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回 拉响笛老矿大罢工田振和地下工作者“留兰汤”搬运煤炭,露出了一大箱雷管,这时突然有人来了!谁?翻译官太太的丫头,她让厨房做四个小菜,招待来宾,“留兰汤”赶紧吩咐准备。这翻译官太太的丫头就是由文世科安**去的田振的未婚妻徐芬兰。太太见她眉清目秀,手脚麻利,着实喜欢她,就把她留在身边当了贴身丫头。芬兰还是头次看膳房,虽说她已来了四、五天啦,但她不常走动,她的任务就是掩护田振。厨师并不知道她也是自己人,心里“砰砰”乱跳,田振看见芬兰,向她发出了会心的微笑,还打出暗语:“明日我再拉一车,晚上不走啦,和师傅在这里喝一盅。”芬兰也打着暗语:“师傅,快端饭,平平稳稳地端,千万不要洒了,要不,太太会生气的。”这么一对答,“留兰汤”—琢磨,这姑娘以前怎么没见过?不用说,准是自己人。咱们游击队提着脑袋干,唉!了不起呀!他想到这里,大声说:“按计划办事,明晚上还要安桌呢,末了,咱到‘风月楼’看戏去,谁不去谁是狗熊,哈哈!”时间过得真快,第二天晚上很快就到了。“留兰汤”让厨子、小伙计他们到“风月楼”听“茶盘旦”的“击鼓抗金兵”折子戏,然后和田振悄悄把雷管抬到库房的后窗底下。日本人是死人?怎么没觉察?一来,这是司令部重地,从来没发生过什么问题。二来,田振他们胆识过人,里外配合。三来,也是鬼子的末日到了,该尝尝投降前送葬的礼炮了。田振来到军火库的后窗下,窗子挺高,还有铁丝网。田振踩着“留兰汤”的肩膀上了后窗,他先把铁丝网剪断,然后搬动窗户上的铁片。读者要问,军火库窗户就这么低?搭个“人梯”就能上去?库房后边也没人把守?铁片为什么不牢固?原来日本人光顾着“剿匪”防城,觉得这里最保险,这就叫“智者千虑,必有一失”。田振搬那铁片,拧不动,搬不开,一头汗就下来了。正要用锤子砸一个口,就听得有个日本兵来后窗底下解手,等日本兵一走,田振用尽平生的气力搬动铁片,好在铁片不厚,竟给搬开了。然后跳下窗去,里面黑咕隆咚什么也看不见,正要用绳子吊厨师给他系上的雷管,忽然—道刺眼的白光从正门射来,接着喇叭声声,有人把门打开了,原来又是—车弹药运来啦,还有机枪呢!田振赶忙藏在一堆木箱的后边。叽哩哇啦一阵日语过后,那伙人发现仓库的后窗开了。田振借着电灯的光亮看到一伙日本人指手划脚,意思是派人赶快钉好后窗。又听到一个日本军官“喀喀喀”向他藏身的地方走来。他心里一紧,掏出了手枪,心想:今天任务完不成了,同归于尽吧!鬼子的皮鞋已经能清清楚楚看到啦,鬼子的大洋刀也看清啦,田振正要开枪,可鬼子又回去啦。田振松了一口气。等这些鬼子都走了,他才活动了一下腿脚。他拉动绳子,吊上来一个雷管,不大一会儿就把大箱雷管全吊进了仓库,田振把一条长长的导火线通到弹药的木箱上,然后掏出自来火,“擦”的一声点燃了线头,正想跳出窗外,仔细一看,坏了!刚才光是跳下来了,没考虑如何再上去,导火索已经点燃,几分钟就要爆炸,怎么办?田振赶忙搬了几箱弹药放在窗台边,爬出了窗口,正要往下跳,就听得“留兰汤”和一个日本鬼子在说话,那个鬼子问:“‘留兰汤’,你的很好,来这里做什么?”厨师说:“解解手,走,到我那里喝酒,米西米西的有。”“好的,好的!”