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七六章 司马防(二)营帐是杨赐在曹阳亭搭建起来,可以看出,他的确是费了心思。酒宴也很丰盛,杨赐和一干乡绅纷纷举杯,向董俷敬酒。从目前来看,杨赐没有表露出什么破绽。但是董俷却感觉的到,那盈盈笑靥中,包含了多少虚假的情感。扫了一眼玉觞中的略显浑浊的酒水,董俷有些犯踌躇。不喝,显然是薄了杨赐的面子;可是喝了?董俷的脑海中却浮现出姐姐薰玉的模样。士人若耍起狠,可说是不择手段。想当初大姐不就是轻信了韩遂,才落得个凄惨下场?前车之鉴犹在,董俷不免感到犹豫。而且,杨赐是用同一个酒壶倒酒,难道说他愿意陪自己一起死吗?“武功侯,请酒!”杨赐举杯相邀。董俷犹豫了一下,举起酒杯突然要喝的时候,一直匍匐在他身边的雪鬼突然起身,呼的飞身起来,一下子把董俷手中的酒杯给撞飞了出去,同时发出低沉的呜咽。“大雪,坐下!”雪鬼很少会有这样的举动,莫非这酒水中有危险?董俷心里咯噔一下,细目不由自主的眯起来,朝着杨赐看去。而杨赐的表情显然有些不自然,虽然还是在笑,可看上去,却显得有些心 虚,典型的心中有鬼模样。酒壶?董俷下意识的朝杨赐手中的酒壶看了一眼。金光闪闪,美轮美奂。表面雕刻有金龙图案,还镶嵌着七颗墨绿宝石。极为醒目。若只是劳军,何必用如此精美的酒壶?董俷虽然没什么眼力价,可是也能看出,那酒壶的珍贵之处。心中不由得一动。上一世听评书,不是就听过这样地情节。一个酒壶里有两个容器,装的却不是一样的酒。评书里不是常会出现,用毒酒杀人的情节,俨然相同。看了看大雪,董俷哼了一声。似乎是在表达不满。但实际上。却是用只有雪鬼才能明白的信号,告诉它注意点,接下来可能会有危险。雪鬼呜呜,匍匐地上。长长的毛发遮掩住了四肢,看上去好像是趴着。可实际上却是半蹲躯体,四肢微微弯曲。修长的身体,呈现出一种古怪的弧度,只要董俷一声令下,它就会立刻出击。董俷笑呵呵的站起来,端着玉觞。“老大人见笑了。我这雪鬼不懂事,经常会搞出这样地笑话……理当罚酒三杯,不如就由我亲自斟酒。”说着话,蓬地一把握住了杨赐的手臂,任凭杨赐挣扎了好几下,却无法挣脱那铁钳一般的手掌。董俷也不看杨赐,从他手中抢过了酒壶。这才抬起头,看着杨赐。“老大人这酒壶,做的端的精美啊!”老杨赐地脸色一下子变得非常难看。强笑一声,有心想要把酒壶要过来。却又找不到理由。董俷却放下了玉觞。摩挲酒壶。“如此精美的器具,不知道里面是怎样的乾坤?”其实。在拿起酒壶的时候,董俷就发现了端倪。这酒壶有两个出酒的壶嘴。双耳壶的双耳处,各有一个壶嘴。不握在手里,很难看出这奥妙,倒酒地时候只需轻轻一翻转,谁也看不出你究竟是用那个壶嘴出酒,因为这酒壶的双耳,做的一模一样。轻轻揭开了壶盖,看到了里面有两个壶胆。董俷故作诧异,轻声笑道,“怎地这里面还真的是另有乾坤啊!”话音未落,杨修突然一声怒喝:“董贼该死,吃我一剑!”从袍袖中滑出了一柄寒光闪闪的短剑,朝着董俷就刺了过来。杨修就站在杨赐的身边,这突然出手,当真是难以躲避。而董俷根本就没有理睬,啪的一带杨赐手臂。杨赐已经七八十岁的人了,怎经得住董俷的力气。脚步踉跄就靠过来,杨修地短剑,噗的一声没入了杨赐地腹中。与此同时,雪鬼长身扑出,张开血盆大口,狠狠地咬在了杨修的手臂上。