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儒听郭汜话语中也颇有怨言,当即说道:“郭将军说的极是,正因为如此,像你我这样被人排挤的人,一定要联合起来才对。”“参军所言甚是,我郭汜自从加入到军中,从未和人有过瓜葛,每天都如履薄冰,生怕出现什么差错,今日若能得到参军为友,真乃我郭汜三生有幸啊!”郭汜立刻回应道。正所谓,一个巴掌拍不响,李儒听到郭汜的话后,只觉得一语中的,既然郭汜有心,他也有意,当即便敞开了话匣子,两个人无话不谈,郭汜绝大多数都在顺着李儒的意思,这让李儒觉得和郭汜越来越投机,有种相见恨晚的感觉。大约过了一刻钟后,两个人已经不再那么陌生了,李儒更是对郭汜称兄道弟。郭汜瞅准时机,当即进言道:“参军,你可知道胡才对主公有贰心吗?”李儒听到这句话时,整个人就像是被电击了一样,急忙问道:“胡才乃主公至交,早年跟随主公多年,驰骋沙场多时,虽然正式参军较晚,但主公仍旧对其很信任。郭兄,你这个玩笑可开不得啊……”“参军,我可不敢拿这个开玩笑啊,我是亲眼所见的……”李儒眉头一紧,急忙抓住了郭汜的手,握的很用力,神情也相对紧张,问道:“你亲眼看见了什么?”“我经过胡轸的大帐时,亲眼看到一个可疑的人进了胡轸的大帐,于是便躲藏起来,暗中倾听,由于暴雨倾盆,未能听的很详细,只依稀听到他们谈及萧风的话题来……”郭汜一边说着话,一边注视着李儒的表情变化,见李儒听的很仔细,便继续说道,“后来,那个人是被胡将军的心腹亲自送下山的,而且那个人我也认识,是萧风的心腹,叫张倩……”“此话当真?”李儒紧张的道。“千真万确!”郭汜斩钉截铁的道。“太好了,你可敢当面指证胡才吗?”李儒兴奋的道。郭汜摆手道:“胡才乃主公至交,我无凭无据的,随意指证,胡才要是死不认罪,我也没办法。按照主公的脾气,肯定会治罪于我,这种买卖我可做不来。”“你放心,主公虽然和胡轸是至交,但是主公最厌烦的就是有人背叛他。不管胡轸有没有罪,只要你指证他,主公就会对他产生怀疑,之后我再略施小计,不愁胡轸无法除掉。”李儒道。“这……”“郭兄,这可是除去胡轸的唯一机会啊,你可别忘记了,当初你第一次来到主公帐下时,胡轸可是极力反对的……”“那好吧,我答应参军便是了。”郭汜心中一阵暗喜,万万没想到,这个空子被他给钻了,都说李儒聪明,从这件事来看,李儒也不过如此嘛。两个人商议已定,便开始着手准备诬陷胡轸叛变的事情,李儒指挥若定,计谋百出,可在郭汜看来,李儒也不过是个庸人,居然连他这个挑拨离间的计策都没有发现。郭汜心中美滋滋的,本来他可以按照贾诩交待的计策来完成此次任务,可是突然他擅自改变了主意,利用李儒和胡轸之间因为争权而产生的裂痕,来实施自己的计划,希望早点除掉胡轸,到时候他就可以立一个大功,就算到了萧风那边,也可以因为这次大功而站稳脚跟。这就是他的如意算盘。李儒一切安排妥当,所有的安排都是当着郭汜的面完成的,这让郭汜感觉到了自己的重要性,而他整个人也完全沉浸在其中,却不知道自己的生命即将走到尽头。一切都忙完之后,李儒和郭汜并肩出了大帐,直接去中军大营,去面见董卓。经过通报之后,李儒和郭汜便进入了董卓的大帐,此时董卓已经恢复了神智,伤心欲绝的表情也去了大半。“参见主公。”李儒和郭汜一进入大帐,便立刻参拜道。董卓坐在上首位置,华雄穿着厚厚的盔甲,双臂环抱在胸前,一双虎目紧紧的盯着李儒和郭汜,而大帐内,胡轸、张济、张绣都依次站定,所有的目光都注视着刚刚进入大帐内的李儒和郭汜。突然,郭汜感觉到一种十分不详的气氛,他瞥见董卓面无表情的坐在那里,而大帐内的众将都神态凝重,其中胡轸的眼神中带着一丝异样。