日本兵和厨师相约而去,这时田振立即跳下,紧跟两人身后。只见“留兰汤”正和日本兵对饮。田振一看表,还有几分钟就要爆炸了,你还喝酒?他掏出枪准备打死日本兵,这时,窗外芬兰喊道:“‘留兰汤’大爷,快做莱,时间不早啦。”“留兰汤”放下酒杯说:“你的,慢慢地喝,不要紧!”那个日本兵生怕他去叫军官,连忙说:“谢谢,我喝好了。”“太君,给弟兄们喝,给!”“留兰汤”顺手递给他两瓶酒。等鬼子走远,三人一同出了厨房。那把门的哨兵问:“干什么的?”三人把“良民证”拿出,“留兰汤”说:“皇川司令派我们出去给他抓点中药。”那两个鬼子来回盘问,一直问个不停。田振急了,雷管快爆炸了,怎么办?于是,当机立断,一掏枪,“叭叭”两枪,把一左一右的门神全给报销啦。他们一行三人走出“陆军医院”。这时候,只听得“轰隆”一声巨响,军火库内便“噼哩啪啦”地响了起来。当下,“陆军医院”里连伤兵带护土,连汽车、带药品统统毁灭,“司令部”里大火冲天,膳房、浴室、门岗,被炸得飞上了天。救护车声不绝于耳,电话铃彻夜不停。第二天,上边来了命令:山谷野平受军法严处,立即撤职查办。皇川司令幸好到省城开会才免于到阎罗君那里报到。这一消息,闹得几个矿的鬼子日夜不宁。溶化厂的中村厂长也吓得了不得,唯有那龟田大佐,比平日更疯狂。五月端午节就要到了,各矿传达了罢工命令,为了防备鬼子报复,做好了一切安排。田振早以卖场子的身份混入了蒙村矿。就在这骨节眼上,梁海被龟田矿长传去深夜讯问:“梁海,你的大大的坏了的,工人们要罢工?你的明白?”梁海一惊,应声说:“矿长,我也听说了,工人们要罢工。”他接着又说:“还不知道确切的时间呢。矿长,可要多加小心呀!”龟田狡黠地一笑:“你为什么不报告?”梁海回答:“我正在做调查,还没来得及报告,你赶快采取措施吧!”龟田比较满意他的回答。“好的,你的留下,有情况向我报告。”梁海还没出门,一个日本兵报告:“矿长阁下,溶化厂厂长中村被杀!”“啊!这是怎么回事?”原来,田振通过小南坑“内线”得知,中村今晚要到暗娼“大苹果”家过夜。田振立即和两个队员化了装到了小南坑。“大苹果”家在小南坑靠北的一所院子里,中村带着一个卫兵,换了一身中国服装离开溶化厂。罢工前夕,溶化厂的工人们反而干得不错,他挺满意。城里军火库爆炸,他也没在意。他想:**在城里活动,铁道上活动,这里不会来的。中村刚推开“大苹果”家的小门,“啪啪”两枪便从他的后心穿过,这个杀人不眨眼的魔王就这样不声不响地完啦。另外两个队员也打死那个卫兵不提。龟田矿长一听中村被杀,一拍桌子就要出去。要亲自去溶化厂查个究竟,梁海说:“矿长,我同你一块去看看!”龟田当下穿上军服,全副武装,集合日本兵、矿警保驾,一起出了蒙村矿。龟田乘坐摩托车,走的是大路,梁海和矿警们走小道,一行人马直奔溶化厂。到达溶化厂时,天就麻麻亮了。这一天是端午节,家家门上插着艾叶,户户都要做点粽子让孩子们解馋。有钱的人家还喝点雄黄酒,尤其是家家门上贴着一张黄纸,画着些“钟馗捉鬼”、“金鸡啄五毒”之类的图案,借以在盛夏来临之时,驱逐毒蛇猛兽。二不愣今日特别兴奋,因为早晨七点就要全面罢工了。他守在蒸汽锅炉房,当时针指到七点的时候,他准时拉响了汽笛,“呜——”一声长啸,全城的机器全部停转,全城的电灯全部熄灭,全城的烟囱停止冒烟;井下更是四处无人,煤场上,连一个人影也没有了。