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老熟人北风尽,春花开,二月二,龙抬头。张尔伦走在街上,虽然天气还有些倒春寒,可仍然挡不住那一片春意盎然的好景致,张尔伦心想,多好的景色啊,这要是没有战争,一家人带着块小毯子,去野地里,麦田中,踏个青,野个餐,该是多美好的一件事情啊!他来到白永贵家中坐在了葡萄架下,扯着嗓子喊道:“这人都去哪了?”白永贵听到声音从屋里走了出来应道:“不在这呢吗,你今天怎么这么有空跑我这来了。”说着从小桌子上拿起水壶来给张尔伦倒了杯水。张尔伦喝了一口说道:“来给你说件好事,你得请我喝酒,我跟潘爷说了娇娇的情况,潘爷给娇娇安排了一份工作,是在咱们县城的小学去当老师,这是潘爷给学校赵校长的介绍信。”说着将信从怀里掏了出来递给了白永贵,白永贵看着信封一脸苦笑着嘟囔了一句:“这也能算是好事。”也不知白娇娇是什么时候跑到他哥身后的,一把将推荐信抢了过去高兴的说道:“尔伦哥,我请你喝酒,太好了,我终于有工作了!”张尔伦摇了摇头,心想着夹在这兄妹俩之间可真够为难的。白永贵坐到张尔伦旁边问道:“这开了春了,你们车队又该出发了吧?”张尔伦回道:“这段时间估计是不出去了,前些天上海那边工人学生大暴动,死了好几百人,现在的上海乱得厉害,潘二爷打了电话过来让这边暂时不要过去,以防被误伤。”白永贵叹了口气说道:“唉!我原本还以为只有咱们这里天天打仗呢,真没想到连上海这么大的城市也不太平,你说什么时候才能好好过日子呢!”白娇娇望着张尔伦,她对张尔伦带来的这条消息似乎更加得感兴趣,可白永贵在旁边她也不好多问,于是对白永贵说道:“哥,我刚才进来的时候,嫂子喊你去店里呢,也不知什么事,你赶紧去吧,我跟尔伦哥说几句话。”白永贵也没多想,跟张尔伦说了声便朝前面的店里走去。白娇娇搬着椅子凑到张尔伦身边,抱着他的胳膊轻声说道:“尔伦哥,你刚才说上海那边是怎么回事,你跟我仔细说说呗?”张尔伦摇摇头说道:“具体情况我也不知道,好像是上海的工人配合北伐军作战在上海进行了大罢工,结果让政府这边杀了几个带头的工人,然后你们**组织了工人、学生进行抗击,最后发生了武装暴动,可惜你们的力量太弱,又过于分散,还得不到外面的支持,最终被镇压了,死了好几百人!大概就是这样了,我也是与潘爷聊天时听潘爷说的!”白娇娇咬了咬下唇,异常生气的说道:“怎么会这样,那些北伐军到底在干什么,国民党还能不能合作了!”张尔伦可没心思想这些,他更担心着叶玉卿的安全问题,生怕她被误伤,他想这次再去一定要让叶玉卿装部电话,这样以后也能方便联系,最起码有事时能报个平安不是,不用向现在这样瞎着急。“尔伦哥!”白娇娇推了推正想心思的张尔伦一下,打断了他的思路问道:“你在想什么呢?你说北伐军为什么不进城去接应那些配合他们的工人大哥呢,那些人可都是为了他们啊?”张尔伦想了一下说道:“首先,我对现在外面的政治情况真得不是很清楚,其次我也没弄明白你们的组织和国民党之间是什么关系,是下属还是什么,其三,我最近没去过上海,也没在北伐军待过,至于北伐军到底是怎么打算的,还是当时有什么其他情况致使他们没能来的急救你们,我也不明白,所以你让我怎么回答你!”白娇娇点点头答道:“我们和国民党之间是合作关系,是相互**的,不属于上下级,至于别得我也不清楚,必定我现在连正式的党员还不是!”“哦,那就是朋友了,”张尔伦恍然大悟的说道:“那就没什么可奇怪的了,这年头为了朋友两肋插刀的人不多,可关键时刻捅朋友两道的多了去,没什么可奇怪的,这次就当是买个教训吧,以后可得长点心眼了!现如今那还有什么真正的朋友啊,不都是相互利用,为自己争取最大的利益。