“郭汜!”华雄突然大声暴喝了一声,声音如同滚滚惊雷。郭汜被华雄这当头棒喝给惊住了,一时间尚未反应过来,只觉得自己的左侧腹部被一冰冷锐利的物体刺入,随之而来的,是撕心裂肺般的疼痛。“啊……”郭汜大叫了一声,扭头看到在自己身侧的李儒已经跳出了好远,大帐外面走进来了四名壮汉,直接将他给禁锢在一个圈内,而他的腹部上更是插着一把短刀,鲜血直流,已经浸湿了他的衣衫。四个壮汉同时出手,将郭汜给按倒在地,随后便是五花大绑。“放开我……放开我……”郭汜不明所以,大声喊叫着,在地上不断的挣扎着。“郭汜!”一直没有发话的董卓突然站了起来,指着被捆绑着的郭汜喊道,“你可知罪吗?”“郭汜无罪……”郭汜大声喊道,“请主公明察!”“郭汜!”李儒指着郭汜大叫道,“你还敢说自己无罪?”“是你!是李儒,一切都是他安排的,是……”“啪!”李儒不等郭汜说完,甩手便是一巴掌,愤怒道:“还敢嘴硬?我早就觉得你有问题了,今日我故意和胡将军以及主公合演了这出戏,目的就是引蛇出洞,你还不敢承认?胡将军,他对你说过些什么,你能否如实说出来?”胡轸不慌不忙的站了出来,朗声道:“郭汜劝我背叛主公,归顺萧风。我已经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全部告诉了主公。”“你还有什么说的?”李儒指着郭汜大声说道。郭汜知道掉进了李儒的圈套里面了,此时再说什么都已经晚了,他唯一能做的,只能是祈求董卓饶他一命。可是,不等他开口,便见董卓摆了一下手,四个壮汉瞬间将他拉了出去,任凭他怎么呼喊,大帐里面的董卓也不再回应。他被四个壮汉按倒在一块岩石上,暴雨倾盆中,但见一个壮汉举着亮闪闪的屠刀,手起刀落间,便将郭汜给斩杀了。随后,一个壮士提着郭汜的人头径直入了大帐,将郭汜的人头直接扔在了地上,向着董卓拜道:“启禀主公,属下已经将郭汜斩杀!”董卓看了一眼地上郭汜的人头,摆摆手,那个壮士又将郭汜的人头给提了出去,之后,他环视了一圈大帐内的人,缓缓的说道:“从今天起,军中但凡有贰心者,一律诛杀!”“喏!”“唉……可惜了……”董卓随后摇头的说道。“岳父大人,似郭汜这种反复无常的小人,死不足惜,岳父大人何必为此伤神呢?”李儒道。董卓摇了摇头,说道:“我不是为郭汜而感到可惜,而是为我的赤兔马而感到可惜。如果你能早点发现郭汜的不对劲,我的赤兔马也就不必再送给萧风了。既然郭汜是为萧风卖命的,萧风敢在我军中安插这样的眼线,就足以证明萧风没有将我放在眼里。既然如此,那我也不必再死乞白赖的求着萧风出兵了。自己的事情,自己解决。虽然山下有韩遂的数万大军,但照这种天气,我军未必会输。现在大家各自回去,尽可能的安抚将士们,等大雨一停,便是我军反击之时。”“喏!”“诸位各自散去吧。”董卓黯然的道。诸将各自离开,张绣跟着张济出了大帐,回到营地时,张绣便对张济说道:“叔父,有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张济道:“这里就只要我们叔侄二人,有什么话,尽管说吧。”张绣走到大帐边上,见外面都是自己人,这才放心的对张济说道:“叔父,主公对待下属如此残暴,未必是件好事。”“物极必反。凡是都有两面,主公这样做,无非是杀一儆百,只要我们一心只忠于主公,主公还是对我们很好的。”张济道。“话虽然如此,可是凉州皆知主公生性豁达、豪爽,且不拘小节,可是如今的主公似乎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如果继续残暴下去,早晚有一天会出事的。”