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府白哥儿学武时偷懒,平素爱调脂弄粉混女娃堆,是一个标准的纨绔子弟,难道这传说不是真的?唐世成见蒋白含笑看向自己,倒有些疑惑自己收到的消息有误。因又想起临出发时,父王再三嘱咐,说道他少时曾在将军府和贺府的哥儿手下吃过暗亏,就连姑姑唐至萃,也是受了贺词的谋算,不得已才嫁到南昌国去的,若碰上贺府和将军府的人,得多多提妨着。这会听得蒋白的话,不免嘀咕,莫不成蒋白不爱学武,其实暗地里却爱道?看他的样子这般弱,弄不好真个是爱不爱武的。既是爱不爱武,这也好办。一时笑道:“白少爷的诗若作的比我好,我也顾不得回去会受责罚,自然和白少爷比试一场。若白少爷的哥哥想和我比试,除非白少爷的哥哥也作一首诗,也作的比我好。”就算你硬作出一首诗来压我一头,难不成凭你这小模样,武学方面也能压我一头不成?少不得让你知难而退。蒋白见唐世成谨慎成这样,暗暗寻思,太子和蜀王他们这几年把时间花了学武上,指不定唐世成却反之,把时间花在学上了。看他的样子,却是自忖着武学不及哥哥他们,这才不敢应战的。只是你也小看我了,你不及哥哥他们,莫不成就一定及得我了?嘻嘻,且看我出招,给太子和蜀王他们出一口气方罢!“怎么,不敢应承?”唐世成见蒋白右手托在下巴上作思考状,手掌白嫩纤细,心下极笃定,一个男娃的手长成这样,必定是娇生惯养着的,这武学一道,只怕极有限。就算自己这几年花在学武上的时间少些,想把这一位娘娘腔的哥儿打趴下,那也绰绰有余了。“小王爷见谅,舍弟自小体弱,开武学一道上却平平,至于吟诗作对,那也不在行。”蒋白假意为难时,蒋玄已把袖子一卷,把手背在身后,淡然笑道:“舍弟平素虽疏懒,上不得台面,只是小王爷既然有兴趣跟舍弟比试一下诗作,倒要让舍弟勉强作一首充数。若是诗作太拙,大家笑一笑便罢,若是拙诗却胜过小王爷些许,也不用比试什么武学了,大家算是打和好了。”周况在下边暗笑,小王爷上回来南昌国时,见得这边的人喜爱吟诗作对,回去跟着状元学作诗,下了一番苦功,现下已是随手就能拈得佳句,一个将军府的纨绔子弟,作的诗怎能跟小王爷相比?还说什么作诗胜过小王爷就不用比试武学,算打和什么的,真个笑死人。听得蒋玄的话,唐世成估量着蒋白真个是善不善武的,一时便笑道:“这比武一说,却是白少爷先提出的,我怎好推辞?白少爷,你说是不是?”唐世成说着,仰仰头看向蒋白,眼神挑衅。虽说柿子拣软的捏有些不是我的风格,但是事关两国脸面,只得拣软的捏了。咳咳,最多我待会捏时,手下留三分力,不让你太难看。“小王爷都这样说了,就这样办吧!”蒋白避开唐世成的眼光,用手揉着眉头,吩咐人上笔墨。嘿嘿,小子,等着被打吧!唐世成和蒋白对话的当口,底下众人却凝神想着诗句。唐世成这回带来的人中,却有两个是北成国官之后,极善作诗的,又早有准备,却很快就各自作了一首咏莲诗出来。反观顾正充这边的,除了沈天桐和贺信之,其余人等,却还在咬笔杆。跟在顾正充身边的少年子弟,多是十一二岁的年纪,就算在外有才名,也多有吹嘘夸张的成份在内,这会让他们作咏莲诗,作是能作出来的,却不一定能拨了头筹,自然不敢轻易亮出来,只埋头苦思。“白哥儿,你真会作诗?”蒋青本也生气宋建把蒋白推了出去,这会见蒋白不动声色展了案前的笔墨,不由探头过去悄悄道:“若真不行,我让信哥儿给你作一首,偷偷的拿过来充数。”“众目睽睽之下,只怕作不得弊。”蒋白也悄悄道:“放心,作出来准比唐世成的好,不就一首咏莲诗嘛,难不倒我的。”蒋青知道蒋白一向多计谋,这会听得她这么说,度着她有法子胜过唐世成,倒不再担心,只眨眨眼道:“平素没见过你作什么诗,这会听你的口吻,恍然觉得你是一代诗仙似的。”“唉,我平素藏的太深,你们都没瞧出来。”