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三人牵着马东张西望的慢慢踱出月儿堡。才一出堡,就不约而同地飞身上马,一路打马急驰,直扑柳家坪而去。快马直直冲到柳家大院的台阶前才勒紧马缰停下。有庆当先冲进去,雷泰、冰姑紧随其后。一个守门的家丁见来人气势汹汹,转身欲避,有庆手抬枪响,家丁一骨碌就滚倒在地上,伸直了脚。雷泰纵身而入,左边一个黑影扑来,他手一抡,落下的刀一翻,却是把刀背砸在来人的后颈上,那人像一口装满粮食的布袋,颓然倒地,一声不吭地昏死过去。冰姑手执双枪紧跟着进来,见状格格一笑,说道:“刀客就是心软。”言罢扬手,左右开工,屋面上两个刚抬着鸟枪伸出头来的家丁应声滚下屋面,砰然落在院子里的青石板地面上。这几下子的雷霆霹雳手段,挡者披靡,让还试着抵抗的其余家丁吓得两股战战,惊恐万状,恍如见到三个索命的无常。发一声喊,就要四散而逃,有庆叫道:“不可放走一人,免得后患无穷!”雷泰闻言有理,将刀换到左手,右手抽枪击发。但见三人四枪,声声脆耳,枪枪命中,没有几下子十几个家丁就躺满了一地。有庆断喝道:“柳家的猪狗,给我都滚出来!”柳家厅门紧闭,鸦雀无声。有庆冷冷一笑,说:“雷泰,你出去大门外面观察四方的情况,并把守好大门,别让人跑了!”言毕,凌空一脚踢出,只听喀喇一声爆响,半扇厅门应声倒入尘埃。放眼屋内,枯瘦干瘪的柳财主两眼发直的歪倒在太师椅上,怀里乌烟瘴气的落满了水烟丝、烟灰和水渍,肥胖的柳太太早就不省人事的软瘫在八仙桌下,脸色浮肿惨白的如一团大面团的柳家少爷,歪歪倒倒的斜靠在一张躺椅上,嘴角挂着一丝粘稠的口水。有庆迈步进门,眼睛通红地瞪着这一家三口,也不吭声,手腕一抖,从手袖里矫矫如龙的飘出一根绳子来,飕的一声直飞上梁,再一扯,双手利索地一绕,就成了一个结实的绳套。他大喝道:“谁先来受死?”冰姑进来,一口啐在地上,说:“哥子,不要便宜了老东西!”有庆说:“你别理会,这东西脏得会污了你的手,我自有道理处置!你把老妖婆拖出去弄醒了,让她把钱财交出来,再灭了那老母狗!”冰姑依言,一伸手从桌下拖起柳太太就走,反手一枪就把那软骨秧子毙了,说:“这人活得可怜,俺给他个痛快的!”有庆把老家伙一把提了起来,用绳子将他的手紧紧扣住,一用力就把他吊上屋梁,他顺手把绳子在柱子上打了一个结,然后纵身而起,手中刀光一闪,凌空下划。待得有庆身落丈外,柳财主的惨号声才发出来,一腔的肠子和臭气也随之四散滑落——有庆给他来了个开肠破肚!同时院子里传来几声撕心裂肺的惨呼,接着又是一连串的含混不清的呻吟和低语。冰姑在外面叫道:“有庆,看看正堂迎面那幅松鹤图后面是不是有一道暗门?”“找到了!”有庆一把扯开画轴,用手中的尖刀细细挑开暗门的锁口,里面三层的搁板上面堆满了银元和金银首饰。他走进侧面的耳房里,拿出一块布料摊在桌面上,将暗柜里的财物全部划拉出来,包沉沉甸甸的一个大包袱,提在手里,大步走出厅门。柳太太一脸血糊地歪躺在院子里,四手四脚软塌塌的绕成麻花状,角度扭曲得有些怪异,嘶哑的呻吟若断若续,有庆斜眼一瞟,就知道冰姑已经废了这恶婆娘的手脚经脉。他对正四处上下警惕地打量的冰姑说:“得手了,走吧!”然后一摔手,手中雪亮的匕首飞出,正正插进柳太太的心窝,柳太太略一扭动,半声鸡打鸣的声音还没有发出完全,就一命呜呼了。两人并肩走出院门,雷泰牵过马来,三人上马,顺着石板街往前走,冰姑从有庆手里接过包袱,说:“都散了吧,这种人的钱财我瞅着就恶心!只是别给巨娃那边招来麻烦。”言毕,一扬手,手中一把银元飞洒而出,稀里哗啦的落在青石板街面上,叮当作响。雷泰闻言咧嘴一笑,低声说道:“这好办!”然后一伏身驱马在石板街道上跑了一个来回。一边跑马,一边顺势举枪向天,砰、砰连放两枪,在嗒嗒作响的马蹄声中同时高声喊道:“乡亲们无需惊惶!俺们是伏牛山杨大王的部下,今日到柳家坪来,专门就是为了替天行道,杀富济贫的!”