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节 全身而退黄包车沿着盘山路缓缓行驶,拐弯处的小河上果然有座小桥,踏上小桥,对面的黑影里闪出十多个人影,什么东西叮当作响?定然是他们带着家伙。这伙人堵在桥头,是谁悄声喊着:“是莫先生吗?”一听话音,孙殿英便听出是魏月恭。他小声骂着:“月恭,你小舅子还不快来接我,瞎咋呼啥哩!”魏月恭是孙殿英夫人魏氏的亲侄,论辈份该叫老孙姑夫,他是孙殿英一手提拔起来的,忠心耿耿,有魏月恭来接他,他的心放下了一半。魏月恭口里喊着“姑夫”跑上来,一拉住孙殿英的手,倒有孩子见到母亲的感觉,一时泪如泉涌,抽泣着说不出话来。孙殿英骂着:“你小子咋恁没出息,多天不见面,见面是哭啥哩!”魏月恭有一肚子的话要说,刚张开嘴便被孙殿英打断:“甭说,啥也甭说。有啥屁回去再放。我是莫先生,军长、司令都不准叫,谁叫错看我不收拾他才怪哩!”话语俨然一副军长、司令的派头。这伙人拥着黄包车在夜路上奔走,一路顺风,到达太原火车站已近深夜。车站上早有人买好车票,孙殿英摒去众人,只留魏月恭在身旁。魏月恭搀着孙殿英上车,一老一少,犹如父子。其他人尾随其后,暗中保护。第二天午时,这列车到达北平车站。孙殿英、魏月恭走下站台,一眼就看见老朋友杨明卿。杨明卿一见孙殿英,急忙跑上来说:“按三夫人的安排,老弟已经在这等候多时了。”孙殿英小声问:“有车吗?”杨明卿一摆手,从不远处的丛林中开出一辆半旧黑色轿车,三人跨上车去,一溜烟向寓所奔去。孙殿英刚在寓所大厅坐下,大太太、二姨太扑上来,拉住老孙的手嚎啕大哭。哭得老孙心烦意乱。他把桌子一拍,大声吼着:“我还没死哭啥哩!球本事没有就会哭,滚,都给我滚!”尽管孙殿英走得密不透风,还是被太原的军统特务侦察到了。他们通过电报及时向戴笠汇报。戴笠大吃一惊,连忙向阎锡山要电话。阎老西当然不信,便派警备司令王靖国到晋祠察看。王靖国乘车赶到晋祠,命令卫士传见孙殿英。卫士回来说:“屋内无人。”王靖国暗自吃惊!莫非孙殿英真的跑了。他在园内信步走着,盘算着如何向阎主席回话。突然他的肩上被人重重地拍了一下,回头一看不是别人,正是“孙殿英”,后面跟着他的三姨太。“孙殿英”首先开口说话:“王军长好雅兴,来游园怎么不打个招呼,真不够朋友。我来你们山西多日,你也该尽尽地主之谊,请我喝两杯,怎么,看不起我这败军之将?”几句话说得王靖国张不开嘴,忙说:“孙司令说的是哪里话,军务繁忙,今日得空才来拜见将军,恕罪,恕罪!你看,刚进园来,阎长官又催我回去,怕又有急事。”他双手一揖:“多有得罪,日后一定设宴赔情。好,后会有期。”送走王靖国,二人进入室内,三姨太抑制不住笑道:“老莫,你这戏演得可真好!”老莫说:“还不是三夫人导演得好,要不我怎么知道这个王司令中原大战中当过军长,又是孙司令的朋友。”二人的话被小保姆听见,这个小保姆百思不得其解,老孙、老莫、老三、三夫人,什么演戏,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阎老西本来对戴笠就有气,听了王靖国的回话,立即向南京要通了电话,对着电话把戴笠骂了个狗血喷头。阎老西是党国元老,戴笠不管背后怎么搞鬼,当面是不敢得罪的,只得在电话里一个劲地说好话:“对不起,阎长官,误会,纯属误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