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吾妻玉卿一身半旧的素色粗布旗袍略显臃肿,脚上穿着方扣布鞋上还有些泥土, 叶玉卿手里还挎着一竹编小篮,一副乡镇上的家庭妇女进城赶集的装扮走在县城的石板路上,这种挎篮子的方法还是早晨送她下山的时候陈嫣红教她的,她说这样才像这个地方家庭妇女的习惯,看着平日里总是打扮典雅的姑娘这份扮像,花逢春心中甚为不忿,朝着地上吐了口痰骂道:“他娘的,狗尾巴,老子又不少你钱,给老子贴得满街都是的,真晦气!”看着四周的墙上到处都贴着的栖凤山匪首花逢春张尔伦的画影图像,想起花逢春早上的话,叶玉卿竟然看着图像捂嘴偷笑起来,似乎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赶紧朝两边看了看,发现并没有人关注她,这才按着记忆中的路线继续前行。走了没几步一队穿着黑衫戴着黑帽挎着盒子枪的汉奸流氓正晃晃悠悠的朝着这边走了过来,离着好远就能听到这些人的呵斥声,叶玉卿赶紧躲避到旁边的一条小巷子里,等到这帮人走远了以后,才小心谨慎的从巷子里出来。此时她已经再没有心情四处打量,赶紧加紧了步子朝着白永贵的杂货铺走去。杂货铺和她多年前来时没有任何的变化,那招牌早已在风吹日晒中褪了颜色,她想起了张尔伦曾经跟她说过的话,永贵不容易啊,为了他们,守着小日本做买卖,赔着本钱还背着汉奸的骂名,日本人买东西哪有规规矩矩的,还不都是半买半拿的,刚开战的时候张尔伦还时不时的给白永贵送些钱补贴他,可自从大灾开始后,白永贵就再不要他一分钱了,并且还对张尔伦说,你们比我更困难,留着吧!我这里还坚持的下去,只要能赶走小日本,把我这点家当赔完了都值,张尔伦还说这都不是最难的,平日里没仗打的时候我们在山上还能睡上几个安生觉,可白永贵则是每时每刻都在死亡的边上徘徊着,一刻也不敢放松,这对一个人意志力的考验又岂是常人可以体会的。想想张尔伦的话,看着眼前的此情此景,在叶玉卿心中一种由衷的敬佩感油然而生。叶玉卿放缓了脚步,观察着四周的环境慢慢的朝着前方走去,路两边除了几个小贩和在军营门口站岗的日本兵之外,并没有其它的异样,她稍稍的安了心走进了白永贵的店铺。白永贵依旧如往常一样躲在柜台里闭目养神,手里还握着一个紫砂小壶。“老板,你这里有绍兴花雕吗?”一个女人问道。白永贵连头也没抬笑了笑说道:“姑娘,咱们这是北方,哪有人喝那种东西,自然也就不会有人卖了,你若真想买也只能去开封城那样的大城市去看看了,咱们这样的小城肯定没有。”这时,那女人突然低声说道:“永贵大哥,我是叶玉卿,你还记得我吗,张尔伦的女人。”白永贵瞬间如变了个人一般,两眼中冒出了精光,抬起头仔细的辨认了一番,当他确定来者正是叶玉卿后,一下子蹦了起来,朝着门外看了看对叶玉卿说道:“你怎么来了?张尔伦派你来的?”叶玉卿点点头答道:“他见你快一个月没给山上送消息了,怕你有事,可他也不方便进城,只能让我过来看看。”白永贵急忙说道:“日本人说要过什么飞机在城里下了禁飞令,所有有飞禽的人家近期都不准放飞,那个汉奸队长还在我店外埋伏了暗探,估计这小子是盯上我了,不过你放心,他们没有证据一时半会的还不敢动我,特殊时期,我就不留你了,你赶紧回去吧,告诉张尔伦我没事。”接着从货架上拿了一包糕点放到了叶玉卿的篮子里说道:“出门有人问就说是买糕点的。”叶玉卿明白这里果然有了麻烦,但她同样清楚现在这种情况她也无能为力,如今最明智的做法就是赶紧离开这里把情况告诉张尔伦,于是也不在寒暄,点点头说道:“永贵大哥,你多小心,我这就回去告诉张尔伦。”