“这些话说给我听听也就是了,千万别在外面乱说。李儒是个阴险的人,你不可与之来往,胡轸更是非常的嫉妒,你和郭汜同时参军,一进来就是军司马,让胡轸很不爽,现在郭汜死了,你也小心一点。害人之心不可有,但防人之心不可无,以后慎言慎行,小心律己,明白了吗?”张济敦促道。张绣点了点头,道:“侄儿明白。叔父,我军已经是这个形式了,如果……我是说如果……我军真的敌不过叛军,叔父当何去何从?”“我跟随主公多年,不可轻易背弃,必然会跟主公共存亡。不过你还年轻,我老张家就你这么一个独苗,无论如何也要保住你。你武力不俗,非常有将才,不过是因为我的缘故才加入到董太守的军中。如果我军真的敌不过叛军,以你的武力,杀出重围应该没有什么问题,你逃出去之后,就去投靠萧风吧,相信你会在他的手下一展雄才的。”张济语重心长的说道。张绣良久不语,随后说道:“叔父,董卓心性已经大变,六亲不认,叔父在跟着董卓也没有什么好结果。如若果真到了最后关头,侄儿希望叔父能够随我一同杀出重围,还请叔父同意。”张济笑道:“良禽择木而栖,良臣择主而事,但是忠义二字却是最能让人敬仰的。我半生戎马,跟随主公南征北战,大大小小的战斗也不下百余次,当初既然选择了主公,就会一路走到底,你不必再劝我了,我自有分寸。还有这些丧气话不要再说了,以免影响了军心。你曾经在萧风那里待过,跟我说过他的好,这个后起之秀,也许能够托起整个凉州。你是凉州人,要时刻谨记着,不管什么时候,都要为凉州着想,我希望你能够助他一臂之力,好好的治理凉州,让我们凉州人能够在朝廷中永远昂首阔步。”“侄儿谨记心中,多谢叔父指点迷津。”“好了,这些话只有你知,我知,切勿让第三个人知道。而且以后再也不要提及此事了,姑且走一步看一步吧。”“喏!”暴雨下了整整一天,冀城周围方圆百里内都是一片汪洋,所幸的是,这一地段内的百姓较少。百姓由于年前的叛乱大多流落外地,涌入三辅,所以方圆百里内都是一片旷野。原本一些干枯的河沟里,都灌满了积水,地面上的积水也越来越深,大多都流进了渭河里。一时间,渭河的水位骤然升涨,水流也越来越湍急,沿着河道不断的向下游流去。可是,当渭河流经落门聚时,却被阻挡了下来,成千上万的汉军将士在河岸两侧修建着拦截河流的水坝。萧风和贾诩站在一个高岗上,指挥着汉军的将士忙碌着,他们任凭风吹雨打,也毫不退缩,因为这将是他们击败叛军的最佳时机。渭河两岸的树林里,许多士兵在忙着打造船只,以便用于不时之需。渭河的河道在这里变得极为窄小,而熟悉凉州地形的贾诩一早就选好了这里,动用数万人力在暴雨来临前的几天就构建了一个大坝,截住了上游的水流。按照最初的预计,十天之后大坝便会蓄积很多的河水,到时候一旦将大坝拆掉,下游的一切都会被洪水淹没,到时候引渭河河水做为护城河的冀城便会被洪水猛烈的冲击,他就可以指挥大军借机攻城。可是,让贾诩没有预料到的是,突然到来的暴雨打乱了他的计划,大坝承受的压力剧增,没办法,只好在雨中继续努力劳作,目的在于维护这个大坝,千万不能在这个时候崩溃,否则将前功尽弃。不过,有弊也有利,这样一来,让贾诩的计策提前了好几天,如果今夜暴雨停止,待明天下游的积水干涸之后,后天他就可以拆掉大坝,到时候便可以用水来灌进冀城。而且大坝一旦被拆掉,那凶猛的洪水将如同猛虎一般,足可以使得下游的一切都变成泽国。萧风望着这里的一切,心中充满了希望,大坝还在继续扩充,蓄水的量,也越来越多,一切只待雨停。仰望苍天,萧风的心里多了一丝的宁静,两天之后,他将成为整个凉州的主人,不管是韩遂,还是董卓,将全部被洪水埋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