奉天的张大帅和咱们河南的吴大帅那还是把兄弟呢,看吴大帅快完了,不也把手插过来了,还美其名曰来救大哥,其实就是来接收地盘的!”白娇娇诧异的看着张尔伦,她无法理解张尔伦此时的心态,她也不懂张尔伦说得这些尔虞我诈之事,她此时想着的是那几百条人命,就这么被人杀害了,真是太可怜了!就算是互不相识也当有些感慨才是啊!可她哪里知道,张尔伦光从死人堆里爬出来就爬了十次,身边当时躺着多少昔日的兄弟,他的那颗心早已感慨得无力再去感慨了,而今天所说的这种情况,对张尔伦来说就太正常不过了,你们要革命,要为了你们的理想,你们的目标去奋斗,那就请你们做好牺牲的准备。他甚至觉得这些人是幸福的,在这个每天都不知道因为战火硝烟而死了多少人的时代,他们至少还知道自己的牺牲是为了什么,而那些死在军阀混战的战场上的士兵到死都不知道自己为了什么,或许只是为了活着,为了活着而面对死亡!这边的两人在这里亲密的谈论着,而白永贵到了前面的铺面看见香玉正拿着鸡毛掸子在扫柜台上的浮灰,便问了一句:“你找我什么事?”香玉瞟了他一眼反问道:“我什么时候找你了?”白永贵一听这话骂了一句:“这死丫头,都学会说谎了,骗我说你找我有事,让我过来,真不知道她又捣什么鬼,尔伦大哥还在后面呢,我的赶紧回去!”说完就要往后走。这时,香玉似乎反应过来了什么,赶紧喊了一声:“你给我回来!”说着便直接冲过去拉住了白永贵,白永贵转过头不耐烦得问道:“又什么事,你刚刚不是说没事吗?”香玉用指头按了下他的脑袋说道:“你真是个榆木脑袋,连自己妹妹的这点心思都不明白!”白永贵转过身想了想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只能问道:“她有什么心思?”香玉也不理他,只是自己轻轻向后面走去,白永贵则跟在她身后,二人来到店铺的后墻香玉趴在窗户上往外一看,正好能看到白娇娇坐在张尔伦旁边抱着张尔伦的胳膊在那说着话,心里顿时一乐,用胳膊捣了捣旁边同样朝外看的白永贵说道:“这下你明白了吧,我看啊他俩的婚事有门,你就准备好去上门说亲吧!”白永贵也点头赞道:“真没想到我这位哥哥还有这般魅力!”香玉得意的附和道:“那是自然,我看中得还能错了!”张尔伦从来没有想到自己会如此的清闲,除了每天上午在校场训练训练护镖队,指导一下二宝子的枪法,他实在不知道自己该干点什么,看着潘爷到了日子就给的五百块钱月例钱他都不好意思拿,可没办法啊,上海那边闹得实在厉害,车队根本去不了,三月下旬上海工人再次爆发了武装起义,而且这次他们成功了,竟然占领了上海,还成立了市民政府。当张尔伦将这个消息透漏给白娇娇时,白娇娇高兴的蹦了起来,要不是想着自己刚有了工作和张尔伦死死按住,当时就要收拾包袱去上海投奔自由世界,还要邀请张尔伦一起去。张尔伦可不是白娇娇这种刚孵出鸡壳的雏,他心里明白,像上海这种相当于远东经济中心的大城市,城内各种势力龙蛇混杂,各国在华利益犬牙交错,城外各种武装蠢蠢欲动,你们连一只正规的军队都没有,只靠着一些工人武装就想一直控制着这么一座城市,简直比让花逢春现在就带着八百土匪去占了洛阳都难!还让我跟你一起去,我到是真想去,也不知叶玉卿现在怎么样了?果不出张尔伦所料,四天后北伐军总司令蒋介石率部开进上海。张尔伦和潘爷都觉得这出戏终于唱完了,自己的车队也该出发了,可打了个电话给二爷后,二爷只是神神秘秘的说了一句:“这出戏还没唱完,你们先别过来!”张尔伦和潘爷都想不明白了,还没完,还跟谁打?现如今在沪宁杭地区还真没有能打过北伐军的势力了,难不成蒋介石要驱逐洋人,统一上海,他没这么有种吧!