雪鬼地全名叫做雪地鬼面獒,是獒犬中最为凶狠的一种,能撕裂虎豹,这一咬的力气,可是大的惊人。杨修啊的一声惨叫,一股鲜血喷出。手臂被雪鬼生生的咬成了两段,惨叫着就跪在了地上。一个十四五的少年,岂能经得住如此剧痛?营帐中的人,被眼前景象先是一惊,猛然齐声喊喝,从席子下抽出刀剑,就扑向了董俷。由于是赴宴,董俷总不成带着他那擂鼓瓮金锤吧。而且,普通的兵器也不称手,所以随身只带着那根金瓜锤。董俷的金瓜锤,重三十六斤,锤头用云母精铁打造,只有婴儿拳头大小,上面布满了一颗颗凸出的锐刺。锤柄长三尺,向前七十二颗云母石,可以折射出亮光。这金瓜锤在打造的时候,暗合天罡地煞之数,柄穳有双耳钩,平时就挂在马上。总体而言,从外表看,这金瓜锤不过十一二斤的样子,更像是一根装饰品。谁也不会想到,这却是个杀人的利器。董俷见对方图穷匕见,抓起杨赐向外砸去。同时转身走到桌案边上,一把抓起了金瓜。迎着看过来的宝剑,金瓜锤向外一封。只听铛的一声,那宝剑就飞了出去。顺势一招敲山震虎,噗的把一人脑袋砸成粉碎。金瓜锤舞 开,呼呼生风,锤头上的锐刺,柄穳上的倒钩瞬间都编程了杀人的凶 器,而那长柄上七十二颗云母石,在牛油蜡烛的照映下,折射出五彩的迷幻光亮,鲜血喷洒,在这光芒中尽显诡异之气。雪鬼扑击,连撕带咬。由于它经常随董俷出战,故而董俷情人为雪鬼打造除了一身护甲。不重。却护住了要害。刀剑看上去,发出铛铛的金铁撞击声,那利爪带着寒芒,刹那间血肉横飞。营帐外的人听到了里面地动静,也知道事情败露。挥舞刀剑往营帐里冲。董俷大步流星的冲到了营帐门口,金瓜挥砸,打得对方骨断筋折,脑浆迸裂。一个人,竟使得杨赐带来的乡勇无法前进一步。那大帐前。瞬间堆满了尸体。这时候,从营地外传来了人喊马嘶的声音。王戎率兵冲进了营地,凤翅鎏金镗上下翻飞,所过之处是人仰马 翻。在巨魔士面前,三四百乡勇简直是不堪一击的乌合之众。只片刻功夫,就杀得乡勇四下逃窜。董俷抬手一锤砸死了一人,咆哮道:“王戎,怎地现在才来,夫人那边情况如何?”“主公放心,一群乌合之众。居然还向袭击我们……成蠡已经带人全歼贼寇。”董俷这才松了一口气,看着营地中横七竖八的尸体,心里不由得一阵火起。转身冲进了营帐,想要把那杨赐抓起来询问。可杨赐却已经死了,刺入他腹中的短剑上,竟然涂抹了毒药。这一剑下去,杨赐就断了气,伤口处带着乌黑的眼色。呜呜呜……雪鬼轻声呜咽,董俷这才留意到了那倒在血泊中。虽已昏迷,却还活着的杨修。“提桶水来!”立刻有巨魔士提着一桶水走进了营帐。泼在了杨修地身上。被冷水一激。杨修悠悠形状。看到血泊中地杨赐,他不由得悲呼一声:“爷爷!”“你爷爷已经死了。而你……若是好好回答我的问题,说不定我会饶你一命!”杨修小脸苍白,挣扎着站起身,单臂指着董俷,破口大骂。“尔乃国贼,定不得好死。今日没能杀你,只是你的运气。小爷我就在黄泉路上等着你,看着你一家都不得好死……董贼,有种你就杀了我,看小爷我是否惧怕。”董俷眉头一蹩,脸上杀机毕露。这小崽子……天下士人都当如此吗?我们做什么了?为什么要叫我国贼?我何曾有过祸国殃民之举?“兔崽子住口!”王戎勃然大怒,抓住杨修的衣服领子,就是一连串的耳光子。杨修被打得脸颊红肿,口中鲜血直流。却仍强撑着怒斥董俷,把个董俷骂地火冒三丈。这小兔崽子骂的太恶毒了,简直让人无法忍受。