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要为沁娃做主啊。”泣不成声之际,在默默无言了半晌之后,她终于说出话来了。“昨夜,是我错了。”我诚心的道歉。总是自己的一意孤行害她没了孩子,或许昨日里我与额娘到了,那些个下人们手脚就会麻利些,孩子也就有得救了。“王爷……”这一声喊道尽了她的委屈与气怨。我心里在承诺着,以后我总会给她一些关爱,虽然我不爱她,可是经过了这一番事情,她小产了,她为着我,我也会对她多少留些情面的,至于孩子,就给吧,她是我的表妹,有她的孩子。有其其格的孩子,这便足够了,其他的人我皆不想要,我知道女人会有一种通病,母以子贵。有了孩子就会争宠,就会不顾一切的想要把自己的孩子推上这巴鲁刺的大汗之位。所以我的孩子我不会随便让什么女人都来生的,但只除了其其格,除了沁娃。一个是因为我爱她。而另一个则是因为我欠着她一个孩子。产后的其其格。身子有些虚,因着沁娃的事情,两个人的膳食我格外精心了一些,关照着下人,倘若再有什么差错,祸连九族。于是,下人们也皆是尽心尽力的做事了。那个女人,我查过了,她是从外乡而来,这巴鲁刺根本就没有她的亲人,是她自己花钱买通了管事要得了这份差事,可是至于她为什么给沁娃下了滑胎之药,却是再也查不清了,可是冥冥中我总是感觉有一个人他一直在暗处里想要置我于死地,甚至是我的孩子,所以我对都别除了疼爱,更多的也是用心的保护他的安全了。生了孩子之后,其其格的的心思倒是有些回到我的身上了,这让我格外的高兴,我不知道她是如何想通的,但是她对我终于是不再冷淡了。出了沁娃的事以后,我甚至以为她从此会不再理我,可是没有,她的笑一天一天的多起来,虽然偶尔我还是可以从她的眉头中看到一股清愁,可是这比起她有着身孕的时候已是好很多了。有时候我很想问她是怎么认识巴雅尔的,还有巴雅尔为什么会把她献给我,可是每每看到她面上的清愁,就让我以为她从前一定是有着什么不开心的事了,问着只会让她更加的不开心吧。她会克她娘亲的命啊,她的娘亲也不知道在哪里。兀哲叔叔只是把着那个纸笺还有那幅画给了我,其它的便什么也没有了。不想去追究她的过往,过去的总也过去了,我只想要将来她与我可以快快乐乐的就好。守着她,守着我的宝贝儿子都别,这便足矣。她常说,她喜欢那片丛林,这草原上呆得久了,这番景色怎么也没有那片丛林里的景色好。我笑着告诉她,等她的身子恢复了,我就带她去那里,只要她高兴,天天去都成,她听了,甜甜的笑,暖到我的心里。女人是要用来宠的,我就是要宠着她,因为我爱着她。那一块沾染着血的手帕我一直藏在我蒙古包桌子的夹层里,不过,却是早已洗得干干净净了。那是她救我时用过的手帕,她救过我的命,更重要的是我爱上了她,所以这一辈子我注定要与她相守一生一世。日子一天一天的如水般逝去,转眼都别已经两岁了。又是一个暖夏,骑着马,带着她,两个人就去那丛林里,那是我与她初遇的地方,喜欢那里一如我的家一样。侍卫们只远远的跟着,没我的允许他们不能出现在我的视线中,虽然其其格曾经劝过我,她说上一次我被人刺杀就是因为我身边没侍卫,可是我一笑置之,我就是不喜欢那些个外人打扰了我与她的清静和美好。花开花落,世人的叹息中更多的是对大自然的崇敬之情,与她一起走在山间,听风听落叶的声音,总是有着一些美,让我在不知不觉间体会着美丽的同时,也一直是在看着那在花间在树下如仙子一样的她的纤美身影。梅花,那朵梅花总是妖娆的再现在我的眼中,那朵梅花让我更加更加的珍惜她,从小就少了母爱,所以她的清愁一定是为着这般了,只可惜,我额娘却一直也不喜欢她。这草原上的小部落一应的早已收服,巴鲁刺又有着父汗在打理,我便也落得清闲,每日里果真如从前的约定与她一起天天来这丛林。“格格,再吹一曲我第一次见你时你吹的那首曲子,好吗?”