还是洋人又打算支持谁将北伐军赶出上海,可那周边也没有能扶得起的汉献帝了啊!不明白啊!不明白!不明白就不想,反正二爷不会骗他们,他们该喝酒的喝酒,该睡觉的睡觉,等着呗!结果,半个月后这个盖子终于揭开了,蒋介石竟然对自己的盟友**下了手,进行了大肆的屠杀,并在国民党内和军队中进行了清党!这下连张尔伦都傻了眼,实在没弄明白他得这位学长到底想干什么?张尔伦对潘爷说道:“这蒋总司令到底想干什么,**现在可是他最忠实的盟友了,他玩了这么一出,下一步是不是不打算北伐了!”潘爷摇摇头说道:“我也没弄明白,这种事谁说的清,只是可惜了这些**人,抛头颅洒热血的跟着北伐军作战,到了最后没被敌人消灭到被自己人屠了,真是够冤得!”张尔伦点了点头终于感慨道:“是啊!你说他们现在得多恨!看来这位蒋总司令也不是个能共事的人,连盟友说杀就杀,真是个狠角色,这样看来,东北的张大帅虽然进了河南占了吴大帅的地盘,可人家对这位拜把子大哥到是恭敬的很,而且这次奉军进豫秋毫不犯,不伤百姓到也甚得民意!这种情况下,北伐军和奉军开战的话到是有恶仗打了?”潘爷听了张尔伦的分析望着他问道:“哦,那依贤弟的意见咱们应该帮谁呢?”看着潘爷眼光中的闪烁,张尔伦心中已然会意,笑着迎合道:“潘爷,咱们就是一生意人,咱们能帮得了谁,咱们就做咱们得买卖,谁给钱咱就给谁东西,什么年月也没有卖主拒绝买家的道理,你说呢?”“哈哈……”潘爷拍着张尔伦的肩膀玩笑着说道:“张团副,你现在越来越不像军人了,好!好!好!走,咱们接着喝酒去!”傍晚时分,张尔伦从自己家的炕上爬起来,中午跟潘爷两个人喝的有点多,这会睡醒了口干的厉害,便起身来到外间准备喝口水,刚把水倒上还没来的及喝,突然房门被人直接撞开,张尔伦定神一看,见是白娇娇冲了进来,虎着个脸见到张尔伦劈头就问:“蒋介石是不是在上海屠杀**了?是不是?”张尔伦一愣,心想这小丫头消息来的挺快啊,这事他没跟任何人说过,潘爷自然也不会满世界宣传去,那是谁传出去的?于是开口问道:“你听谁说的?”白娇娇瞪着个眼睛回道:“你别管我听谁说的,你就说有没有这事?”张尔伦本不打算把这个消息告诉白娇娇的,他知道像白娇娇这种小丫头是受不了这个如此惊人得消息的!可如今看这阵势肯定是瞒不住了,只能硬着头皮实话实说道:“恩,是有这么回事,不仅是上海,蒋介石在国民党内和军队中也开始清党了!你们的组织完了!”白娇娇瞬间崩溃了,趴在桌子上嚎啕大哭了起来,到是把张尔伦给弄得手忙脚乱了起来,也不知该怎么办了,只能拿了毛巾在旁边侯着,张尔伦理解白娇娇现在心情,自己像神一样膜拜得组织就这么坍塌了,还是被自己的盟友摧毁的,别说是白娇娇这种涉世未深的小丫头,就是他这个冷血动物也有点接受不啊!哭吧,哭吧,能释放出来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也不知过了多久,白娇娇停止了哭泣,双眼含泪咬牙切齿的望着张尔伦说道:“尔伦哥,你说蒋介石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了他的北伐我们的党牺牲了多少同志,可他现在竟然对自己的兄弟下手,他怎么能下得去手的!”张尔伦将毛巾递给她劝道:“事情已经发生了,现在说什么也没有用,你们的组织在错误的时间选择了错误的朋友,这个教训是惨痛的,这件事直接反应了一个最简单得道理,谁手里有枪都不如自己手里有把枪踏实!好了,你也别难过了,好好得当你的老师,跟着你哥过日子吧,以后也别再胡思乱想了!”白娇娇坐在那里发着愣,又过了一会突然冒出了一句:“那我以后该怎么办啊?”