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玩具

如果真的让人撞到这个丫头在外胡乱行走，等待自己的将会是什么……韦婆子不由得打了一个寒噤，再次后悔自己抢过这桩事的决定来。“那老婆子还得请二小姐莫见怪，这一个月，就要多多打扰了。”韦婆子咬牙切齿，许曼贞笑得云淡风轻。她心中却是暗暗发狠：四姨娘，劳你所赐，这次我要关一个月的禁闭，可是，兔子急了也能咬人一口的，现在你得意，可是不要忘记，你始终只是一个姨娘，还是一个没有生儿子的姨娘……而我，再不济，也是一个嫡女，还是许府唯一的嫡女……想要嚼下我这颗铜豌豆，牙也要崩掉你几颗……韦婆子果然是爽快，回去向四姨娘回过这件事情后，没有一刻，便带着被褥来了一叶园。韦婆子自然不敢跟四姨娘说实情，而这样一件小事，四姨娘也没有想太多，导致，韦婆子睡在许曼贞的窗下的事情，四姨娘一时竟然不知。当然，也瞒不了很久。可是，许曼贞也不用很久的。趁着韦婆子还没有来，她轻轻叫来了江桂，轻轻交待了几句。江桂马上点头应下，很快就行动起来。等韦婆子黑着一张脸过来时，整个一叶园已经恢复了平静。许曼贞坐在窗前，悠闲地看着书，白心在她身边绣着块小帕子。韦婆子什么事情也做不成，坐在窗下的被褥上生着闷气。还好她管的那堆事情也不算麻烦，抽点空去看看，也还行。“这是什么花？”许曼贞悠闲地看着书，还抽空看几眼正在绣花的白心，“你这是绣给谁的啊？”“给小姐你的啊！”白心边绣边说道，“小姐，你也要学学绣花了，女学每个月都要交一副作品的，您不能每次都最后啊……”女学还有评比？许曼贞一听头大了，一把抢过白心手中的手绢，仔细看看，说道：“你这不是绣得不错嘛，到时候就交这块。”窗下的韦婆子听得“哧”地笑了一声，然后马上发觉自己逾越了，赶紧捂住了嘴。许曼贞的脸马上沉了下来。一个老婆子，三番五次的瞧不起嫡亲的小姐，这个四姨娘的家是怎么当的？当得太乱了吧？连下人都管不住！主不是主，仆不是仆！忘记了分寸！“韦婆子，麻烦你在廓下烧壶水。”许曼贞慢斯条理地说道，“感觉好口渴。”“现在天气炎热，喝热茶多难受，老婆子给小姐倒碗凉茶来。”韦婆子赶紧说道。“这几天身上有些不爽，不能喝凉的，就想喝杯热茶。”许曼贞说道，“麻烦韦婆子了。”她这样说话，难道韦婆子还能说不？虽然她不是一叶园的人，可是说到底，都是许府的下人，现在人又在这里，叫她做点活，那是一点也不过分。韦婆子脸拉得跟卖牛肉的一样长，找到烧茶的小炉子小茶壶，就是廊下烧起来。“小姐你好厉害，将韦婆子治得团团转。”白心附在许曼贞耳边轻声说道，“奴婢听说，韦婆子平常蛮厉害的呢！”不厉害的人，四姨娘会派她来关自己禁闭？不厉害的人，刚才锁门窗时，会要将最后一张窗子也锁住？不厉害的人，自己会亲自出手对付她？“你以后也要厉害一点。”许曼贞轻声说道，“不能什么事情都要你家小姐出面的，对不对？”白心连连点头，同时下定决心，一定好好学习，让自己变成一个非常厉害的人，以后就由她来保护小姐了，不能这样的小事，都由小姐出面的，对吧？那样的话，她就不是一个合格的大丫环啦！韦婆子烧好一壶茶，满脸不高兴的递了进来，白心赶忙接住，给许曼贞泡了一杯。许曼贞悠闲地端着细瓷茶杯，偶尔抿上一小口，看着韦婆子在收拾廊下的小炉子，满头满脸的黑灰，微微一笑。天色渐渐黑了下来。许曼贞又向韦婆子说道：“大厨房应该已经开饭了吧？还望韦婆子去跑一趟，将我的晚饭取来……麻烦了。”韦婆子的脸黑成了锅底了，拉着嗓子问道：“不知道二小姐院子里面以前是哪个大姐取饭？”她才来，就让她取饭，这了欺负人欺负得太厉害了吧？“以前是白心，这不是跟我一样在屋里锁着嘛。”许曼贞微微笑道。吃饭这样大的事情，她怎么敢交给别人？满院子的人，除了白心她敢安心外，还有江桂，能放半个心，可是其余的，她是半点也不敢信的。所以现在白心出不去的情况下，她宁愿叫韦婆子去。