蒋白左手顺了顺笔尖的毛,把笔放在墨砚上转来转去的吸墨,装模作样作飘逸诗仙状。嘿嘿,前几日外婆来了,我给外婆剥莲子吃,外婆兴起,随口吟了一首咏莲诗。我一时缠着问外婆是谁作的诗,外婆嘿嘿笑着说道是一个世外高人作的,除了她,没其它人知道这首诗。既然只有外婆知道这首诗,我这会拿来用用正合适。咱不会作诗,架不住咱记忆力好,外婆念一遍,咱就记住了哟!蒋白因要假装笔下这首咏莲诗是自己呕心沥血之作,自然写一个字就停顿一下作沉思状,再接着写下一个字。她这里还没写完,沈天桐和贺信之并北成国两位小才子,已把诗稿交到一位评官手里。接着其它人也交了诗稿上去。计了一下,不过九首。官一首一首的看过,念了一遍,评了沈天桐和北成国小才子梁佑的咏莲诗为最佳。待评完,便等着唐世成和蒋白交上诗稿。贺信之见蒋白咬着笔杆,似乎憋不出来一首诗,不免又再作了一首诗,待要偷渡过去给蒋白充数,环顾了一下四周,众目睽睽之下,要作弊却不容易,心下不由大急。论起来,唐世成是三舅唐至礼的儿子,却是自己表哥,无奈他是北成国的人,自然帮不得。白哥儿是自己姑姑贺圆的女儿,却是表姐,就凭这从小一起长大的情份,自己也一定要帮她的。他这里暗暗度量,少不得颇颇抬头看向蒋玄和蒋青,待见蒋玄看过来,一时两只手指捏在一起比了比手势,意思是要把团好的纸条想法弹向蒋玄那边,让蒋玄想法接住,悄悄递与蒋白。蒋玄见得贺信之的动作,却缓缓摇了摇头,手掌弯起,覆在面前的几案上。贺信之见得蒋玄的动作,绷得紧紧的背却松懈了下来,玄哥儿既然说一切尽在掌握中,这自然是早有准备,倒不用自己操心了。沈天桐也瞥见了贺信之和蒋玄的动作,一时也暗松一口气,把早团在手里的一首诗又放进怀里。虽说自己平素看蒋白不顺眼,却不能眼看他被唐世成压住,这会蒋玄既然说一切尽在掌握中,自己且静观其变,若有必要再出手。宋建一时意气用事喊了一嗓子,一心想让蒋白出丑,这会见众人脸色凝重,却知道不妙,恨不得咬断自己的舌头。若是蒋白胜得唐世成便罢,若是胜不得,丢的不单是蒋白的面子,也不单是将军府的面子,这丢的,还有南昌国的面子呀!自己怎么就热血上涌,不顾一切了呢?现下想挽救,也挽救不回了。除了盼望蒋白突然思泉涌,作出一首好诗来,别无他法。唐世成先前却是作过好几首咏莲诗的,这会也不费心思,只把自己先前作过,未及外传,又得了师傅赞赏的一首诗录了出来,呈到评官手上。评官一看,唐世成的诗作倒还不错,不亚于沈天桐和贺信之的诗作,不由看了蒋白一眼,唉,将军府的哥儿一向只会舞刀武枪,什么时候会作诗了?这次只怕要让唐世成拨头筹了。见得唐世成交了诗稿上去,蒋白纸上似乎只有两句,众人不由全转头看向她,暗暗心急。一阵微风拂过,满池莲花轻颤,莲香醉人,蒋白吸了吸鼻子,在众人的眼光下,突然奋笔疾写了两句,丢下笔,抬头道:“写好了!”因墨迹未干,蒋白低头吹了吹,评官却等不得,自己走过去,拿起蒋白的诗稿瞧了瞧,一时倒有些错愕,缓缓念道:“全红开似镜,半绿卷如杯。谁为回风力,清香满面来。”评官念完,众武将家的子弟还罢了,官家的子弟却都拍手道:“好诗!”贺信之又惊又喜的看向蒋白,哇,白哥儿太厉害了,这作的诗,居然比我的还好,真想不到呀!沈天桐却把诗作又念了一遍,抬头看蒋白一眼,这小子还真有些小聪明。适才看他的样子似乎只憋出头两句,不料轻风一拂,莲香袭人,倒让他得了两句佳作。评官把所有的诗稿都念了一遍,挑出蒋白和沈天桐并唐世成的诗稿,又呈上给仁元皇帝及几位官瞧了瞧,众人一致把蒋白的诗评为第一,沈天桐第二,唐世成第三。我得意的笑,得意的笑!蒋白站起来紧紧腰带,哈哈,作诗露了脸,该比武扬一下威风了。我就是那武双全、智勇无双、笑傲江湖的小蒋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