真喜欢听,一种空灵的感觉,让人心清气爽。“你真的喜欢听?”她水灵灵的大眼睛看着我,似乎想要知道我最真的答案。“当然了,我就是被你那曲子给迷住的。”轻点着她的鼻尖,其它还不止,还有她额际的那朵梅花,还有她如仙子一样的身影,更有她如花儿一般美丽的容颜。“喏,我要那片叶子。”她指着一株高高的树,那狭长的叶子翠绿的好看,也更适合用来吹奏曲子。“那有何难。”轻轻一跃而起,眨眼间那树叶已到了我的手中,一片,两片,三片……伸手递给她,“你随意选吧,不过一定要吹得好听才行。”其实我是相信她的吹叶之功的,可是我就是喜欢逗弄着她。她点头,看着我手掌之中的几片叶子,随手就取了一片,她放在唇边,然后乐音宛从天际来,我静静的坐在树下听着她的小曲,那一天的情景又是再现在眼前。还有她的歌声,那一次的篝火晚会上她动听的歌声,我的其其格,她真的是越来越让我刮目相看呢。听着小曲,可是隐隐就发觉有人来了,这让我不得不有些紧张了,我的其其格她不会武功啊,倘若还是上一次的那些人来,那么我只怕我甚至保护不了她。可是逃开却不是大丈夫所为。那脚步声越来越近,想也不想的,我一把抓住其其格的手臂,她一惊,那小曲刹时间嘎然而止,可是此刻,已不是听曲的好时机了。我把她放在我的身后,解了我腰间的腰带随意的把她绑在了我的身上,我要保护她,她是我的女人。我知道来者有两个人,可是听得那声音,似乎也是一个有着功夫,而另一个便如其其格一样是不懂武功的人。这倒是令我有些奇怪了。爽朗的一声大笑,“兄台,为何不让内子继续的吹曲了,这曲子我可是极爱听呢。”那声音里有着调侃,是敌是友却让我在一时之间无法分辩了。握紧了手中的弯刀,看着那声音的来处,我不躲避,勇敢的面对一切才是男儿的本色。声落人至,转眼间我面前出现了一对风姿飒爽的璧人,仿佛神仙眷侣一般,男的俊美倨傲,女的清灵飘逸,那男子携着女子的手臂轻轻而掠的瞬间已是停在了我与其其格的面前。那眼神中似乎没有杀意,只是那男子他的功夫更在我之上,这让我不由得不佩服。“图尔丹岂敢为兄呢,倒是阁下的好轻功让我图尔丹好生佩服。”“哈哈,原来是巴鲁刺的小王爷图尔丹啊,失敬失敬,我狐君早有耳闻,却原来闻名不如一见,只真是当世豪杰啊。”我听着他的话中之意,警觉之心才渐渐淡下,看来他并无刺杀我之意,这便足矣,以他的功夫,他要杀我简真易如反掌啊。解开腰间腰带,也还了其其格的自由。“图尔丹我只懂得一些雕虫小技,比起狐君你那是根本不值一提的。”“哈哈,想不到我狐君这一年来唯一下山的一次,竟是遇到了如此豪爽的小王爷,姑且就交个朋友吧,也算作是我与你之间缘份了。”我点头应道,“狐君所说正合在下的心意,我图尔丹求之不得。”“那么,可否请内子继续她的吹叶之曲呢?”原来他也喜欢听,想来他也是懂得音律之人,而我只是听得热闹罢了,我是什么乐器也不懂得的,懂得最多的,就是舞刀弄棒,征战沙场。人与人之间的缘份总是说不清的,比如我与狐君,便因着其其格的一曲而相遇,从此就做了朋友。也是在那一日,我知道了狐君的妻子名字唤做古拉。三五日,我必然就携了其其格去那丛林里与狐君一聚,而狐君似乎也极喜欢这样的聚会,席间,常常有古拉弹琴,狐君**,而其其格则会唱着动听的歌声,我呢,舞刀弄剑,让那场面凭添一分趣味罢了,我也才知道我才最是无情趣之人。四个人之间,渐渐就有些熟络了,我与狐君更是无话不谈,而其其格与古拉也总是有着说不完的话一般。所幸巴鲁刺一直无事,我也便每日里无所事事,虽然父汗与额娘也曾教训我不可荒废了政事,可是我已无心,我只想着与其其格可以快乐的过着每一天。这一天又到了我与狐君相约在丛林里见面的日子了,可是一大早临要出门的时候,都别一直哭闹着,他的哭声让其其格有些烦躁也有些不想去赴约了。我与她一直哄着,可孩子还是哭,奶娘给吃过了奶也是没有什么用,只要他一离开其其格的怀抱他就哭个不休,奇怪的是他只要回到其其格的怀里,那小脸就眉开眼笑了。