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兰斯特告别了精灵王，向着东边的树林方向奔去，这儿的树林密集，参天大树几乎遮蔽了月光，显得阴森而潮湿，偶尔会从沼泽那儿传来一些令人胆寒的声音，住在密林的精灵也不知道那是什么，只是说那些是属于黑暗的，平日里并没有精灵会随便踏入这片区域。黑色的猫耳支棱在脑袋上，随着鼻子的阖动而在空气中动了动，兰斯特的神情变得更加认真了起来，他警戒的放慢了脚步，慢慢地接近那片沼泽，那声音还在继续，像是海上的蛇妖一样**着他。“过来……过来……”兰斯特抬起手腕，伸出尖细的牙齿扎进肌肤里面，疼痛让他觉得清醒了一点，看了一眼手腕上鲜红的血液，猫儿的神经开始兴奋起来，伸出舌尖舔了舔这才继续移动脚步。树林开始越来越稀疏了，兰斯特用长长的尾巴扫去自己的足迹，这是猫的习性，但显然他没有考虑到作为追捕者，其实完全不需要这样做。敌视越来越开阔，到了最后，兰斯特觉得自己完全置身于人类世界的足球场上面一样了，只是这里没有绿草如茵，没有足球，只有大片的散发着恶臭的淤泥，淤泥像是某种消化器官一样，腐烂的树叶和累累白骨浮现在上面，看了就觉得恶心。“出来。”兰斯特低声说道，没有人回应，黑色的渡鸦睁着圆溜溜的红眼睛瞧着他，看起来竟然有些可爱。渡鸦向兰斯特飞过来，似乎想要栖息在他的肩膀上，兰斯特允许了，毕竟是这么可爱的小东西，却没想到刚刚放松了警惕，肩膀上就被狠狠地啄了一口，血液涌了出来，渡鸦叫了一声，停在一颗头骨上，红眼睛眯起，有些得意，有些狡猾，似乎在用主人的姿态给不知礼数的客人一个很好的见面礼。兰斯特用手指将肩膀上的血液抹了下来，略微带着一点黑色，这渡鸦吃惯了腐烂的物体，本身就带有一定得毒性。正当兰斯特琢磨着把这只渡鸦清蒸还是红烧的时候，那得意洋洋的小东西就发出了凄厉的叫喊，红色的双眼里流出了血水，整个身子倒在淤泥上，虽然没有死去，却无法动弹，只能感受着被淤泥包围的感觉，沉入了沼泽中。兰斯特迅速看了过去，只见那参天大树上有着粗壮的分支，约有成年男性的腰粗，树皮是深沉的褐色，一层层的，看着就结实，那黑发的男孩儿看着他，一张布满蛇鳞的小脸没有任何表情。要不要感谢一下？这问题突然冒了出来，兰斯特在脑子了扇了自己一巴掌，很明显，这小鬼跟莱戈拉斯失踪的事情一定有关系，但他为什么帮自己？兰斯特想不通，所以他直接问了。“你完全可以不用杀死它的。”男孩儿古怪的笑了一下，从喉咙里发出了一种类似于气泡的声音，他没有动，只是眉眼之间有了一些细微的动作，表示他知道兰斯特在说什么。兰斯特舔了舔嘴唇，在搞不清楚对方的意图之前，暂时不打算使用武力，而且就算这孩子长得有些不同，但他并没有感觉到之前那种邪恶的气息，这可真奇怪，按理说味道的方向就是这里，可现在，无论他多仔细的去嗅一下，还是无法闻到之前那种感觉。“是你把小叶子带走了吗？”兰斯特谨慎地走到大树面前，微微仰头问道，在男孩的角度，只能看到青年通透的双眸，他抿紧了嘴唇，半响终于开口了，声音沙哑的厉害，完全不像一个孩子。“你……是谁？”兰斯特愣了一下，实在有些不明白，现在的情况是讨论这个事情的时候吗？他不自觉的眨了眨眼睛，说：“我叫兰斯特。”“你……跟他们……不一样。”男孩儿用一种破碎的语调艰难地说着，就像是刚刚学会说话的婴儿，他的眼睛黑亮并且通透，但眼神太富有侵略感，那是一种还未被训化的，属于野兽的眼神。“我不是精灵，我也不是人，我只是一只猫。”兰斯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跟一个不认识的小鬼解释这件事，只能说，这小鬼身上有某种东西吸引他，让他情不自禁靠近，那就像是一种本能，就像猫天生喜欢猫薄荷，狗天生愚蠢一样。“那……我呢……我……是谁？”男孩儿低低的问道，那纤细的眉毛拧着，他苍白的肤色就像是某种死物，脸上的蛇鳞反射着月光，印照着那张小脸完全没有属于孩童的天真，而是阴沉的。兰斯特没有说话，因为不知道该怎么说，他有些担心莱戈拉斯，因为面前的小孩儿显然不怎么普通。“你……为什么……不说呢？”男孩儿皱眉瞧着他，蛇尾开始移动身子，贴着树干下来了，期间，那一双细长的眼睛一直瞧着兰斯特，就像是恶魔一样盯着他。兰斯特觉得脚步都有些僵硬，对方已经直起身子，用蛇尾撑着，肌肤**在月光下，凸显的肋骨和脸上冰冷的表情，让男孩儿看上去有一种让人肃穆的感觉，他的小手抚上了胸口，黑色的眼睛里像是有一个漩涡，很快的出现了红色的细线，像蛇一样盯着兰斯特。“你……不知道……我是谁？”他嘴唇微微阖动着，此刻两片薄唇看起来有些过分的鲜艳了，特别是在月光下，没有血色的肌肤和过分妖艳的唇色，一个不到他胸侧的有着蛇尾的男孩儿，那样说的时候，语气冰冷的仿佛在数千万人骨中浸泡过一样，让人胆颤。“我并不认识你。”兰斯特戒备地说道，爪子已经伸长，做出了随时攻击的姿态，但很快的，他就有些惊愣，因为男孩儿突然双手捧着面颊在细细的哭泣，那哭声和他沙哑的声音完全不同，像是三四岁的孩子，稚嫩并且可怜。兰斯特有些慌乱，对于年纪小的他总是保持着一种过分的好心，在很早以前就有人告诉过他，如果他继续这样，有一天，一定会害死他。“你别哭啊！”兰斯特急切地说道，在他慌乱的时候，尖利的爪子已经微微收回去了，那些防备的姿态也被他自己打破了，而这一下，那明明还在哭泣的男孩儿却那开了手，缓缓抬头诡异的笑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