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葛罗音的脸气的铁青，看起来就要揍人了，吉姆利见势不妙，转身就往兰斯特身边跑，一边跑还一边说：“你要是揍我我就告诉阿妈拧你耳朵！”“臭小子！”不说还好，一说就让葛罗音直接跳起来了，连瑟兰迪尔都无法阻止暴怒的葛罗音。“你别跑，你这个臭小子！”葛罗音吼道，一时半会还抓不到吉姆利，因为他跟泥鳅一样滑溜溜的。“兰斯特老师，快阻止我阿爸！”吉姆利大声地喊着，已经跑了一圈半了，边上的埃尔隆德可没有好心情，他按了按眉心觉得伤脑筋。“好了，葛罗音，坐下来喝杯酒，等会儿再去教训他。”兰斯特站了起来拽了一把，将葛罗音按到座位上，后者还想要起身，却被他按住了肩膀。“兰斯特，别给我一直宠着那个坏小子！今天我要是不教训他一下，他就不知道谁才是他的阿爸！”葛罗音愤怒的喊道，兰斯特拍了拍他的肩膀，笑了一下，“不着急，咱们先喝酒，再说我可没有宠他。”“你明明就是……”这话被葛罗音咽了下去，因为兰斯特给他倒了一杯酒，光是香味儿就已经非常诱人了。“这是什么酒？”葛罗音好奇地问道。“大王前些日子赏赐的，我把它埋到雪里面去了，今天刚拿出来。”葛罗音品尝了一口，喜上眉梢，赞了一声，“果然是好酒。”兰斯特又给对方斟了几杯，几杯下肚后，葛罗音的脸盘都变的红润了起来，暂时也忘了要揍吉姆利那件事儿了，而吉姆利早就把自家阿爸要揍他的事情忘记了，此刻正坐在阿拉贡那里和两个人说话呢。宴会继续进行，一切如常，等兰斯特回到自己住处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了，虽然喝了不少酒，却没有醉意，所以兰斯特拒绝了侍卫的护送。推开门的时候却看到了那个瘦小的孩子，蜷缩在火炉旁边，微微的颤抖着，而男孩儿的旁边有一个女人，金色卷曲的长发，纱衣在空气中浮动着，一双眼睛是淡淡的银灰色，皮肤白的像是皎洁的月光。“兰斯特。”她唤道，嗓音轻柔宛如湖水一般，下巴却有着矜持的弧度，眼神清明的和温柔的语调完全分割开来，平静的让人恐怖的女人。“是你。”兰斯特明白了，把他送到这个世界的就是面前的这个女人，只是当时他只听到过声音，尽管对方长得非常美丽，但兰斯特并没有多少好感，因为若不是她，自己现在还只是一只普通的猫，兰斯特觉得当猫没什么不好的，他拥有一切，而现在，他不是猫也不是人类，这可真是尴尬，最重要的是，成为了人类就意味着他得拥有他们的感情，自责这种情绪一切从未让他觉得困扰，但对那个男孩儿，是的，兰斯特觉得这很糟糕。他从来都不知道自己的父母，也没有任何兄弟姐妹，甚至没有伴侣和妻子，作为一只猫，他享受着爱戴，独来独往这很好，可这一切都被改变了，原因只是因为他从不相信任何神的存在，而对方告诉他，因为傲慢，所以有了罪孽。“他不是普通人吧。”兰斯特忍住自己想要关心对方的冲动，只是淡淡地问道。“你救了他，兰斯特。”女人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这样说了一句。兰斯特忍住翻白眼的冲动，他觉得这是一句责怪，好像他没有眼睁睁的看着这小家伙冻死在雪地里是一件错误的事情，又或者，他最后没有救他也是一件错误的事情。“不管怎么样，他现在需要帮助，而我知道你能够救他。”兰斯特并不像知道对方叫什么，反正他不愿意和这个美丽却没什么人情味儿的女人有什么太多的关联，如果他可以做到的话。“只有你才能救他，兰斯特。”女人轻轻地说道，有那么一刻，她眼神朦胧得像飘渺的月光，而等兰斯特眨了一下眼睛后，一切又都恢复成了平常的样子，她是高高在上的神，而兰斯特只是平凡世界的平凡物种。兰斯特厌恶这种差距，更加厌恶的是他不得不面对，在对方把他的人生弄得一团糟的时候，就算是一只性格温软的猫也会炸毛，更何况他从来不是那种喜欢撒娇卖萌的种类。“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该说一句我很‘受宠若惊’。”兰斯特强调了一句那四个字，对方却并没有生气，她只是向前走了两步，离兰斯特更加亲近了。那双眼睛，是记忆里存在过的，兰斯特有些恍惚的想到，而对方平静的话语却让他再一次回到了现实。“做好我告诉过你得事情，兰斯特，看清楚我们之间的差距。”她看着他，像是俯视苍生的神明，眼角眉梢都是温和，却更让人心冷。有那样一种人，她总是在你身边，告诉你该如何做，注视着你，而有一天，当你于费劲心力来到了她的身边，却发现，你和别人并没有什么不同，你以为的重视或者说关心，不过是每个人都拥有的，那些原来的敬爱很容易就会转变成仇恨，要知道猫的复仇心理是那么的强大，它们善妒是出了名的，只是兰斯特不打算让自己成为那么悲伤的角色，因为当一只复仇的猫显然太过可怜。你可以说一只猫任性，坏脾气，邪恶，但绝对不能说一只猫是可怜的，自尊心不允许兰斯特自己踏入进那样可悲的地步，只是本能这种强大的东西还是让他觉得有些受伤。“当然，我当然明白。”兰斯特嘲讽地勾起了嘴角，他怎么会不明白，正是这样的态度，这样冷淡的表情，让他在就被杀死的时候也不想去祈求这个人，明明很想要知道对方是谁，他也从未问出口。“既然你毫无用处的心软让他活了下来，那么，这里的事情结束了，去救他吧，就像你一贯做的那样。”“我会的。”兰斯特倔强地说道，尽管他并不愿意离开这里，他已经呆了好久的地方，人类都说猫是一种养不熟的小东西，它们天生就没有良心，随时可以抛下一切离开，兰斯特想，那是因为他们不够了解猫，当猫愿意的时候，哪里都可以是他们的家，不会因为你贫穷还是富贵，不会因为你美丽还是丑陋，而密林在兰斯特的心里，显然已经是某种温暖的存在了。女人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那眼神似乎已经看穿了兰斯特的谎言，但那又怎么样呢，就算知道兰斯特不愿意离开，她还是这样，就像兰斯特不愿意变成人，不愿意来到这个世界一样，她总是罔顾自己的意愿。“如果你不愿意……”“我愿意。”兰斯特打断对方，他径自从女人身边走过，把男孩儿抱在怀里，低垂了眼眸，火光映衬着那一双湛蓝色的眸子更加通透了起来。“可我不是为了你，我只是不想让自己自责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