着我的手,亲切的说道:“燕儿一见了云姑娘就打心眼里的喜欢,就仿佛前生即已相识一般。”我心想又是一个把我当成了云齐儿的人了,如今我倒是真的好奇了,“那云齐儿,你可有她的画像吗?”燕儿正要说话,那门帘子一挑,一个人已风风火火的抱了一整叠的衣服走了进来,我猛一抬头,却是图尔丹,瞧着自己一身的亵衣,我飞一样钻进被单里,“你……你出去。”“对不起,我一时急切居然就忘记了。”图尔丹说着只低着头把那一叠衣服匆匆丢在我门前最近的一把椅子上,就一溜烟的退了出去。忍不住的心跳,刚刚的自己就被他给瞧了去,真想追出去怒斥他一番,他一个大汗,又是何苦要做着这些小事呢?我记得云齐儿与他的故事里还有一个绝美出尘的女子其其格,“燕儿,为什么大汗他不陪着其其格呢?”“或许是曾经沧海吧,大汗与其其格之间的事我们这些做奴婢的也是不懂。”她说得感慨,曾经沧海难为水,那是说图尔丹也是失去方知了吗?我不懂,也无法去理解那故事中每一个男女主角的悲与喜。随意的选了一套藏青的蒙古装,让燕儿帮我穿在身上,穿戴整齐,我站在那镜子前左右顾盼,似乎是我第一次穿蒙装,好新奇的感觉。“云姑娘,你这样穿着真好看。”燕儿也转着圈的围着我转。呼呼,我这样子也不知道还会不会走路,会不会运轻功了。“燕儿,我想去见大汗收养的那些孤儿。”我此来的目的,就是那些孩子们啊,见过了,我还有事情要去处理,那一场哈答斤与巴鲁刺的大战我还没有将它消除掉,这一是为了曾经对铁木尔的承诺,二也是为了这草原上的穷苦百姓,他们需要安居乐业,需要一个太平的环境来建设他们美好的家园啊。拉着燕儿的手,让她带着我去,才一出了门,我发现这门口竟有一个秋千,飘飘荡荡空落落的荡在那里,让人在刹那间生起了一股凄凉之感。不远处,图尔丹他正站在一匹马前,他看着我的方向,眼眨也不眨,让我以为我身上有什么不对一样,急忙低着头瞧,再看我周遭的其它侍女,呵呵,我的衣装并没有什么差错啊。“燕儿,带云姑娘去见那些孩子们吧。”他的话才一出口,就让我有种与他心意相通的感觉,是的,好象彼此之间心有灵犀一般。我微笑着向他福了一福,就连刚刚他唐突进了我的蒙古包一事也淡然了,燕儿扶着我上了一匹马,我随着她驰骋在巴鲁刺的草原上。到了,远远的我已经看到了一群孩子们,大大小小的十几个,就在一处院落里嘻闹玩耍。我惊喜的飞身下马,人已飞掠而至,小男孩,小女孩,个个都是漂漂亮亮的可爱。那离我最近的一个小女孩似乎是看到了我,她看着我的方向,眼眯眯的一笑,我一把抱了她在我的怀里,宝贝,如果你还活着,你也有这般大小了吧。可是娘,却不知道你在哪里?我想着,眼底居然有一滴泪沁出,一只小手轻轻的抚上我的眼角,“阿娘,姨姨哭了,你快来哄哄她。”稚嫩的童音响在我的耳边,惹着我笑了起来。轻轻的把她放下,她一转身,就向着那几米外的一个女人走去,那人就是她的阿娘吗?我望向她,洁白无染的一袭月白色的裙装,这衣装告诉我她不是这蒙古人吧,那个阿娘听了小女孩的话,慢慢的转过身,然后那张脸绝美的容颜让我看着也禁不住的止了呼吸,而那眉间一朵妖娆的梅花却让我愣住了……我看着她,这一刹那间,铁木尔讲给我的关于她的故事,关于云齐儿的故事闪电一样的划过我的脑海,这张如春风一样娇美的容颜就定格在我的视线之中。我看着她,为什么那眼神里凝结的只是无垠的轻愁呢,她不快乐,她的心里似乎藏着一个看不见的秘密,那秘密惹得她即便是活着也是无法快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