龟田大吃一惊,蒙村矿发出罢工信号,附近私人开的“义力泰”、“兴隆泰”、“长顺泰”三座小煤窑也全部停产了。溶化厂全部停工了,全城的铁路工人也不见上班了。这下把个龟田矿长吓得冷汗直流,脸色铁青。龟田怒冲冲叫过几个工头,命令他们复工。工头说:“我挨家挨户地叫,可工人们你推我,我推你,谁也不肯出工。我看,这次罢工的总后台,八成在你们蒙村矿!”龟田为什么要去溶化厂看望中村,只因为他俩在日本曾是同学,中村死了,龟田有点兔死狐悲。他返回蒙村矿后,听说“罢工指挥部”发出命令:如有工头胆敢破坏罢工,立即严惩。工头也躲得远远的,生怕大火烧到自己头上。龟田心里明白了。他叫来了梁海,冷冷地说:“你的罢工领导,快让他们复工。”梁海正想分辩,龟田大声地说:“你的,是罢工的指挥,快快复工!”他命令宪兵队捆起梁海,轮番鞭打,梁海咬着牙不吐一个字,又把梁海拉出门外,绑到一棵树上,命令几个特务强拉二十几名矿工在这里观看。龟田见梁海在烈日暴晒下仍然不说一字,大动肝火,像疯狗一样来回乱叫。直到晚上,梁海滴水未进,已昏迷过几次。龟田带着几个日本鬼子仍在连续审问。龟田坐在一张椅子上,大声吼叫道:“梁海,你的下令,快快地复工!”又一阵雨点般的鞭子,又一阵凉水喷醒,梁海依旧不说一个字,大树下吊着一盏汽灯,特务便衣亮着各式刑具,主子令下,一起动刑,但梁海宁死不屈,直弄得敌人束手无策。正在这时,上边来了电话,说捉住罢工总头,不许致死,火速派人护送进城,因为不仅是煤窑闹事,全城漆黑一片,连自来水都中断啦,老百姓可以到井里去挑水,这上千号伪军到那去弄水喝?好在日本人连夜出动包围了电厂,先送了电,接着才把水弄来,如今铁路还瘫着呢!若捉不到罢工的总指挥,怎好交待?可各矿、各站的罢工指挥都在工人中深深扎下了根,都有很高的威信,敌人如何能捉住?晋民眼看梁海就要死在敌人的屠刀下,当下便把配备了短枪的同志们集合起来,又在普救村刘大伯家的土窑里,取出了长枪、手榴弹,由二不愣任“矿山游击队”队长,苏凯任政委。二不愣一声令下,这些生龙活虎的青年立即赶到了蒙村矿。龟田听说来了游击队,立即组织人马还击。还没安排好,游击队早撂倒了一个日本小队长,那些矿警连忙扔下枪支,拔腿就跑。龟田连忙钻到小吉普车里,爬在车座下不敢再动。田振趁机救起梁海,迅速转移。那梁凤梅当下保护父亲到乡下调治养伤。二不愣带着神兵猛将一个个搜剿鬼子。有一个鬼子刚躲进一家厨房,二不愣抬手一枪就把他送回老家去了。这一帮年轻人,初次参战,以一当十,所到之处,势不可挡。田振他们打扫完战场,已是午夜两点钟左右,又得到情报说城里方向又开来了鬼子增援的汽车,立即集合队伍,整点人数,检查枪械,准备撤离煤矿。罢工的任务移交给了“罢工委员会”的老贾同志,要他迫使鬼子答应条件才可复工。矿工们见游击队要撤离,个个难舍难分。他们有的给战土塞饼子,有的递馒头,有一个小孩还把树上刚摘下的红杏一把一把送给游击队。等敌人的汽车气势汹汹地开到的时候,游击队早巳隐没在密林深山中了。鬼子汽车一到,人们都紧张起来,估计敌人又会对工人下毒手啦。谁知汽车开来后,看见鬼子的尸体满地后,二话不说,连忙掉转车头,就要开溜。就在这个时候,吉普车里露出了一个脑袋,车上的鬼子兵准备开枪,车里的人说话了:“我是龟田,我是龟田!”