董俷细目眯成了一条缝,“小崽子嘴巴挺硬……”说着,轻轻一拍雪鬼,雪鬼冲过去,张口就咬在了杨修的腿上,用力一带,就撕下来一块血淋淋的肉来。杨修疼得惨叫不止,可是董俷的心中,却冷如坚冰。“来人,给我把他吊起来……我倒要看看,他的嘴能有多硬。”董俷不算是一个很残忍地人,但是士人一而在,再而三地挑衅,却着实把他惹怒。王戎将杨修吊在了营地门口的横梁上,董俷带着两头雪鬼过来。“小崽子,我知道你很硬……不过我倒要看看,你能有多硬……王戎,给我问他口供,不回答就让大雪二雪撕他一块肉。小子,你们这一次,真的把我惹怒了!”说着话,他翻身跨上狮鬃兽。远处一骑飞驰而来,马上的巨魔士大声喊道:“主公,自弘农有一支人马杀来!”“有多少人?”“大约三四千人……打着司马的旗号。”“司马?什么司马?”董俷不有的一怔,转身向身边人询问。可董俷这身边的人,大都是来自张掖,陇西。对于这司隶地区的事情,还真不了解。麴义压着车辆,保护着董绿等人赶来。“主公,我们该怎么办?怎么这官军会出来袭击我们?”“官军?你确定是官军?”麴义点头说:“没错,就是那弘农司马。”“什么弘农司马?”“主公难道没听说过弘农司马氏吗?”麴义奇怪的说:“那可是本地极为有名地望族。当代家主司马防,曾官至骑都尉,性格禀直。素有威仪,就住在弘农县城。”董俷还真是没听说过司马防这个人……整个三国演义里,董俷最熟悉地可能就是司马懿了。难道司马防和司马懿有什么内在地联系?不管那么多了,管他什么司马懿还是司马防,既然找上门来,那就没什么话好说。来一个我杀一个,来两个,我杀一双。“巨魔士,随我出击!”董俷刚要出击。却被麴义拦住。“主公。杀鸡焉用宰牛刀?区区三四千人,何必巨魔士出击,我背嵬军足矣。”薰绿飞马上前,怀抱着从睡梦中惊醒地董朔。这小子居然不怕,看着眼前火光一片。尸骸遍地的景象,竟不觉得害怕,反而哇哇地叫着,不停的在董绿怀中弹腾。董俷点点头,麴义立刻兴奋的嚎叫一声:“背嵬士们,随我出击!”八百背嵬士。随着麴义朝着弘农方向冲去。董俷从董绿怀中接过了薰朔,小董朔也立刻停止了挣扎。瞪着一双细长的眸子,好奇的上上下下打量满身血污地董俷。突然,董朔咯咯地笑了……三千官军从弘农方向杀过来,被麴义的背嵬军阻挡住去路。麴义跨坐一匹大宛马,眼看着官军蜂拥扑来。大枪高高举起,厉声喝道:“弓箭手……放箭!”立于第一排位置上的弓箭手,立刻利箭上弦。差不多在一百三十步的距离时,利箭离弦飞出。在空中发出嗡嗡 嗡,如同蝗虫掠过的声响。冲在最前面地官军瞬间倒下了数十个。这一百三十步的距离。竟然成了一个难以逾越的死亡空间。四百弓箭手分成两派。轮流散射。背嵬军曾在大坝沟前阻挡鲜卑骑军。和那些鲜卑骑军相比,这些所谓的官军简直就不在同一等级。盾兵沉静在后。眼看着弓兵大展神威。差不多当官军快要靠近的时 候,麴义却已经失去了再打下去的兴趣。如此程度地战斗,简直有些无聊。和这些在鸡鹿塞经历过无数次战斗的背嵬士相比,官军简直和小孩子没区别。盾阵?用得着使用盾阵吗?大枪平举,“横刀手出击!”一把把四尺九寸,接近于五尺长的双刃横刀在月色下寒光闪闪。随着麴义一声令下,背嵬士全都祭出了双刃横刀,如同虎入羊群一般,撕杀开来。两支骑军,骤然从背嵬士身后杀来。董俷和王戎各领一百巨魔士,冲入了官军阵营中。麴义离开之后,杨修也没能撑住多久。