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举办宴会的目的本来是准备在这一天当众宣布于莲怀孕,可是出了这样的闹剧,世子流产,香雪送监,一场宴会来得毫无根据,不过,宴客之人毕竟是太子,也甚少有人敢拂他的面子,再加上萧容又请了颖妃娘娘坐镇,言笑晏晏,攀权富贵的人还是没有少来啊!石樱一直在人群里找着萧然的身影,本来她还帮衬着萧容想着萧然到了太子府犹如到了他们的地盘,可没想到,萧容迟迟没有行动,萧然又跟太子妃一气连枝,还有三个妾侍的出事,她没有见到具体发生的事情,可是萧然怨恨的、冰冷的眼神她从未忘记过。陡然认定了行凶之人又能如何,石樱发现自己的心里从未有一天停止过对萧然的恐惧,不行!免得夜长梦多,她决定了,今天晚上正是最好的时间!人群中的人影不施粉黛,素衣净面,盈盈的走着,一颦一笑却让人纷纷驻目,高贵大方的气质不经意间流露,举手投足让人欣赏。萧然也从人群里发现了石樱,面上带笑走到她身边,不看她怨恨的眼神,轻抿着唇,“等一下先看一出好戏,我再陪你玩玩!”说的轻蔑却让石樱不敢轻视。“太子殿下,草民有事禀告!”突然,谈笑的人群中一个灰旧的身影跪了下来,人群安静了下来,高座之上的太子皱了皱眉,而他身旁的于莲瞬间变了脸色。太子妃的目光游走在于莲跟灰旧男子身上,想到萧然所说的大礼也乐享其成。那灰旧男子明白既然有人愿意给自己机会面见太子,机不可失,失不再来!不管太子有没有开口,径自开口将事情始末一一道来。“太子殿下,草民名叫李元曼,是于莲夫人娘家的主治大夫,前天,于莲夫人找上草民问草民她怀有身孕可否服食少量红花,还让草民计算药量,草民拗不过夫人,又贪心银两,就帮了夫人去陷害另外一位夫人,谁知道半夜竟然就遭到夫人追杀,草民一路逃命,今日见太子府有宴会,蒙混入府,自知罪孽难逃,也不愿太子受身边之人蒙蔽,面见太子,诉说实情!请太子明察!”太子的脸变成了铁青色,愤怒的望着惨白着一张脸的于莲,先前的怜爱早就被愤怒取代,一巴掌扇下,毫不留情,于莲嘴角渗血,半边脸肿胀,“贱人,想不到你如此歹毒,连自己腹中的孩子都要谋害!来人,拖下去,杖毙,取她的人头悬挂在城门口三天以儆效尤。将这个大夫拖下去重打五十大板发配边疆!”不给于莲任何分辨的机会,太子揉了揉眉心,太子妃赶紧递上一杯清茶,萧容晚了一步,愤怒的看着两个人你侬我侬,情真意切,生生的将长指甲折断。萧颖冷眼旁观,精明如她一开始就听出了那大夫话里的破绽,利用皇嗣去陷害别人,在宫里也都是稀松平常的事情了,没有认真的去愿意害自己的孩子,代价太大,所以,在这件事情中一定还有一个第三人!而太子过于愤怒没有去想,经验尚浅也难以想出,毕竟男子的谋略在朝堂,女子才斗宫闱。石樱却是已经听得傻在了那里,萧然之前所说不就是承认一切都是在她的计划范围之内,这个女人究竟有多么神通广大,只用了一招收服了碧落,陷害了香雪,害了世子,害了于莲,真是可怕!她鼻尖冒汗,不,不能让她活着!不能让她逍遥!回过神儿来看着近在咫尺的萧然,又看着满座的男宾,她伸手欲拽掉萧然的腰带,哼!先让她失了面子!可是却没有想到萧然早有防备,她们站的本来就离水池子近,那里人又多,萧然一避,石樱身子前倾,萧然故意做出要拉住她的模样,只见石樱身体已经栽倒了水里,萧然死死地抓住她的脚,石樱会水,可是被萧然抓住脚,挣脱不开,任是会游泳,却也挣脱不开,呛了好几口水,也不能呼吸。偏偏萧然仿佛自己是救了石樱一般大喊道,“侧福晋落水了,快,快救她啊,跟我一起拉!”明明可以很有风度的游上来,说一些体面的话,也好过现在被人拽上来的尴尬,受了太子的冷眼,让她回屋思过,石樱愤怒的望了萧然一眼,却见她仍伪装的满脸关切,故意露出因为用力而磨红的双手,坦然接受着所有人赞扬的目光,石樱知道自己现在开口就是落人口实,让人觉得自己不知恩图报,恨的跺了脚,她就不相信,自己会斗不过萧然!