当下,汽车、吉普车一起开动,急匆匆如丧家之犬,慌张张若漏网之鱼,龟田缩到城里去了,自然少不了挨他主子的耳刮。罢工的胜利,迫使鬼子通过谈判,答应了增加工人工资福利,不许随意杀害工人等条件。这样,全城的各工矿、各部门就慢慢复了工。小小的胜利,大大鼓舞了工人们的斗志,打击了鬼子的威风。今天军车被炸,明天矿山几天停产,今天鬼子喝水的井里放上了毒药,明天全城电线被割。鬼子害怕,特务心寒,他们再也不敢擅自出城“剿共”了,整个小城象死水一样的寂静。不到几天,消息传来,苏联出兵东北,又听说美国在日本广岛、长崎扔下了两颗原子弹。一天,街上突然锣鼓喧天,喊声动地,到处喊着“小鬼子完蛋了”“小鬼子完蛋了”……整串整串的鞭炮一直响了三天三夜。原来是日本天皇宣布无条件投降了。人们奔走相告,热泪盈眶,八年苦难总算熬到头了。谁知日本人不把枪交给八路军要交给阎锡山。原来,阎锡山又要利用日本鬼子掉转枪口,打八路军了!一时间,整个县城的空气又紧张了起来。梁海的伤势已经痊愈,又回到煤窑。他把女儿凤梅亲自送上太行山,参加了太行军区二分区的八路军。小小县城一下子又乱了起来。鬼子列队开赴前线,他们又被阎匪军利用,要在战场上和我八路军部队正面交手啦。山城轰隆隆地响起霹雷,游击队、武工队都聚集汇合,八路军也进行整顿,各个战场的兵力在调动,千万支枪对准敌人,小城里顿时沸腾起来,矿山顿时沸腾起来,胜利在望,红旗就要插到城头上啦。田振他们接受了攻打平定的任务后,部队驻扎在城外十里远的庄窝、洗马堰一带,那时平定城的城外有一个敌团驻扎,而上城是那龟田大佐把守,龟田的这支部队不仅武器精良,物质待遇也很优厚,这伙已经亡了国的倭寇投降后,一头栽到“**”的怀里,只要有吃的、穿的,他们什么都干。日本投降那几天,日本人的家属,他们没有一点粮食,只好拿着皮靴、洋刀、照相机,甚至毛毯、大衣去街上卖,换来几个窝窝吃。东城门有个叫海水的,开了一个小铺卖豆腐汤,每天早晨,日本人都排队来换豆腐汤吃,有的身上穿着一件破背心,见了中国人,连连说道:“我的亡国奴,你们大大的好。”城外的部队本想用重炮攻城,可又怕伤了城里的老百姓,于是掉转方向,先扫外围的顽军。驻守在阳泉一带的伪十团团长张国栋带领部队缴械投了降,赵承绶也放下武器。正在这时,驻守在赛鱼一带的敌人一看不对,一个劲地向后跑。这一伙败兵一共有三千多人,一时间,他们丢盔抛甲,人哭马嘶,简直象没头的苍蝇嗡嗡乱飞。他们退一个村抢一个村,好容易在高岭山一带搭好锅灶,准备造饭,忽听到乒乒乓乓一阵枪声,顿时,喊声四起,子弹迸飞,一场大战又开始了,他们没想到这支雄兵不是正规部队,而是蒙村煤矿和几个矿组合起来的矿山游击队。平时这些人只知卖命,不多言语,称“窑黑子”,今天居然参加了游击队,这支队伍由晋民任政委、王纲任队长。个个头戴柳条帽,系宽皮带,有的拿大砍刀,有的背枪,倒向是身经百战的正规军。一场大战,直杀得敌兵尸横遍野,有的举手缴枪,有的仓皇而逃!还有一支敌军正搭上最后一班火车,准备逃往太原,可他们哪里知道,太原已是兵临城下,城外已经有徐向前的部队压境。果不然,这辆拉煤货车,还没走到寿阳,就被埋伏在深山里的铁道游击队发现了,他们自然是被活捉了。