张尔伦听到之后诧异的望着白娇娇说道:“什么怎么办,你该怎么过还怎么过呗,管你什么事啊,真是杞人忧天,你又不是**,就算是又怎么样,只要你在这盖天县老实呆着,谁也不能怎么招你,蒋介石亲自来都不好使,什么事有你尔伦哥呢!好了,别瞎想了,赶紧回家吧,回头你哥看你这么晚不回去,又该急了!”张尔伦又安抚了她几句才将白娇娇送走,本想送她回家的,可白娇娇没让,说想自己走走,张尔伦也就没强求,将她送到街口看她走远了之后才转身回家,刚进了家门,看到桌上自己倒的水都已经凉了,摇了摇头走过去刚把碗端起来就听见白永贵在外面喊:“哥哥,在家吗?”话音刚落人就已经推门走了进来,张尔伦端着碗笑道:“你们兄妹俩是不是商量好的,她前脚刚走,你这边就来,连杯水都不让人喝,什么事说吧?”白永贵如有所悟般的说道:“我刚才在家还和香玉说这丫头自打到学校当了教书先生后一天到晚的不沾家,也不知天天在外面野什么,弄了半天是跑你这来了。”说完还嘿嘿笑了一声。张尔伦一听这话里有音啊,白娇娇天天在外面干什么他哪里知道,也就是今天才来过一次可好,还是问事情来的,可这事也不好解释啊。他也不愿多费口舌,只是端起水杯边喝水边说道:“你就说你有什么事吧!”白永贵也来到桌边随意的说道:“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想跟你商量商量你和娇娇的婚事!”张尔伦听了这话,直接将刚喝进嘴里的一口水全喷到白永贵脸上大吼了一声:“什么玩意!”白永贵也被张尔伦吓了一跳,他实在没想到张尔伦会有这么大得反应,拿起桌上白娇娇刚才擦泪的毛巾擦了把脸说道:“你这么激动干什么,我又没说我不同意,”说着看了看擦脸的毛巾又说了一句:“你这毛巾掉咸菜缸里了苦咸苦咸的?”张尔伦的脑子现在跟刚被手榴弹炸过一样,蒙蒙得,随口回了一句:“那是你妹妹刚才哭的!”“啊?”白永贵疑惑得问道:“你欺负她了,我说哥哥这就是你的不是了,她年龄小不懂事,你得让让她啊,你说你们这么闹别扭,你让兄弟我怎么弄!”张尔伦用手止住了他的话说道:“你先等等,你先让我冷静冷静,你这事比早上潘爷说的还让人想不懂!”白永贵也不说话了,坐在桌子的一侧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喝了起来。过了好一会,张尔伦才缓了过来说道:“兄弟,我想你们肯定是哪里误会了,我和娇娇什么也没有,怎么会莫名其妙的说到婚事?”这下轮到白永贵急了,“蹭”的一下站了起来说道:“张尔伦,你不能这样吧,你和娇娇在我们家葡萄架子下挎着胳膊说悄悄话我和香玉可是亲眼看见的,你刚才也说了她现在一下了课就往你这跑,你说你俩没什么,这你怎么解释?”张尔伦这下明白过来了,好吗,为了帮白娇娇藏一个秘密,弄出这么大的误会来,可他又不能把所有的真相都告诉白永贵,尤其是现在这个局势下,否则以白永贵这种小农思想,那还不得更加麻烦!张尔伦只能辩解道:“兄弟,你真误会了,在你们家那次娇娇挎着我的胳膊说话完全就是兄妹之情的一种体现,娇娇是在大上海读过书的新时代女孩,有这种动作很正常,至于你说她天天下了课来我这,更是无稽之谈,她今天是第一次来,问我些上海那边的事而已。”白永贵站在那里沉默了一会说道:“好吧,就算是你说的这样,那我现在来正式跟你说这事,我和香玉都想着让你俩在一起,现在就看你得意见了!”张尔伦摇了摇头还没来得及说话,白永贵一看张尔伦摇头又急了,直接说道:“咋的?看不上,我们家娇娇要长相有长相,要学问有学问,哪点配不上你了!”张尔伦看白永贵又误会了赶紧解释道:“我不是这意思,娇娇肯定是个好姑娘,这是毋庸置疑的,只是这么多年我一直拿她当亲妹妹看待,你让我娶她,我这脑子实在是转不过弯来,而且我比娇娇大了十岁,这年龄差距是不是太大了!”