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过了三个小时,前面就没有路了,我们将车子开进茂密的树丛里面,做了标记后,就背着装备徒步而行。也幸亏有郑文这群掏河人带路,我们很快就来到了鹅里江,此时已经临近傍晚,我顺着余晖打量着周围的地形,我们身处一片山谷边缘,因为发过大水的缘故,周围显得很荒凉,鹅里江就在山脚下,一眼望过去,那些河床都干裂出一条条巨大的裂缝,感觉像是蜘蛛网似的,有点吓人。鹅里江总长有五十多里,呈圆弧状,有点像是鹅脖子,所以称之为鹅里江,作为长江的故道,鹅里江河道九曲八弯,那充斥眼目的褶皱和竖立的石碑都充分显示出了当时的恢弘之景,让人不禁感叹大自然的鬼斧神工。连日赶车,我早就累了个半死,休息了一晚上,第二天我们就顺着河沿爬了下去,郑文他们是掏河人,对这里熟悉得很,有他们带路,我们避免了很多麻烦,大头和大团两人似乎很合得来,才一晚上的功夫,就开始说南侃北,也让整支队伍都欢乐了许多。孔三爷则是跟在郑文身边,时不时会说上几句,掏河人和土耗子也有不少的相同点,一来二去,可以增加自己的见识见闻,倒也算是学习的过程,而我就显得比较不合群了,我既不是土耗子,也不是掏河人,只是来找老爷子的消息而已,如果不是因为老爷子,我才懒得跟郑文他们组成队伍。除了我之外,冷刀也是孤零零的一人,他单手拿着匕首,眼神冷得惊人,原来他以前曾经是特种部队出身,后来犯了事,张大海托关系把他保了出来,从此以后就成了张大海的专属保镖,个人武力自然是没话说。本来我以为养尸地最多就是十来个平方,可没想到这片养尸地居然这么大,长宽足足有近百米,也难怪郑文他们要主动加入我们的队伍,如果没有他们的带领,指不定我们还找不到这个地方,由于是河底,孔三爷那套土耗子的理论自然也就没了作用,只好悻悻地跟在郑文的身后。在郑文的带领下,我们找到了藏鬼杯出世的养尸地,由于前几天发大水的缘故,痕迹都被冲散了,我们一行人花了整整半天的时间,都还没挖到养尸地的边缘,这可让我这个看管了店子的人有点苦恼。大头也差不多,半天的干活,也是把手掌磨出了水泡,充满了不满:“这力气活干的,可是比工地搬砖还辛苦,明明知道这几天降水多,就应该派人好好保护这地儿,省得挖来挖去,瞎掺和。”“大头,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被大头这么一说,大团立刻接话道:“我们掏河人可是把脑袋别在腰间干活,保护着地儿,不就是告诉公安我们在这里倒腾东西嘛,猪都不会这样做,何况我们还是人。”“你这话讽刺得厉害,是不是想吵架啊?”大头说,这时他又跟大团杠上了,一路上他们没少吵架,但都是那种开玩笑的,并不是真正闹矛盾的那种,“就你那瘦不拉几的身材,连猪都称不上,最多就是个猴子,而且还是发育不全的猴子。”大团听后就笑了,狠狠地甩了甩手中的铁铲,笑道:“我那叫精悍,哪像你,一身肥肉不说,脑袋还特别的大,一定是里面灌满了水,不然脑子也不会转不起来啊。”我在一旁摇了摇头,这两人前世一定是冤家,否则也不会这么不对头,而且这活也的确太累了,大家都赶出了点火,说话反而可以调剂调剂心情。就在这个时候,我感觉铁锹砸到了什么坚硬的东西,震得我虎口都有点生疼,周围几个人也听到了奇怪的声音,纷纷凑了过来,往我这片区域挖下去。我深吸几口气,赶紧加快了力度,当我再一次敲到什么重物的时候,顿时一抹黝黑的**从铁锹下喷了出来,这**黑不溜秋的,像是腐肉般发出了令人作呕的味道,与此同时,我还看到一点点红点混杂在黑色**当中。