驻守在平定的伪军,一齐涌到了上城,外城没费吹灰之力就被攻破,大批部队进了城,老百姓喜气洋洋地打开了屋门,一个个送鸡蛋、做面条、烙烙饼、捏窝窝,一齐来慰问亲人。我先头部队用一个团的兵力紧紧包围了上城,新任团长田振就住在桥南街贾家。只见他紧锁眉头,脑子里思索着攻城的方案,部队已有不少伤亡,难道能长时间拖下去吗?兵贵神速,三天之内拿下平定!田振坐在炕头上,琢磨着怎样避开正面攻击,用最快的速度解决上城的敌人。正在这个时候,参谋长赵亨德骑马赶到了团部,田振神情一振,哈哈大笑起来:“老赵,你怎么来了?天皇的外甥都被你活捉了,难道你要飞到上城把龟田大佐也绑到这里来吗?”赵亨德,这个活跃在平定、战斗在太行山上的杀敌英雄,此时心里是一团火啊!他怎么能待在庄窝待命?他把几个笨大碗和几双筷子一齐摆在炕上,神秘地说:“小田,你看,上城敌军之所以能固守,依靠的是居高临下的天然榆关,我们要是直攻猛打,势必会引起不必要的牺牲。”他在碗与碗之间搭起了几根竹筷,然后又说:“这是上城建筑的碉堡。碉堡之间,都有通道,只要一有情况,所有的碉堡就会相通气,彼此呼应。”赵亨德又拿起一根竹筷,果断地说:“明天拂晓,我带几个人从南门爬上去,这样先切断他的……”说到这里,他把房东大娘送来的一碗水一仰脖就咕嘟咕嘟喝了个底朝天。田振明白了他的意思,正要说什么,猛听城外一阵枪响。赵亨德立刻背起枪,说:“小田,我去看一下有什么情况?晚上我准赶回来!”他跳上马背,扬鞭而去。田振派出来侦察班,天黑时分,趁敌人换哨的当儿,攀着绳索摸到上城南门。那龟田大佐这几天很得意,他满有把握地说:“我的,固守上城,八路上不来!”那伪军营长也附和道:“料他插翅也难入城,我只要一拉这母雷,那些子雷立刻就响,除非是神仙才能登上这当年淮阴侯韩信驻守的榆关!”为了稳住军心,伪军营长让一些躲在上城的戏子们唱戏。有两个伪兵在城头上无精打采地抱着枪胡思乱想,伪军营长拔出手枪,把他们送到几丈高的城墙底下。这天晚上,上城的一口水井里不知道谁给扔下几颗炸雷,“轰轰”几声,水井便炸塌了,这下可把伪军给难住了,营里缺了水,烧不开锅,吃不上饭,还能打仗?当时,伪军营长急速调拨兵力,搬砖运石,进行抢修。田振在焦急地等着赵亨德,怎么还不回来商量攻城之计?难道出了什么意外,他在地下来回走着,忽然有人来报:“报告团长,紧急情况!”田振打开信笺一看:“参谋长赵亨德不幸牺牲,命令你部按原定方案进行!”啊!这是做梦吗?田振一阵眩晕,差点昏倒。亨德和我虽不在一个军区,然而经常接触,他待人和蔼热情、勇敢善战、居大功而不骄。怎么会说走就走啦!从庄窝回来的同志汇报说,赵参谋长是听到小山头上有枪声,正要探看敌情而不幸中弹牺牲的。小山头的敌军很快被我军包剿消灭了,赵亨德在奄奄一息之际,嘴里呢喃着:“小田,攻城!攻城!……”就再也听不到声音了。田振强忍悲痛,一言不发,默默地在思谋着。攻城的重担落在了自己的身上,如何能出色地完成任务,不拖大部队攻占太原的后腿呢?这时,一个满脸胡须的汉子闯了进来。他上前抓住田振的衣裳,高声地说:“认不得我啦?当了官就眼高啦,是不是?”“啊!这不是梁海大叔吗?”梁海喘着气说道:“小田,我们蒙村煤矿游击队已经牵住了敌人的鼻子,铁道游击队把敌人逃跑的计划给打乱了。平定上城的地形我最熟悉,明天我带队,怎么样?”