萧颖望着两个人斗法,虽然她并没有亲眼看见萧然动了什么手脚,可是在宫中斗争多年的经验告诉她这一切必定和自己这个性格大变的妹妹有关。她还记得她入宫的时候这个妹妹生活的犹如蝼蚁一般任人践踏,毫无尊严,今非昔比,竟然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将人命玩弄于股掌之中!就连入宫以来只见了一面的亲生妹妹萧依也是提起萧然满脸恨意。今日太子府发生的一切传了出去都是笑料,妾侍之间的明争暗斗竟然谋害了世子,侧福晋又蠢笨的自己跌入湖水中,太子头疼不已。太子妃在旁细细安慰,碧落故意挡住萧容的视线,萧容一怔,插不上话,索性跟巴结着萧颖,萧颖却是也不耐烦,她久居宫闱,斗争中的胜利者,自然是看不惯萧然的能耐,唤了萧然上前,落在不明人眼里更是认为萧家虽然落寞但是萧颖还是对自己这个贬为奴婢的妹妹几位亲切,更是对萧然不敢怠慢。萧颖见萧然也不解释,堂而皇之地接受了,握着杯盏的手几乎要将陶瓷捏碎。“颖妃娘娘吉祥!”萧然盈盈拜礼,冲着萧容也是一笑,萧容白了她一眼,坐了过去。萧然面露委屈,落到有心人眼里更是为萧然不值。“起来吧!”萧颖淡淡的开口,放下手中的杯盏,萧然起身,刚刚她就注意到了萧颖的眼神,算准了以她的心胸自然不会善罢甘休,一番训诫的。“萧然,你很聪明。也很擅长伪装,在那么多的姐妹里,我独独对你看走了眼!”她盯着萧然,字字诛心。萧然微微扬起唇角,“萧然不明白颖妃娘娘的意思!”“聪明人说聪明话,萧然,不用在我面前演戏,萧依已经将你的事情都告诉我了,你觉得你的伪装在我面前有用吗?别让我抓到你的把柄,否则你会死的非常难看!”萧颖冷了一眼,萧然仍是保持着微笑,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姐姐的话萧然铭记于心!”行了礼起身告辞,完美的让人挑不出毛病来。末了,萧然回过身,笑意不减,“姐姐有时间不妨多揣摩皇上的心意,妹妹听说姐姐最近可是备受冷落啊!”萧颖再也坐不住了,萧然此举分明就是在告诉她皇宫内院她也有眼线,见成功的扰乱了萧颖的镇静,萧然轻蔑一笑,眉眼间的自信分外明亮,也不过如此啊!目光转向她微微隆起的腹部,能不能活下去就看她自己的造化吧!夜微凉,起了晚风,吹着她单薄的身躯,风鼓满了她的衣袍,萧然倚在柱子旁,冷眼看着谄媚的身影一个又一个游走在太子和颖妃之间,和无双分别数日,一封书信也没有寄回,萧然突然觉得自己的心会累了,会想要去依靠他的肩膀,伸手接过吹落的树叶,她不再是被风吹倒的树叶,长成了大树,扎根于泥土之中,她,既然有了权力,就要去保护她应该保护的人。阿十整日跪在姜宁的陵墓前,日日憔悴,他没有行动是因为他相信自己!自己断然不能让他失望!石樱,是时候该取你的性命了!将纷杂的念头抛出脑海,她答应过石柔没错,可是既然石樱想要自取灭亡,就不是她能干预得了的!“萧然,我们家福晋让你过去一趟!”石樱身边的丫鬟厌恶的咂咂嘴,不屑的开口说道。萧然懒得跟一个丫鬟计较,眉目间的疏离撤去,满目的明亮堪比天上的月光,只见她昂首挺胸,步履轻盈,举止有礼,进退有仪。刚刚对她翻白眼的丫鬟突然间就有些后悔,夜风一吹,更是起了鸡皮疙瘩。脖颈间有凉风灌过,猛然一凉,她惊恐地摸上脖颈,还好,头还安在!柴逸也在被邀请之列,他一直都想站在远处,目光根本就没有能从萧然身上移开,萧颖回想着萧然刚刚的话语,越来越急,越来越气,冷不丁的发现了柴逸,只觉得面容熟悉,“他是谁?我们见过吗?”身旁正在为她剥着葡萄皮的萧容抿嘴轻笑,满是嘲讽,“还能是谁,自然是对我们七妹痴心一片的柴逸柴太医了!”是他?萧容看了他一眼,将他的模样牢记心底,日后,他绝对会是自己打倒萧然的棋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