说完便朝着店外走去。世人皆说无巧不成书,天下还就有这么巧得事情。一个女人进杂货铺买东西让谁也不会怀疑,可就在叶玉卿出门的那一刻,正好和进来买烟的徐嶝亮撞了个对面,那徐嶝亮原本也没对这个低着头的农村妇女在意,只是二人擦肩而过时,余光中竟有那么一丝熟悉的影子。徐嶝亮拦住她喊了声:“等等!”朝着那妇人看了过去,仔细打量了一番突然笑着说道:“呦,我当是谁呢,这不是八姨太吗?”叶玉卿听他这么一说本能的抬起头看了过去,当她看见面前的是徐嶝亮时,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了心头,稍作调整后镇定了下来,笑着说道:“原来是徐团座啊,你好!”徐嶝亮朝着店铺里看了看,又朝着叶玉卿打量了一眼,似乎觉察到了什么,奸笑道:“多年不见,八姨太过得可好啊?不知道八姨太来这里干嘛?”叶玉卿将篮子里的糕点递到徐嶝亮面前答道:“我一直住在城外的青石镇,今天进城来买点东西,徐团座还有事吗,要是没事我就先回去了,回去晚了路上不好走。”徐嶝亮根本没看叶玉卿的篮子,依旧盯着叶玉卿的脸说道:“八姨太何必急着走呢,咱们怎么说也是故人了,多年未见怎么着也要多聊聊不是,八姨太真得住在青石镇吗?”叶玉卿假装不耐烦的说道:“徐团座,当年的事就不必再提了吧,徐团座不相信我住在青石镇,那徐团座觉得我应该住在哪里呢?”徐嶝亮坏笑着反问道:“八姨太不是应该住在栖凤山吗?当年谁不知道你和花逢春张尔伦那两个小子走的近,您别告诉我您不知道他们俩就在栖凤山上抗日。”叶玉卿依旧平淡的说道:“这话说的好没道理,当年大帅阵亡后,我记得是徐团座第一个冲进帅府的,你见到我和花逢春张尔伦一起了吗,不错,当年我的丫鬟是提了一句张尔伦,可后来大家早已各奔东西,我根本不知道这些年他们在干什么,至于你说他们现在在栖凤山抗日,我一妇道人家哪里懂得这些打打杀杀的事情,看徐团座现在混的不错吗,徐团座要是有什么别的目的就直说,犯不着给我按一个这么大的罪名。”看到叶玉卿被徐嶝亮缠住无法脱身,白永贵走了出来解围道: “我说这是怎么说的,怎么在我这店门口吵起来了?”来到二人中间看了看徐嶝亮,又看了看叶玉卿呵斥道:“我说你这乡下女人,在这瞎嚷嚷什么呢,敢跟咱们盖天县行动队的徐队长这么大声说话,不想活了是吧,还不赶紧给徐队长陪个不是,滚蛋!”然后变了副面容对徐嶝亮笑着说道:“徐队长,您跟个乡下女人计较什么,岂不是降低了您的身份,走,咱们进去喝茶去。”说着便拉着徐嶝亮朝屋里走,徐嶝亮拦住他冷冰冰的问道:“白老板,你认识这女人吗?”白永贵假装愣了一下说道:“瞧您这话说的,她就刚刚在我这店里买了包糕点,我哪里会认识她,”然后搭着徐嶝亮的肩膀玩笑道:“徐队长这话可不能乱说啊,你是不知道,我家里那口子可是个醋坛子,这要是传到她耳朵里我也就不用活了。”然后看向叶玉卿说道:“我说你还不赶紧走,徐队长都已经误会了,回头我家里的回来了再让她误会了我还过不过了,瞧我这单买卖做的,真闹心!”叶玉卿明白徐嶝亮岂会如此轻易的放她离开,但白永贵是不知道这里面的关系的,他还以为是徐嶝亮起了色心呢,于是瞟了眼白永贵对徐嶝亮开口说道:“徐团座,当年在大帅府的事我实在不想再提了,至于花逢春和张尔伦现在干什么我确实不知道,如今我就是一平民百姓,还望徐团座高抬贵手,不要为难我。”说完冲着徐嶝亮微微一躬,想从旁边离开。听了这话,白永贵终于明白大事不好,他也确实没想到这徐队长竟然也是原先萧大帅的手下,他因此还想明白了另一件事,那就是为何这两年这位徐队长从来不跟别人说他的名字。