白永贵摆了摆手说道:“这年龄不是问题,大点就大点也没什么,至于你说的一时转变不过来也没什么,等结了婚过上日子自然就转变过来了,咱们老家哪儿亲表兄妹结婚的不也多的是,我看人家结了婚之后也没什么尴尬的,小日子不也过得有滋有味的!”张尔伦继续解释说:“好,就算我没意见可娇娇那边呢,你怎么跟她说,你觉得她能同意?”白永贵回道:“那是我得事,不用你管,爹娘不在了,长兄为父,我就是家长,这种事哪里容得她同不同意,还反了她了!”张尔伦正要说话,这时门又被人推了开,张尔伦一看是关夏走了进来,便停止了与白永贵的交谈问道:“有什么事?”关夏回道:“我爹让我来喊你,说有两个你的老熟人过来了,让你抓紧过去。”张尔伦点点头说道:“行,我穿件衣服就走!”然后又对白永贵说道:“我这会有事,你先回去,这事咱们过两天再聊好吧?”白永贵点点头,也没言语,可能是觉得不便跟外人说这事,于是站起身来跟关夏抱了抱拳打了个招呼便离开了。张尔伦去里间也拿了件衣服随着关夏去了潘府。进了潘府后,关夏说他还有别的事先走了,张尔伦便一人前往中厅,刚来到门外,整个人瞬间石化,看见屋里坐着的人,张尔伦突然有一种想拿起匣枪对着自己脑门来一下的冲动,他在想自己是不是中午酒喝多了,现在还没醒酒,今晚所有的所听所见都是在做梦而已。要不然他实在无法解释今晚这到底是怎么了!望着坐在主座上那位灰白头发穿着一身绸缎大褂手里还拿着手杖的老人和坐在左侧下首他平时所坐位置处穿着军装的青年军官。潘爷说的还真没错,还真是老熟人,熟得不能在熟了,下首出穿军装的正是原先萧家军萧大帅的侄子萧俊龙,而主位之上端坐之人正是那已经死了快一年,我们张队长正在帮他“照顾”遗孀的萧远山萧大帅!张尔伦咬了咬舌头想让自己赶紧醒来,可一股痛感直触心头,面前的场景依旧不变。看到张尔伦来到门外,坐在右侧主位的潘爷率先开口说道:“瞧!这不是来了,张队长快来看看这是谁?”听到潘爷的声音,张尔伦只能硬着头皮走了进去,来到萧大帅面前一米开外,没有敬礼而是恭恭敬敬的鞠了个躬问候一声:“大帅!”萧远山点点头应道:“好,好,真没想到张团副还活着,张团副果然是命硬得很啊,哈哈……”声音很是无力,在细看其面容,满脸的皱纹将整张脸都快挤成了一张千层饼,再无当年统兵数万,威镇一方时的霸气,变成了一个慈祥的老人,和蔼可亲。张尔伦也陪着笑了笑随后转向萧俊龙抱了抱拳问候了一声:“萧团长好!”萧俊龙突然站起给张尔伦敬了个标准的军礼后说了一句:“张团副看来真是离开的日子有点长了,连军礼都不会了吗?”张尔伦也再看了他一眼,这萧俊龙竟然穿着一身北伐军的上校军装,英姿华发甚为精神。张尔伦笑了笑也没应他的话,只是走到潘爷的下首处坐了下来。潘爷将这一幕看到了眼里嘴角露出一丝笑容,也没言语,只是端起盖碗茶扫着茶末喝了一口。这时萧大帅看向张尔伦问道:“尔伦,你可有花子得消息,他是否还活着?”张尔伦听了这话一惊,扫了潘爷一眼,潘爷视而不见继续在那品着茶水,张尔伦心中了然,看来潘爷是没说花逢春的消息,要不然萧大帅肯定不会这么问,张尔伦明白,潘爷这是把主动权交给了他,于是开口说道:“回大帅的话,那日战斗中敌军数倍兵力围困我团,花团座率部突围,尔伦负责掩护,直至被炮弹炸昏过去,等我醒来后也曾在战场附近寻找过,并未发现花团座的尸体,也不知花团座逃出去了没有?至今也没有花团座得消息。”萧远山面露悲痛之情摇了摇头说道:“我真是老糊涂了,当时怎么就忘了派个传令兵过去通知你们一声呢!唉,尔伦啊,我对不起你们,对不起花子啊!”