这么小,就懂得恋着母亲了。有些无奈,可是我也听不得他的哭声。“图尔丹,那不如这一次就你自己去吧,帮我道个歉,为了小都别,这一次我真的要失约了。”“那好吧,相信他们也会理解的,孩子事大啊。”呵呵的笑,看着都别的小脸,我忍不住的又是亲了一口,“叫父汗,叫父汗。”都别窝在其其格的怀里,那一双眼睛眯缝着笑,果然轻声的叫着“父汗……”。我眉开眼笑的应着,这孩子真是讨喜,虽然他有些早产,有些不足月,可是小身子还是蛮健康的,就连那大夫也说,八月生的孩子很少有这样健康的。我也早听人说过民间有七活八不活的说法,可是我的小都别不仅活过来了,而且健康更是不比其它的孩子差,这一点真是让我欣慰呢。终于,因着小家伙的淘气,还是我一个人去赴约了,狐君与古拉却是比我到得还要早,我有些不好意思,不过幸好我带来了香喷喷的马奶酒,这马奶酒是父汗请专人酿制的,尤其的甘香可口。其其格的未到,我与狐君倒是没有什么,可是古拉最初好象是有些不高兴一样,是因为她没了陪着她的女伴吧,可是慢慢的,她的脸上渐渐多了笑容,她看着我,神色里似乎有一些特别的东西,我虽然感觉有些怪异,却也说不出什么来。推杯换盏,酒过三巡,突然间狐君就想起了什么似的,“图尔丹,你且在这里等我一下,我有一份礼物要赠与你。”“不敢当,狐君还是不要客气了。”“君子一言,说过就要送的。”他说着身形一飘,转眼就消失在我的视线里。这场面一下子就静寂了下来,倒是让我颇不适应,然后我抬眼看向古拉,而她也正是看向我,眼神交错的瞬间,我急忙就把脸转向一边,为什么我从她的眼神里似乎看到了一份奇怪的东西。“怎么,小王爷怕与我古拉单独的相处吗?”说话间她如玉般的柔荑已是轻轻的就覆在了我的手上。那手柔弱无骨的滑腻触觉只要是正常的男人多少都会动心的,我心神恍惚,却在一瞬间就清醒过来,我是怎么了,我有了其其格,还有沁娃,这还不够吗?况且古拉又是朋友妻,我怎么可以呢?我不知道为什么她会如此,但是我是务必要拒绝的。我与她根本就没有可能,她有她的夫君,我有我的女人。我想着就慢慢的抽出我的手,我不想与她之间因为此事而产生隔阂,因为我非常的喜欢狐君这个朋友,我视他为知已,男人间的友情那是女人懂也不懂的,“对不起。”移开的瞬间,我低声说道。有声轻轻的低喃,我听不清楚,依稀是“我想离开那雪山”。仅此而已吗?如果没有其它那便真是好了。想到此,我清朗一笑,“有机会我便劝劝他吧,常年呆在雪山上也太过无趣了。”那雪山上是无人烟的,我无法相象常年住在那里的情形,一天两天还好,时间久了任一个人都会受不了的,可是狐君却偏偏就是喜欢那雪山。我温和的一笑,却是让古拉在刹那间呆望住我,“其实爱不是全部,真正的给予便是不求回报。而我只想离开,你带我走好不好?”或许是因为我与她很难有这种两个人独处的机会吧,此时其其格与狐君均不在场,所以她不想放过这样的机会。一定是的。她想要离开雪山。我无言已对,我早已说明了我的心意,我不想去招惹她,可是在内心里我对她那最初的美好印象已是皆无了。或许将来我要少一些与狐君贤夫妇的来往了,有一些事还是尽可能避开的好,否则极容易惹祸上身。我没有说话,更没有任何的表情暗示,举起杯中的酒,一仰而尽的同时,我看到了狐君兴冲冲的回来了,他看也没看古拉,或许他也不知道古拉的反常吧,他手中是一把八爪形的银器,他递给我,“图尔丹,这个送给你,你拿着他可去那边的冰宫里,这大热的天,那里取了冰,可以消暑的。”他说着向着他来来去去的那个方向一指,“向前走两里路,也就到了。”伸手接过,“恭敬不如从命,谢谢兄弟了。”我也不知道那冰宫会有什么用途,可是既然人家送了,那就收着吧,取些冰也的确是可以消暑的。原来狐君要送给我的礼物就是这个了。