不管出于什么目的,也不管叶玉卿如今和花逢春张尔伦有没有联系,徐嶝亮都没有打算让叶玉卿离开,只见他朝着后面一挥手,顿时有几个手下跑了过来,围在了他的身后再次挡住了叶玉卿的去路。叶玉卿轻蔑的看着徐嶝亮问道:“徐嶝亮,你到底想干什么?”徐嶝亮奸笑道:“不干什么,就是有些事情没核实之前,八姨太只怕还不能走,来人啊,请八姨太进军营坐坐。”正在几人在这里争闹的时候,缑尾一郎骑着高头大马出了军营,看见这边围了一堆人,也骑了过来一看究竟。刚来到外围就喊道:“徐先生,发生了什么事?”徐嶝亮听到缑尾的声音赶紧跑了过来汇报道:“报告缑尾太君,我们抓到了一个和栖凤山有关系的可疑份子,正准备把她押回军营审问。”说着指向了被围在中间的叶玉卿。缑尾打眼一瞟见是一女人,本也没往心里去,还以为是徐嶝亮又以权谋私而已,也不屑于去管他,可当他再看了那女人一眼后,突然眼中冒出了惊喜的光芒,直接从马上跳了下来扑到那女人的面前仔细端详了一番后终于确定了自己的判断。只见他背着双手洋洋得意的看着叶玉卿说道:“原来是叶小姐啊,多年不见,虽然叶小姐今日打扮的如此朴素但仍然遮掩不住小姐的美貌,张尔伦现在可好?我很想他。”叶玉卿早已认出了缑尾一郎,若是刚才碰见徐嶝亮叶玉卿觉得还有推脱的可能,那如今见到缑尾一郎后她便再没有否认的机会了,当年张尔伦为了她在歌舞厅里拿枪对着缑尾一郎并亲口说自己是他的女人,缑尾一郎又怎么可能会忘记。叶玉卿心中并不感到害怕,她现在只埋怨自己为何这么的不小心,她又想到了白永贵,自己肯定是逃不掉了,不能让白永贵再出事了。想到这里她抬起头看着缑尾一郎冷笑的说道:“带我走吧,别打扰了人店家做买卖。”说着便要朝缑尾等人面前走去。突然,一只有力的大手攥住了她的手腕,一股强大的力量传了过来将她的身体直接朝着店里面甩了进去,与此同时她的耳边响起了“砰,砰,砰砰,”的枪响声和白永贵的喊声:“快走,从后门跑!”眼前的缑尾等人也是始料未及,纷纷蹲下身子躲避,几个反应慢的顿时中枪倒地。缑尾一郎也是大吃一惊,他抬起头看到了白永贵的面容,这是一张他从未想过会出现在白永贵脸上的表情,目光中透露出的那股坚毅和凶狠让他怎么也无法和平日里的那个白永贵联系在一起,难道这才是真正的白永贵,一个人竟然能伪装这么多年,这是一个多么可怕的对手,他突然有一种遭到戏耍的愤怒感,对手天天站在他的面前,他却一直不知道,这是对他智商最大的蔑视。他快速的拔出枪对着白永贵连开了两枪,看着为了保护自己而倒下的白永贵,叶玉卿的心中顿时升起了无限的悲痛,她直接扑到了白永贵的身旁痛哭道:“永贵大哥,是我害了你,是我害了你啊,你不该为了我这样啊。”白永贵笑着说道:“张尔伦是我兄弟,你是他的女人,我不能让你在我的眼前被抓走,帮我告诉他,下辈子我还和他做兄弟!”白永贵走了,这个平日里谨小甚微的商人用这种方式诠释了一个男人的尊严,只为当初张尔伦的那一句话,他忍辱负重了数年,只为当初对兄弟的一个承诺他用生命去兑现。一群黑衣人冲了进来确认白永贵死了后对着外面点了点头,并抓住了叶玉卿。徐嶝亮将缑尾一郎搀扶了起来讨好道:“缑尾太君,你没事吧,还是太君的枪法厉害,直接要了这小子的命,真没想到这小子还真是个间谍。”缑尾一郎点点头对徐嶝亮说道:“徐先生,能让白永贵暴露身份,并抓住张尔伦的女人,徐先生功不可没,我会为徐先生请功的。”徐嶝亮得到赞赏,赶紧高兴的应答道:“都是太君指挥有方,我不过是奉命而行罢了,嶝亮不敢贪功,誓死效忠太君!”说完抬起头见缑尾一郎甚为满意心里也踏实了许多,这时手下将叶玉卿押了出来,徐嶝亮赶紧请示道:“太君,是不是把她押到军营看押起来?”