说着两眼中竟然噙着泪花,一个老人失去孩子的悲痛之情油然而生,让张尔伦好不感动,差点就将花逢春的所在之处说了出来,可他内心中有一个坚定的声音告诉他不能说!一定不能说!这时潘爷终于开了金口劝道:“老哥,别难过了,花团座乃是大富大贵之人肯定不会有事的,你就放心吧!”那萧俊龙也跟着说了一句:“叔叔宽心,花逢春乃我军中高官,即便真的不幸阵亡,作为军人能够战死沙场也是一种无上得荣誉。”张尔伦听了这话心里顿时冒出一丝不快,心想着你他娘说得是人话吗,还无上荣誉,既然这样那你当初跑什么的,你不带人在那顶着给老子争取时间撤退,直至战死为止,那老子一定感激你,早晚三柱香给你伺候着,在这跟老子说他娘什么精忠报国!可张尔伦心里也明白在这个场合不适合和萧俊龙发火争辩,所以压住了火没吭声。可萧俊龙却没有放过张尔伦得意思,望着他说道:“张团副,正巧今日遇见了,张团副是不是收拾收拾今日就随我归队呢!”张尔伦一听这话心中想到该来得果然来了,张尔伦必定属于现役军官,原先萧大帅死了,部队完了,张尔伦离开队伍做了百姓自然无人找他计较,可如今队伍还在,若是他不回去那他就是逃兵,真要是计较起来他就得上军事法庭,那可不是个闹着玩得地方。张尔伦没理萧俊龙而是看了眼萧大帅,萧大帅与他对视了一眼,似乎明白了他的意思,向张尔伦解释道:“我老了,带不动兵了,如今已经卸甲归田了,部队都交给俊龙了,现在咱们属于国民政府的序列,我们投过去的时候只剩下两千多人马了,只能编成一个团,俊龙做了团长,刘城府和陈松柏当营长,你回来后也别在那两个废物手底下当营副了,你给俊龙当团副,正好原先的团副王病猫抽大烟抽死了,位置一直空着!”大帅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张尔伦还能说什么,可他是真心的不想干,别说是团副,给个团长他都不想干!这时,萧大帅又补了一句:“你是不知道,我前些日子见到蒋总司令时和他聊了会,我跟他说我曾经的手下还有一个他保定军校的小学弟时,他还是很有兴趣的,当时就向我问了你是那届的,现在在哪里,要见你一面,可那时也没你的消息只能告诉他你生死未卜,他还大呼可惜了,可惜了,如今你回来了,我看用不了多久咱们的部队就能变成他的嫡系,到那时候你和俊龙这辈子也就官运亨通了!”不说这话还好点,一提蒋介石这人张尔伦更加的头大,早上才刚听说这位总司令杀盟友的消息,如今归到他手下还要给他做嫡系,得了吧!张尔伦想这种翻脸比翻书还快的人,自己哪天被他拉出去毙了,只怕都不知道为什么!可他实在想不到什么理由不归队,只能用求助得眼神看着潘爷。潘爷偷着点了下头表示会意,于是清了清嗓子对萧大帅说道:“老哥啊,你是不知道,我如今这身体也不行了,车队一直是尔伦在带着的,使得很是顺手,可张队长必定是部队的人,如今部队找过来了我也不能不放,我虽然是一商人可也知道军法得厉害!你看这样行不行,让张尔伦在我这再待一个月,我好再物色个新队长,到时候我一定亲自将张队长送回队伍你看行不行?”萧大帅正在犹豫着,萧俊龙却直接说道:“这个只怕是不符合规定吧!”谁也没想到的是潘爷直接拍了桌子黑着脸说道:“我跟你说规定了吗?我在跟我老哥说私人交情,人是你们的人不假,可我问自己的大哥借来用一个月有什么问题吗?”萧大帅一看潘爷火了直接圆场道:“没问题,没问题,老潘,孩子年轻不懂事,你跟他制什么气啊,你先用着就是,咱们兄弟还说什么借不借的!嗯,天也晚了,我们也就不打扰了,俊龙啊,咱们先回去吧!”说着便起身告辞,潘爷也没强留,客气了两句也起身相送,与张尔伦将萧家叔侄送出府去![小说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