很快的就招出了他所知道的一切…不过,杨修知道的也不多,只说是爷爷接到了一封信之后,非常激动,然后就准备了这次刺杀行动。至于信的内容,谁送来的信,杨修都不是很清楚。董俷一听就知道再问下去也问不出什么,一锤砸死了杨修之后,命成蠡在营地中保护家眷。他和王戎各带一百人,就追赶麴义。倒不是害怕麴义抵不住对方,而是担心麴义杀了司马防,到时候连个活口都找不到。像这种事情,小孩子肯定不可能知道多少。但是司马防却不一样……这家伙是名士,是家主,肯定会知道一些内部。虽然隐隐感觉到事情有点不对头,可董俷却说不出,究竟是什么问题。士人谋逆吗?这些人哪儿来的这么大胆子?要知道,董卓在京兆驻扎了七八万凉州军,加上长安三辅之地,凉州陇西屯兵。二十多万凉州军,还不算上朔方、五原、云中地兵马,加起来怕不下三十万。这里面的问题,肯定不简单……官军被杀得四散奔逃,董俷远远地就看见,一面写着司马二字地大纛向弘农县方向移动。大锤翻飞,从乱军中杀出了一条血路。董俷在马上一声巨雷般怒吼:“司马防,往哪里跑?”那大纛之下,一个五旬年纪的将官策马扬鞭。朝着弘农飞奔。虽然不知道谁是司马防,可是那一身黄金甲,却出卖了司马防地身份。狮鬃兽仰天一声暴嘶,声若野兽咆哮。快若闪电一般,很快就追上了那一支人马。四五个将领飞马冲过来阻拦,却被董俷挥锤扫落马下。那狮鬃兽不断地在奔跑中提速,由于没有披挂重甲,速度快的惊 人。从杀死那阻拦的将领,到冲入敌军之中。只是一刹那的功夫。擂鼓瓮金锤挂着风声。只听华棱棱一声锁链响动,锤头突然飞出去,一路若劈波斩浪一般,把横在前面的官军纷纷砸落下马。但也就是这刹那间的功夫,前方已经能看到弘农的城墙。司马防狠狠的在马臀上抽了一鞭子。**战马吃痛,疯了似的往前冲。董俷甩掉了手中地链子锤,抬手从马背兜囊中抽出投枪。脚踩双镫,猛然长身而起,那鬼哭矛带着历啸声,顺势就飞了出去。这一矛。是对准了战马,董俷本想活捉司马防。可是那战马在奔跑中突然一个马失前蹄,跪倒在地上。鬼哭矛带着巨大地力量,没入司马防的后心,将他钉死在地上。董俷有点懵了……一股怒火在胸中涌起,单手锤轮开了一阵凶狠劈砸,打得那二三百亲兵四散逃窜。既然已经追差不到真像,那也就不用再顾忌什么。拨转马头,董俷从地上抄起流星锤的锤柄。而后纵马朝着弘农县城就飞驰而去。城门紧闭,有城头上的士兵看到司马防被当场杀死。早就四散而 逃。金锤在地上滑动。发出隆隆声响。眼见着城门就在前方,董俷突然一绕锁链。单臂用力大吼一声: “流星锤……”这流星锤,可不是指的兵器流星锤,而是长恨锤中最后一路锤法里地招式。那一百多斤重的锤头诡异的离地而起,以董俷为圆心,呼的起了一个半圆,若同流星赶月,轰隆就砸在了那城门之上。弘农地处关中,自光武皇帝之后,鲜有战事发生,城防松弛。那城门年久失修,在蕴含万钧之力的大锤砸在了上面的一刹那,轰隆一声倒塌。薰俷冲入弘农城,这时候巨魔士、背嵬军也都追赶上来。“包围司马家,一个也不留!”士人们,你们真地惹怒了我……不要以为我脾气好,不敢拿你们开刀,这一次,我就要让司马家族从此烟消云散。司马家在弘农很有名气,仪门就位于主街上。门楼上那写着‘司马’二字的横匾极为醒目,一眼就可以看到。董俷这一次是要开杀戒了。此前不论他对士人如何的反感,却从没有赶尽杀绝。但对于司马家族而言,必须要如此。