“好!大叔!来得正是时候,这叫久旱逢甘霖,就这么办。”夜,就这么漫长的过去了。黎明时分,启明星还在天上闪烁。四周静的出奇,一切都要在静的时刻酝酿、一切都要在静的时刻爆发!田振一看表,时针指向四时,就见东城门外几颗信号弹升在苍茫的天空。田振下令:“打!”于是万枪齐发,狂风暴雨般射向上城。梁海领着一连人马,绕道南营,从毛家旮旯突进城口,一下子便冲到敌人的指挥所。伪军营长光着身子,双手开枪,我们有几个同志牺牲了,梁海跳将出来,把一捆手榴弹向前扔去,轰轰轰,那伪军营长就地一滚,竟滚到了梁海的面前,他顺手就是一枪,梁海虽说是上了年纪,但早防着这一招,他一弯腰,也打了一枪,伪军营长一看,他的弟兄们都争先恐后地逃命了,他也只好闪到城墙根下看动静,等了半晌,也不见子母雷响。田振带着部队伏在大坡左侧,城上的那个龟田大佐手抓雪亮的军刀,嘴里叽里咕噜地乱叫。梁海登上上城榆关门的一个台阶,甩出了几个手榴弹。轰!一阵烟雾,攻城的主力乘着烟雾,一下子冲到了城上。日本鬼子拼命还击,战士们不是刀砍,便是打枪,有几个鬼子大叫着跳下了城墙,龟田一看,伪军营长正要逃跑,抓起军刀,发疯似地喊着:“八格牙鲁,杀啦杀啦的!”没等伪军营长回过神来,就一刀把他砍死了。这群日本鬼子还想顽抗,只听城外也“轰”的一声,被手雷炸开了一个缺口,埋伏在东南营的战士,闪电般地涌进了城门。龟田大佐东洋刀一挥,喊着“八格!”照准自己的小腹劈了下去。梁海让战士把红旗插到城头最高处!一阵冲锋号响,田振顺着大坡带领部队冲上了大坡,这阵势如排山倒海,如雷霆万钧,那龟田大佐还没有来得及剖腹自杀,便被战士们一阵乱枪,打发他回日本国和天皇交差去了。上城的敌人全部肃清后,田振骑马赶回庄窝,来到赵亨德的坟前,和首长、战土们流着泪一齐朝天鸣枪向英雄致敬。墓碑上刻着赵亭的题词:“浩气长存,太行之鹰。 抗日勇士,黄河英魂。”这一天正是五月二号,天亮的时候,一轮朝阳喷着火、闪着光、放着彩,红彤彤、亮灿灿,把整个平定、阳泉映得一片通红。田振一看远处的冠山,近处的街道,就连房屋,田垄,全成了红色。他今天精神焕发,整装待发,准备和大部队一道翻过南天门,直奔太原。阳泉的大街小巷,一片欢腾。“五月二号太阳红,八路军解放了平定城,天也变来地也变,从此做主人”山城人人欢歌笑语,一片生机勃勃的景象。梁海回到蒙村煤矿,看见高高的井架上插着红旗。矿工的家属正在贴标语、散传单,做军鞋、蒸干粮、支援亲人打太原。那几百名矿山游击队员也个个磨拳擦掌,准备和田振他们的部队一起去攻占敌人的老窝。谁知这骨节眼儿上,晋民接到上级的重要命令,让矿工们除少数同志随大部队出发外,其余矿工要继续留矿生产,支援前线。晋民、王纲做了总动员,由梁海担任矿务总局局长立即投入修复铁道、恢复矿山生产的紧张战斗之中。铁道铺好了,桥梁修复了,那一车车煤炭,一支支快枪,源源不断地运往了前方。阳泉所有的街道上,都红红绿绿地贴着大幅标语,田振他们排着整齐的队伍,举行了声势浩大的入城仪式。巍巍的狮垴山下,滚滚的桃河岸边,几百面红旗丛中,耸立着一座铁塔,塔上有一条特大的标语:“没有**就没有新中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