韦婆子负看守之职，一定不敢让她出事的。而别的人的话……只怕是巴不是二小姐出事，韦婆子是四姨娘的人，正好栽赃给四姨娘，一箭双雕，岂不是天大的美事？韦婆子很明显也想到了这层，没有办法，只好黑着脸，准备去大厨房。可是这取饭的时间太长，她可不放心就这样离开，想了又想，叫过来院子里面的一个小丫头，让她帮忙，将她在前院负责扫地的大丫叫了过来，让她好好看着二小姐。这下子她才勉强放心，急匆匆地向厨房走去。韦婆子有二子三女，两个儿子都已经满了十七八了，早就说定了人家，只等着将聘礼准备妥当，人家就嫁过来了。三个女儿有一个已经出嫁，三女儿还整天只会玩泥巴，现在来的这个，是她的二女儿，才不过七八岁的年纪，一张小脸有些脏乎乎的，也不怎么爱说话，她娘让她看着二小姐，她便真的搬了把板凳，直接坐在窗户对面，直直地盯着许曼贞。“你过来。”许曼贞无聊得很，便冲这个小丫头招手，“你几岁了，叫什么名字？在哪里做活？”看她脸这样脏，只怕不是什么体面的差事。也许这就是韦婆子拼命巴结四姨娘的原因，想让四姨娘给她女儿安排一个好差事，不但体面，而且收入也要高得多。小姑娘看了眼许曼贞，有些迟疑了一下。许府的大小丫环小厮们，谁没有听说过二小姐的威名？要是被她治了，喊冤都没处喊……不管怎么说，这个是嫡小姐，许府唯一的嫡小姐。所以韦婆子虽然叫她来看着，却也害怕女儿被欺负了——她一个成年人都被二小姐治得没脾气，更何况她这个才七八岁的女儿。所以虽然不会有很长的时间，可是韦婆子还是担心又担心，左嘱咐又嘱咐的，生恐女儿在这个突然变得厉害的二小姐跟前吃了亏。若说以前的二小姐是赢得了面子却输了里子，现在的二小姐却是级别高多了，里子是肯定要的，面子也还要。“过来吧。”许曼贞表情和善得很，自己都觉得自己是那只正在**懒羊羊的灰太狼。“你叫阿珍是不是？”许曼贞见小姑娘不为所动，毫不气馁，继续努力道，“你今年多大啊，有八岁没有啊？我这里有很多以前玩过的玩具，还跟新的一样，你要不要？”阿珍的眼睛明显闪过一丝亮光，屁股动了一动，却又停了下来。她娘肯定教过她，面对二小姐的**，一定要稳住。许曼贞想了想，便让白心拿几样过来。白心挑了挑，拿了两样小姑娘会喜欢的，一样是颜色鲜艳的四喜人，另一样则是一个饮水鸟。平常的四喜人是铜制的两个娃娃身子扭曲组合在一起，但是仔细一看，虽然只有两个脑袋，却又能看出四个人来，算是闺阁中比较有趣味的玩具了。许曼贞的这个却又与那些不同，不但做工精细，还兼上了色，头发是黑的，衣服是红的，靴子的绿的……最最重要的是，平常的四喜娃娃形态是固定的，做成什么样子就是什么样子，可是这个四喜娃娃的四肢关节是活动的，可以由自己去调节几个娃娃的形态。而那个饮水鸟就更有意思了，只要给绿身子黄小嘴的小鸟跟前的小杯子里面倒满水，小鸟就会开始饮水，一啄一啄的，永不停歇。看到白心拿的两样玩具，许曼贞暗叹她用了心思。看来白心真的将她的话听进去了，想要努力地成为自己的好帮手呢。许曼贞拿起那个四喜娃娃，略看了看，便明白了怎么玩的，将那个娃娃拧来拧去，故意玩给阿珍看。阿珍眼巴巴地看着，眼里的渴望神色溢于脸上。许曼贞又拿起那个饮水鸟，白心赶紧将茶杯里已经凉了的茶水倒进小鸟跟前的水杯里，小鸟便开始饮起水来。阿珍什么时候见过如此精致的玩具？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哪个都喜爱，哪个都想要……可是偏偏这两个玩具都不是她的。“过来吧，这两样是送你的。”许曼贞笑眯眯地向阿珍说道。阿珍咬了咬嘴唇，终于控制不住内心对这两个玩具的渴望，飞快地冲过来，一把捞起两个玩具，就往怀里塞。因为太着急了，饮水鸟里面的水洒到了她衣服上，可是阿珍根本顾不上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