不为别的,就因为那个后世冢虎司马懿,也不能放过司马家族满 门。既然杀了司马防,那董家和司马家的仇恨就不可能再有缓和的余 地。与其将来让司马懿来算计薰家,老子今日就把司马家族斩草除根,一个活口都不会留下来。一时间,弘农城中杀声震天……这一场杀戮,直到夜半时分方才止息。弘农县令被麴义抓住,押解到了董俷的面前,战栗着,不敢抬头观看。空气中,那浓郁的**味弥散天际。董俷端坐在狮鬃兽背上,冷峻的目光,若万年玄冰。“主公,这是从司马家宗祠中找到地东西。”王戎捧着一卷沉甸甸的竹简,走到了董俷地面前。自有巨魔士举起火把,走到董俷身后。打开竹筒,董俷一眼认出,正是司马氏族谱。弘农司马,源于上古时帝高阳之子重黎,曾为五官之一地祝融。唐尧夏禹时,有五行之官,分别代表传说中的五神。《左传》中也有相应地记载,这五官分别是木正句芒、火正祝融、金正蓐收、水正玄冥,还有土正,后土。司马氏,世代担任祝融。周朝是曾为司马,被赐以官族,因而以司马为姓氏。自司马防上推四世。从东汉安帝时,有征西将军司马均,司马均之子司马量、司马量之子司马隽、司马隽之子,就是司马防。这是司马氏直系一支,简单而明了。从司马防之下,尚有八个儿子,倒是多子多孙……长子司马朗,比董俷小一岁。董俷眯着眼睛往下看,却看到了那个他一直在找的名字。次子司马懿。生于光和元年。算算年纪。今年应该有十三四岁的样子。之后尚有六人,司马孚、司马旭、司马恂、司马进、司马通、司马敏。其中最小地司马敏,只一岁;司马孚十二岁。收起族谱,董俷突然开口:“弘农令,你知道我是谁?”麴义已经报出了董俷的名号。那弘农令跪在马前,惶恐的说:“下官知道武功侯大名。”“那就好……我不和你说废话,也懒得问你是否知道今夜所发生的这些事。只问你一件事情,可曾认得司马家宗谱上的这些人?”“下官认得。”“那好,给我按照族谱中的名字,挨个的辨认。”说着话。董俷把那滴着鲜血的金瓜轻轻敲击马镫,细目眸光炯炯,凝视那弘农令。“下官明白,下官明白……”董俷嘴角微微一挑,似笑非笑的看着弘农令,让这年过三旬地弘农令,更是胆战心惊。眼前这位大爷,可是个杀人不眨眼地主儿。十几万人被他一下子坑杀,俨然就是传说中的白起重生。天晓得司马家是怎么招惹了这位大爷。虽然隐隐有些了悟,可弘农令却不敢说话。“麴义。派人去请夫人她们前来。就在县衙居住……你再带四百人,搜索司马家的住所。凡司马家的人。一个不留;仔细搜查,看看能否找到一些有用的东西。”“喏!”麴义很累,但是很开心。董俷越是这么用他,就说明自己越来越收到董俷地重视。当初答应组建背嵬军的决定真是英明。看那些还在塞外挣杀的人,虽然官职 高,权力大,可怎比他现在这心腹的身份?麴义应命而去,带着人仔细的搜索。王戎则带着五十个巨魔士,手持横刀,跟在弘农令的身后,辨认那府中地尸体。董俷就立马仪门之外,面色阴冷而沉静。司马家满门上下,连带家仆奴婢,共二百三十七人。弘农令在死尸堆里共请点出一百四十一人,尚有九十六人不知所 踪。其中,属于司马氏直系中的人,宗谱里共五十三人。而尸体中辨认出来的,有四十六人。加上司马防,共四十七人,也就是说,还有六人没有被杀。董俷不由得横眉蹩成了一个川字,阴声道:“那六个人是谁,可曾确证出来?”“主公,这六人分别是司马防的妾室张玳,长子司马朗及其妻子柏氏,次子司马懿,以及张玳所出的两个幼子,司马通和司马敏二人。