接过的瞬间,我明显的看到古拉眸中的一股幽怨,我心里刹时“咯噔”一下心头狂跳,她这样是在怨怼我吗?她难道不知道我如果真的带走了她,那么我与狐君的兄弟之情份从此也就断了吗?而她,是在矫情吧,她心里深爱着的一定是狐君,或许小两口吵架了,床头吵床尾和,说不定明天也就和好如初了。那一次因着古拉的话后面多少让我有些尴尬,我甚至不敢去看她,只怕一望中又会生出许多的枝节来。幸好狐君并不知晓,他一如往常的与我推杯换盏,不亦乐乎。我一边喝酒,一边心里暗想,以后只要再来,不管怎么样我都是要带着其其格来的,其其格来了,古拉自然也就没有了机会。女丽吉扛。离开的时候已是渐黄昏,挥手而去上马之际,悠悠感觉到背脊上有一道目光此刻正在深深的注视着我。蓦然回首时,我对上了古拉清澈而又饱含无限深情的凝视,那眼神突然间让我惧怕了,狠狠的一拍马背,疾驰而去的瞬间希望自己可以摆脱她的注视。坦荡荡的对人对已,我却不想,我竟是惹来了一场祸端。回去的时候,是其其格抱着都别就坐在门口遥望着我的方向,那家的温馨,让我又加快了马的速度。飞身下马时,第一个动作就是去抢来她怀中的孩子,我抱着,我逗着他笑,常常都不相信这是我自己的孩子一样,那么的可爱,睁着眼看世界时,满眼里都是好奇,可是我就是他的父汗啊。“回来了。”其其格轻轻的问。“嗯。”“他们都还好吧。都是这孩子淘气,你看,现在什么事也没有了。”我看着孩子,却是对着其其格说道:“下次他再捣乱再哭,我们就带着他一起去。”“那不行。”她却想也未想的就回绝了。“怎么不行啊,可以的。”“山里风大,孩子还小,怕着风呢,孩子交给奶娘就好了。”想一想也是道理,这没错了,可是其其格拒绝的也太快了吧。“唉,我真想把都别抱给他们夫妇两个瞧瞧呢,看,我们的孩子多可爱,保不齐古拉看到了,也就想要一个了呢。”“那就改天邀他们来这里一聚吧。”“好。”总以为他们会见到都别,也会喜欢他,可是再一次的相见之后,古拉却永远也没有机会看到都别了,人生,就是这样的无常吗。自从与狐君和古拉分别后,不知为什么,我心里一直烦燥着,总是觉得会有什么事情发生一样,可是再仔细想想,我又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可是有一点我是一直在坚持着的,那就是我要立其其格为正妃,她生下了都别,都别是我现在唯一的孩子,母以子贵,我立她总有道理的。我不想让她与沁娃总是平起平坐,沁娃有额娘撑腰,气势上总是比其其格强上了十分,我不在的时候保不齐她是怎么欺负其其格的。可是父汗和额娘坚决反对,我便独自拟了诏书,我不管父汗与额娘怎么反对,我终是立了其其格为我的王妃。我以为如此,她眉间的那股淡淡的清愁就总会淡去的,可是没有,那清愁始终若有若无的出现着,甚至现在连着她的笑意里也更多了那股愁绪。到底她是怎么了?我真的不懂她了。紫檀木的方桌前,我一杯接一杯的喝着浓烈的酒,那酒意有些呛人,可是喝进去却是让自己麻痹了神经。身后,她轻轻的走过来,那影子宛如是一个精灵一样轻盈,“丹,快睡吧,明天还要去与古拉姐姐聚会呢。”“你去吧,明天我派人送你过去,我就不去了。”不知为什么,这一整天了,我的眼皮一直的跳,仿佛就是什么不好的征兆一样,本想连其其格也不要去的,可是两个人都不去,似乎是很奇怪的现象。而我仿佛找不出任何的理由不去。“那么,你呢?”那轻捶着我肩头的手似乎有些颤抖了一下,只极轻微的那么一下,却是被我给捕捉了一下正着。伸手握住她总是冰凉的小手,想要抚慰她始终都是战战兢兢的水晶一颗心,“明天父汗吩咐我要做一些事。”其实什么事也没有,我只是突然间就想逃避,不想与她一起去见狐君与古拉,至于为什么,我也不清楚,反正心里头就是有一个声音在叫嚣着让我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