缑尾一郎摆摆手说道:“不不不,我有一个更好的想法,”说着对身后的卫兵吩咐道:“你马上去通知高原君,让他集合所有的部队,我们立即出发去攻打栖凤山。”然后对徐嶝亮说道:“徐先生,你也带着你的手下跟我一起去会会你的老朋友吧!”徐嶝亮点头应道:“是,听从太君安排!我这就去召集人马。”说完鞠了个躬,一瘸一拐的走了。缑尾一郎向叶玉卿身边走了一步,一副得意至极的表情说道:“叶小姐,还记得多年前你的男人为了救你,跟我演了一场冲冠一怒为红颜的桥段,让我颜面尽失,今日我也还他一场戏,还请叶小姐关赏,哈哈……”叶玉卿怒视着缑尾,若不是被人紧紧的押着,她真想扑上去咬死这个魔鬼。关夏带着手下慌慌张张的跑进了议事厅喊道:“团座,团副,盖天县的小日本来攻山了,有一千多人呢。”花逢春不屑的说道:“来就来呗,慌个屁啊,好久没打大仗了,正好活动活动身子,”正说着突然想起了什么赶紧问道:“不是让你保护叶小姐的吗,叶小姐呢?”只见那关夏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羞愧的对张尔伦说道:“团副,我没用,叶小姐被缑尾给抓了,正朝着栖凤山来呢!”“什么!”花逢春直接蹦了起来一脚朝着关夏踹了过去大骂道:“那你他娘的还回来干什么,废物!”张尔伦本就牵挂在心,听到这个噩耗早已拔了双枪跑了出去,连出门的时候撞到陈嫣红也没有察觉。花逢春跟着后头喊道:“轱辘,你慢点,你他娘的还想自己去不成!”说着对身旁的王招北踹了一脚骂道:“你还愣着干嘛,还不去集合所有人马去茶树坡,见机救人!”王招北也没二话,转身就往外跑,正好跟陈嫣红撞了个满怀,陈嫣红拦住他说道:“哎呦,干嘛啊!今天这是怎么了,都慌成这样?”王招北答了句:“叶小姐让小日本抓了,正朝着栖凤山来呢,我去集合队伍救人!”说完又撒腿跑走了。这时,花逢春和关夏等人也从屋里出来连句话也没说直接朝着外面跑去,陈嫣红也被这个消息惊动了,可她此时也没了主意,看着纷纷朝着山寨外面跑的众人,解下身上的围裙往地上一扔也随着人群而去。茶树坡,山上山下两军对垒,皆是人头涌动,声势浩荡,如果说这时有一个中心点的话,那肯定是被缑尾一郎挟持在身前的叶玉卿,看着叶玉卿那憔悴的面容,山上众人心中激愤难当,可谁也不敢轻举妄动,只能随时准备着,关注着山下。缑尾一郎露出半个脑袋望着山上的花逢春和张尔伦虚伪的说道:“花当家,张队长,多年未见可还安好,缑尾甚为思念,特来拜访。”花逢春站了出来喊道:“狗尾巴,你把叶小姐放了,老爷们打仗生死勿论,你拿一女人来掺和什么,也不嫌丢了你们日本祖宗的脸。”缑尾一郎丝毫不怒,依旧伪善的笑道:“不不不,花当家的误会了,我和叶小姐也是故交了,只是今日在城中偶遇叶小姐,见叶小姐迷了路,特意率部下护送叶小姐回来的。”花逢春接着话说道:“那好,是老子误会你了,老子给你道歉,行了,现在叶小姐也到家了,你们可以回去了,我就不留你吃饭了。”缑尾一郎继续厚颜无耻的说道:“可是我还有些别的事想跟花当家和张队长聊聊。”张尔伦此时也站了出来,望着缑尾用日语说道:“缑尾一郎,作为一名信奉武士道精神的武士,你难道不为你今天的行为而感到羞愧吗,若你还有一点武士的信仰,放了我的女人,我和你单独对决,我让你先开三枪!”缑尾一郎摇摇头叹息道:“张队长,你的提议很男人,若你我只是个人恩怨,我一定接受你的挑战,但我现在是一名帝国的军人,为了帝国,个人的荣辱已经微不足道了。”张尔伦接着说道:“那就说说你的条件吧?”