据说,司马朗带着老婆和司马懿去了汝南,那是柏氏的老家。张玳则带着两个儿子回了娘家,就是天水张氏。”司马懿居然不在家?薰俷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之所以下了这屠门令,就是因为司马懿这家伙,居然不在弘农?这下可好,三个在天水,还好说一些;另外三个却在汝南,似乎就有了一些麻烦。董俷咬着牙,轻声道:“可确证过?”王戎轻声道:“末将刚才派人询问了一下,确实是这样。司马朗夫妇和司马懿,早在去年年关前就去了汝南,至今还没有回来。张氏则是在一个月前离开了弘农。”“这老儿,好大的运气!”王戎不由得一怔,心道:主公说的老儿,又是什么人?在董俷的心中,司马懿就是个老而不死地家伙。历史上活生生的熬死了曹操,熬死了曹丕,熬死了诸葛亮。天下再无英雄地时候,这家伙才算出来,篡夺了曹魏江山。这家伙地运气,可真的是很好啊……正在董俷懊恼不已地时候,突然见麴义急急忙忙的从仪门内冲出来,手里拿着一封信。“主公,末将在书房的火盆里,找到了这封信。信少了一半,还剩下半张纸。董俷接过来,就这火光把那半纸信瓤抖开,仔细观瞧。……李郭业已心动,皇甫可为内应……冀州……恶虎退路已决……薰家子……望公决断。信由于被烟熏火燎,已经模糊不清。董俷费力地辨认除了里面的字迹,不由得遍体生寒。特别是那落款的名字,董俷更是吓了一跳。居然是袁隗的私印,那老儿不是已经死了?落款日期,是在一月中。董俷的心里开始放哆嗦,死了一年多的人。居然,居然还能写信?李郭,是谁?皇甫,是谁?恶虎,又是谁?这信里的内容,让董俷懵了。可他同时也清楚,这封信中的阴谋,矛头直指老爹。难道说,难道说……在电光火石中,董俷脑海里闪过了一个年头。除了些许疑因尚存,所有的内容一下子明了。李催郭汜?他们心动什么?对了,据说此次老爹的寿宴,好像也召李催郭汜前往雒阳……慢着慢着,我好像明白了!难道是老爹要杀李催郭汜?为什么?这二人可是手握重兵,占据三辅的大将啊。好吧,且不管为什么杀李催郭汜,李郭心动,说明这二人已经存有反意。冀州指的是袁绍,恶虎又是什么人?董俷的脑子里乱成了一锅粥,甚至不知道董绿前来。“夫君,夫君……”“啊!”董俷猛然醒悟过来,收颤抖着,一把抓住了弘农令的衣服领子, “我问你,李催郭汜有没有从这里路过?”那弘农令被董俷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傻了。半天才反应过来,“李郭二位将军,在五天前从曹阳亭路过,如今应该已经到了雒阳。”“麴义,立刻收拢弘农军,连夜启程,火速赶到函谷关……务必要将函谷关拿下。”麴义不解其意,可是从董俷的神色中,却看出问题非常严重。“喏!”立刻点齐人马,并带着那弘农令,把弘农县所有的兵丁全部集中起来,趁着黎明曙光,向弘农郡前进。“成蠡,立刻派出探马,沿着我们来的道路,打探消息。”“喏!”“王戎,你和成蠡带三百巨魔士,保护夫人他们火速赶往函谷关,等候我的消息。”薰绿的脸色惨白,抓住了董俷的手。“夫君,到底出了什么事?”“见鬼了,见鬼了……死人居然还能跳出来闹事?我要立刻赶往雒阳,希望还赶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