冰姑、有庆只顾且行且走,天女散花般的金银沿街抛了个干净后,三人才打马急驰,踏上落日黄昏的归途。第二天一早,巨娃在大门前对着老娘睡觉的厢房,恭恭敬敬的跪着磕完头后,他们顺着街道,在漫漫卷来的雾气间牵着马,尽量绕开顺街一溜铺陈的、还来不及收拾的流水席面,穿过那匆匆搭成的原木戏台,悄无声息的离开了月儿堡。队伍出了月儿堡就加快了行军速度,由于昨夜接到的消息不清不楚,虽然巨娃心急如焚,但在有庆、雷泰的坚持下,队伍被拉开距离的分成前、中、后三部分,并且一改往日的漫不经心和大大咧咧,沿途的行军变得异常谨慎小心,并且派出了机警的探路前哨。昨夜,当雷泰、冰姑、有庆纵马归来,才进入月儿堡时,就见整个塬上火光通明,一片欢腾。月儿堡里唯一的街道上,一眼望去,尽是纵情尽兴的狂吃暴饮的席面,街道顶端,巨大的原木架子搭成的戏台上,锣鼓铿锵,水袖曼舞,戏文悦耳。三人回到屋里,洗尽一脸的尘土和汗水,如无其事地挤进欢乐的人群,来到巨娃一家的桌前坐下,一边吃喝,一边听只知道大碗灌酒,弄得一脸色紫红发亮的巨娃在胡说八道的逗老娘开心。老太太扁着没有牙的嘴,一面听戏,一面问道:“俺巨娃当刀客就哪么中?”“俺娘,刀客好哩。天天攻城破寨、挖陷阱、打闷棍、绑票,装门整弄那些地主老财,大碗喝酒大块吃肉,论秤分金银。凭什么他们吃肉喝酒?就得咱们喝西北风?咱们也得吃肉喝酒。“俺娃活活一个刀客秧子,你就不怕吃亏掉脑袋?”“俺就是只讲只许占便宜不许吃亏,赔本的买卖俺不能干。反正是刀兵一动,你多少得给老子捞点东西回来,俺这个人不择食,什么都要,吃的、穿的、枪炮、弹药,弄多了俺不嫌多,弄少了俺不高兴,没弄着俺可就要骂娘了。”“俺巨娃能干哩,尽会捡好听的话糊弄老人。赌钱耍不?”巨娃一本正经地说:“娘,那玩意俺可不敢摸哩!”“刀客逛山吃粮,什么都想攥在自己手里。吃的用的你抢了不少,抢过女人没?”“娘,俺虽然敢杀人放火,可不敢胡乱祸害人家清白妹子,这算啥?要不然还算爷们儿吗?”“学人家抽大烟不?”“俺不中,俺怕挨大嘴巴子。”“为啥哩?你以前不是说等你有钱了,也要学着弄上一两口的?”“娘啊,人家都说,如兔子不抽大烟,因为它三片嘴,衔不拢烟枪;王八和鳖不抽大烟,因为它侧不过肩膀;巨娃不抽大烟,因为他怕他娘一甩手的大嘴巴子。”围桌而坐的人哄然大笑,冰姑笑着侧回身去,一口酒尽喷在雷泰的身上。正在此时,街道尾端惊呼四起,正吃得得意忘形的人群被一匹狂奔而来的马,冲的四零八落。巨娃的脸色一变,正要喝叱作声,街边早有几个人扑了上去,将来人扯下马来。巨娃气冲冲地站起身来,挤出人群,走了过去,却见来人竟是自己留守在山寨的弟兄。他喝道:“你失心疯了吗?看俺不把你一刀两断!”来人身体用力**挣脱紧紧扯住他的手,大口大口地喘息着,声音嘶哑的挤出一句:“山寨有事!”巨娃没有听清楚,他把脸逗了过去,压低声音道:“你说的啥?”“官军突然攻打山寨,很猛烈。”巨娃心里一紧,急急地问道:“现在究竟怎么了?”“不知道。二当家的叫我们赶来报信,我们一路出来有十个兄弟,待到冲出包围圈,就只剩我一个人了。”勉强说完这句话,来人就精疲力竭的闭上了眼睛,胸口一起一伏的急促呼吸着,似乎已经透力衰竭。巨娃心如乱麻,脊骨发冷。他回眼望去,见坐在人群中间的母亲依然兴致勃勃地沉浸于欢乐中,一点也没有注意到这里的慌乱。他咬紧牙关,不动声色的让人好生安排来人休息,自己沉思着走回自己的座位。后来,他面对询问,坚持声称没有什么事,他依然说笑看戏,喝酒逗乐。但雷泰、有庆、冰姑从他脸上不时出现的不自然抽搐,知道刚才的动静带来的消息,一定非同小可。果不其然,半夜巨娃将老娘送回安歇后,就飞快的下达了一系列的指令,让队伍开始收拾行装,准备出发。斌米公2u2哦R安ACT[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