缑尾一郎答道:“我的条件很简单,只要你们接受我们大日本帝国的改编,为我们大日本帝国效力,我不但可以放了你的女人,还能保证你们都能过上好日子,我这也是为你们考虑,我知道和加藤君一战后贵部损失也很大,潘爷早已离开中国了,你们也并没有投靠任何的政府武装,除了靠劫掠我大日本皇军的物资,根本没有后勤补充,你们又何必这么苦苦坚持呢,都是老朋友了,我也不愿意和二位刀兵相见,不知二位意下如何呢?哦,对了,这里还有一位你们的老朋友,他已经效忠皇军很久了,让他跟你们聊聊。”说着转头喊了一声:“徐先生,老朋友见面你不打算出来聊几句吗?”这时徐嶝亮才从人群中挤了出来对着山上抱拳说道:“花团座,张团副,咱们又见面了,听兄弟一句劝,跟着皇军干那才是光明大道,难不成二位真打算在这荒山野岭的当野人过一辈子不成!”看见是他,花逢春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指着他骂道:“我说拐子,你他娘的不干缺德事是不是就活不下去了,你就不能给你家坟头上留点土,别让你家祖上曝尸荒野成吗?最近老下雨怎么没打雷劈死你个狗日的!”让花逢春如此恶毒的咒骂一番,徐嶝亮根本没当回事,对花逢春说道:“我说花子,都知道你嘴皮子利索,可你也要挑时候,这是你过嘴瘾的地方吗,告诉你,今天摆在你们面前的就两条路,要不投降要不完蛋!”“放屁!”花逢春接着骂道:“你让狗尾巴把叶小姐放了,咱们真刀真枪的练练,看老子怎么收拾你们,你还以为老子手底下是当年的花子团呢,狗日的,当年你赌钱耍诈让人砸了一条腿,在北平城做不伦之事让老子割了一条腿,你小子还是不知悔改,又当上了汉奸,我看你那条腿也不用要了!”花逢春越说越火大,看着眼前这个唯利是图的小人真是气不打一处来,对一旁一直端着狙击枪寻找机会的二宝子说道:“二宝子,你天天跟老子你枪法多神,今天给你一机会,打一枪给老子看看,把那个畜牲的最后一条腿也给老子敲了!”二宝子直接转移了目标,应了一声一枪打了过去,正中徐嶝亮的膝盖骨,徐嶝亮顿时跪倒在地,大声哀嚎。看到这一幕,缑尾一郎脸色铁青的说道:“花当家这是什么意思?”花逢春满不在乎的说道:“没事,打我们家狗呢,谁让他不听话来着,哦,不好意思,我忘了现在是你在养着他呢。”缑尾一郎冷笑了一声说道:“花当家的态度很不友善,看来我不做点什么,花当家是不会感到我的诚意了。”说着突然从腰间摸出一把短刀朝着叶玉卿的腿上扎了下去,鲜血顺着叶玉卿的大腿淌了下来,叶玉卿本能的“啊”了一声后紧紧的咬住了牙关,她知道自己现在所发出的任何声音都会扰乱张尔伦的思维,但她那无法掩饰的痛苦表情早已让山上的所有人心碎,陈嫣红更是掩面痛哭嘴中不住的骂道:“畜牲!她怎么能对一个女人这样!”若是此时有人可以替代叶玉卿承受这份痛苦,任何一个人都会义无反顾的冲下去。花逢春指着缑尾骂道:“缑尾,你他娘的还是个男人吗,拐子是老子让人打的,有种你冲我来!”缑尾恶狠狠的说道:“花当家,我现在已经不想和你纠缠这个问题,若你们还不尽快表态的话,叶小姐只会更加的痛苦,你们自己考虑吧!”话说到这里,所有人都看向了张尔伦。战场的中心直接转移到了他的身上,此时谁也无法理解张尔伦心中的痛楚,他有多么的想把叶玉卿救下来,哪怕付出自己的生命,可是此时他无能为力。降,哪也是不可能的,那是把几千条兄弟的命交给对手任人宰割,他当然不能这么做,怎么办?怎么办?看着叶玉卿那痛苦的神情,他实在不忍心再看着这个女人受苦,他的脑海中突然出现了这样的一句话,若不能给她幸福就请给她一个解脱,也许,这样是最好的吧!他突然举起双枪,对着山下喊道:“玉卿吾妻,我爱你,你先走一步,我随后便去陪你。”说完扣动了扳机,两颗子弹朝着山下飞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