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一个人的悲恸

第十二章 一个人的悲恸平静湖畔。“我们就在这里分开吧？”“嗯。殿下还没吃东西吧？刚才……刚才真的……是我不好，让殿下这么久了，还没吃饭……”“是有点，有点饿。没事，现在还不是很晚。不能送你到宫里，我还真有点不放心。”“我一个人回去就行了，”冰儿缩缩手，末了不知从哪里拿出一个袋子出来，“殿下，我出来的时候，带了吃的东西过来……要不要吃？”听到此言，林玄觉着惊喜，面带柔情望着冰儿，道：“你是专程带给我的吗？不用对我这么好吧？——里面是什么来的？”“呵呵，是我做的天喜丸，挺多的。现在不知道凉了没有，我特地保温着的。”林玄马上拿过袋子，而后噗地坐到地上，小心翼翼地借着灯光拆开袋子，举手投足间尽是好奇与喜悦。“嘿嘿，真的还没凉！”他摸了摸袋里的一个盒子，打开盖，“正宗的天喜丸！”冰儿望着满是幸福的林玄，脸上也是涌现出幸福，遂轻声道：“那殿下就快点吃啊！殿下不饿了嘛！不要坐到地上呀。”“没事没事，我吃。你也坐下来，一起吃吧，你做的真的很好吃。我真不知道怎样报答你了，哈哈！”“哦，就坐吧。”冰儿说着也坐下来了，轻轻将灯笼放在跟前，静静地看着林玄。享受了几颗丸子，补了补肚子，见冰儿傻看着自己，林玄便住了口，笑眯眯地夹起一颗天喜丸，送到她嘴边，道：“诶，给你。”冰儿一愕，随后闭上眼，微开小嘴。林玄把丸子放到她口里，说道：“你还不知道自己做的有多么好吃吧，你试试，比御厨还好哩！”“殿下觉得好便好了，我自己说的并不算数，只有殿下觉得好，它才会好。”“说什么傻话呢。”林玄像是愤怒地轻轻弹了弹冰儿额头，“真的好嘛！——好了，快点回去吧，天儿越来越凉了。”说罢便起身，再弯腰扶起冰儿，把灯笼递到她手上，推她一下，“天喜丸……多谢你了，冰儿。再见，过了今晚，也许，就没什么机会再见到你了……明天你不要再来这边了，一个人，很危险的。”冰儿点头哦了一声，却是不肯移步。见她傻着不走，林玄便更靠近她，将她抱着，道：“你呀——快回去吧。如若我要走了，便告诉你。喏，你不快点回到房里，我就在这里把你——不是，我就带你到我房里的咯。”“讨厌！殿下！”冰儿狠揍了林玄一拳，脱出其怀抱，“好吧，我现在回去……明天我不来了……可是——你要小心点，殿下，夜里会冷的，还很暗……”林玄答应一声，便推了冰儿一下，“要早点休息。”目送佳人离去，林玄便也转身回宫了。此湖与其寝宫相去不远，几分钟时间便可回到。行了几步，忽地觉得有些不妥，四下静悄悄的，连先前的虫鸣亦消失了。所谓怕鬼就怕背后，这种环境下，林玄后背早已为冷汗浸透；又觉阴风始终追着他的身躯，故此他两脚生风，似脚踏流星一般，赶向安乐窝。短短半分钟，他便到了门口，然这点时间对林玄来说，却是像几年之久。门口有两个侍卫，他们见得太子归来，便跑过去，道：“太子殿下，您可回来了。快点随属下进宫，外面很危险。”说着便有人打开门了，几人也是匆匆地走了进入。“什么事？为何如此慌张？”眼见几位英勇之士这么惊慌，林玄甚是不解。其中一人望望四周，小声道：“殿下，您不会不知道吧？今天是五年一次的‘魔狱’啊！五月一日啊！魔神的杀人日！”林玄这才想起来。突然他大声叫道：“混账！今天这么重要的日子居然不告诉我！干什么的！”说完在一边流着泪。“属下知罪！殿下，有何惩戒，还望殿下施惩。是陛下命我等不要与殿下讲此事的，说不能让您分心。”亲卫们都跪下来，满面罪恶感地道。林玄掩着脸，缓缓向前走去。手心湿透了，泪珠由指缝渗出，打落在地面上。“皇后的拜祭如何了？今天父皇有没有去！”“殿下！今天，皇宫所有人都为皇后诵经，大家都到了，都去拜祭皇后了。”一个紧接着林玄的问话答道。林玄站立不定，摔倒在地，满面皆为泪水湿透，道道泪痕，如沟壑般纵横蜿蜒。从身侧摘下一个红色的香袋，两手颤抖着，把它打开，对着一个玉牌发呆。玉牌上雕有一朵花，一朵青色的梅花。还写着两个字，一面一个——清、雅。这是已故皇后，林玄之母留给林玄的遗物，是当初林渊送给她的宝贝，代表着她；以后，也用作另一个能配得上这玉牌的人的宝贝，代表着那个人。皇后是五年前“魔狱”之日离去的，不知何故，她也成了一个祭品，不是被人当作祭品的祭品，而是被魔神擒走的祭品。没有遗言，没时间说，一旦遭遇“魔狱”，便是要死，毋有拖延。当其时，林玄方才十一岁，不经事，只会悲伤。每年的五月一日，他必要拜祭母亲，带着浓浓亲情，沉沉孝心，重重悲恸。“母后……孩儿对不起您！”林玄爬起身来，拨开身边的亲卫，“你们快出去！我要一个人，一个人向母后赎罪，我要一个人来拜祭母后！”几人相对会意，急忙退出了大殿。“今日乃五月一日，母后，孩儿诸事烦身，不知日子，噩然混世，错不容恕，令母后不能受到孩儿今日一拜之礼……”登上台阶，林玄跪在母亲灵位前，悲痛欲绝，哭得呼天抢地，“时隔已五载，孩儿也已长大成人……母后，前几年，玄儿都没与您诉说过什么，今年就待玄儿说说话。”低啜着：“我国发展得很好，父皇非常出色，百姓皆是满意……大元城没有了，不能愿祭了……我也有一些愿望——母后，大元城也是魔族破坏的，也是那些没灵性的魔，儿臣不单要为大元城报仇，也要杀他们魔族的残性，什么‘魔狱’，分明就是魔族的借口！魔神！魔神！神也不都是好东西！”“——母后，我好像喜欢了一个人了，她叫绫冰，冰儿，是一个宫女来的。感觉上，她应该……不知道，她出身何处，我看不出来，应该不是原来就在皇宫里的。——整个皇宫，什么妃嫔，什么东宫西宫，我再看不到有比她更漂亮的女孩了。或许是我没出过外面，不知道吧……”说了一会儿，林玄已是很低声地哭，很小声地说了。使劲擦去眼泪，起身走到房里，拿了一朵青色的梅花出来，放到灵牌跟前，点着了香、蜡烛，插上，而后跪下，狠狠叩了九个响头，没有出声，挨着灵台，林玄就在那里坐着，守着，合上眼睛，睡着了。肚子的饥饿全然忘却。风正刮得紧，窜过大开的门，在殿里徘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