我定了定神,朝红点看了过去,那似乎是一种虫子,拇指大小,带壳,颚下长着一双巨大的铁钳,张牙舞爪的,一下子就朝我们扑了过来,飞行的速度快得惊人,等反应过来,就已经被怪虫咬到了身子。“不好,是血尸虫,赶紧跑!”说话的居然是孔三爷,他说完之后,身子一翻,轻飘飘地跃上了坑洞,拿出包裹里的火油撒了下去,立刻点着了火。熊熊烈火几乎填满了整个坑洞,那些虫子一接触到火光就被烧成了灰烬,尸体落在地面上,厚厚的一大堆,气味也是让人十分恶心。我跑得比较慢,被火焰烧到了点头发,蓬头盖脸的,被大团和大头笑得脸色发红,就问孔三爷什么是血尸虫。孔三爷说,血尸虫是一种以尸体腐肉为食的虫子,它们繁殖能力极强,往往在一具尸体上会有成千上万的血尸虫,这种虫子对血肉极为喜好,一旦发现,就会不顾一切地扑咬上去,虽然无毒,但咬合力很强,可以很轻易地撕开血肉。只不过孔三爷有点不明白,血尸虫惧怕阳光,大多数都在墓陵这种阴暗地方生存,这里是长江故道,按道理说不会在这里遇到才对。“三爷,你看!”大头指了指坑洞里头,在那密密麻麻的血尸虫尸体中,似乎有着什么东西喷涌出来,我下意识以为还有血尸虫往外冲,把火油紧紧地抄在手里,可没想到,喷出来的不是血尸虫,而是一股股殷红得跟血液一样的水,很快就把整个坑洞都淹没了。郑文等一帮掏河人走了过来,安慰着我们,说这种现象成为凤凰血,意思就是这片底下有着年代久远的铜器埋藏,时代过迁,那些铜器发生了氧化,一遇到水就会染红,让我们不要太在意,他们可是见多了这种想象。一听到铜器,大头的两只眼睛就放出了光芒,搓了搓双手,一副要下去把铜器都挖上来的模样,这时大团就说了,这一片可是养尸地,那藏鬼杯就是从这里挖出来的,如果不怕死的话,随便你怎么挖。大头立刻就焉了,上次藏鬼杯的事,他才刚缓过劲来,如果再来一次,他就要崩溃了。孔三爷静静地站在一边,他看着下面一片殷红的坑洞,表情凝重道:“你们当初挖这地的时候,每次挖都会出现这种现象吗?”郑文点了点头,他们前后总共挖过三次,加上这次就是四次,都是出现了凤凰血的现象,他还说要不是这片是养尸地,他早就带人把铜器都挖了出来,凤凰血的现象越猛,就说明底下的铜器就越多。我看出了孔三爷脸上的不对劲,立刻问他怎么回事,孔三爷就说:“这种现象恐怕不是什么凤凰血,而是燕啼血!”他向我们解释了一下我才知道,这燕啼血是一种大凶之景,这种想象寓意着怨气浓重不散,是一种绝地,像这种地方,下面肯定是埋藏着大凶之物,这殷红的**也并不是什么氧化产物,而是长时间浸泡尸体后形成的,也就是尸水。郑文问孔三爷是不是看错了,孔三爷苦笑一声,说他刚才已经打量过这整一片的地势,呈现出极为浓烈的阴煞之气,再加上血尸虫的出现,他可以很肯定这片地就是燕啼血,如果他猜得没错,那藏鬼杯只是大凶之物的其中一件附属物。我不禁有点心怕,藏鬼杯这么凶悍的冥器,只是一件小小的附属物,如果是真正的大凶之物,那又会有多么恐怖,而此时坑洞内的殷红色**越来越多了,我们都可以闻到一种极为刺鼻的腥臭味道。孔三爷瞥了眼坑洞,问了问郑文:“钟阿四第一次开挖的就是这片养尸地,如果按照时间上推断,是不是在农历七月份?”郑文想了想,然后点了点头,孔三爷狠狠地拍了下大腿,说我们必须在天黑之前离开这里,不然将会有大麻烦,可是他刚说完这话,太阳刚好完全消失在山的那头,整个天空立刻就暗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