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艇的马达又轰鸣起来,缓缓地绕过外轮,一直朝前面开去。此时马里有些清醒了,但他只能是躺在那里装死。令马里奇怪的是这个警察始终没说一句话,这倒更让马里恐惧得也许冷得浑身打抖。不过,马里却又有些疑惑,因为按照快艇的速度,几分钟就可以到岸边的,可快艇的马达却老是那么强劲地轰鸣。陡然,一阵巨大的光束在头上一闪一灭,马里这才明白快艇是拉着他又回到灯塔礁。然而这种明白却让他更加糊涂,他不知这个警察想要把他怎样。也许激烈革命使这个警察充满气愤,要把他这个投敌叛国的坏蛋扔进大海葬身鱼腹?正当马里胡思乱想之际,马达停止了轰鸣,原来快艇开到他上午下海的岸边。严厉的警察对马里喝了一声,下船!马里战战兢兢地爬下船,没敢回头去拿那些宝贝蟹子。但那个警察却把马里的碰海工具和蟹子一股脑儿地从快艇上扔出来,紧接着一阵马达的轰鸣,快艇开走了。马里足足僵硬地站了好几分钟,才小心翼翼地转身子,那个警察真的走了!他愣住了,他绝对不能相信眼前的事实,他肯定是因为虚脱而出现幻觉。但那个警察和快艇确实是千真万确地消失了,只有海浪在有节奏地摩擦着岸边的礁石,发出沙沙的声响。马里真的自由了,真的可以自由地向任何一个方向逃走了!马里有点虎口脱险的惊喜感觉,这个感觉使马里猛力地抱住网兜里的梭子蟹,就好像抱住已经逃脱出来的韩靖。他正想往前迈步,却不知怎么身子一软跌倒在沙滩上,却又不知怎么突然就失去了知觉。马里真正是香喷喷地休克过去,也可以说是香喷喷地大睡过去。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黑沉沉的天底下,还有点莫名其妙。听到一阵阵浪涛声,才渐渐明白是怎么回事。一个小时后,马里背着水渍渍的网兜和水镜鸭蹼,大踏步地走在城市空旷的大街上,突然他大声唱起来:我们走在大路上,意气风发斗志昂扬,**领导革命的队伍,披荆斩棘奔向前方!……万万想不到的是,就在快要到家门口时,却发现有一群人站在那里,好像发生了什么交通事故似的。马里赶紧加快脚步走上前,这才吃惊地看到,虽然是深夜,母亲、妹妹和韩靖大姐等一些人,全都站在街道的中央,一个个满脸恐惧地朝远处眺望。马里故意昂首挺胸地走过去。韩靖大姐迎上来问,你抓到飞蟹啦?马里没回答,只是有力地摇晃了一下手中一网兜的梭子蟹。坚硬的蟹壳摩擦声音此时是最美妙的回答。这时,母亲无声地走到马里身前,死死地抓住马里的手,浑身颤抖着说,我以为你……说到这里母亲戛然而止。马里知道母亲要说“以为你死了”的话,就笑起来,说我死不了。母亲赶紧用手捂住马里的嘴,紧紧地捂着,她不让马里说“死”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