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长宁昏睡三天后醒过来,看到的就是哥哥喜极而泣,跟个傻逼一样的脸。他有些烦恼地看着他,头部还在裂开来一般的痛,那痛提醒他,这个男人他不能够轻易原谅,于是,他缓缓转动头部,将脸朝向墙壁,将后脑勺留给他的哥哥。沉浸在弟弟失而复得的喜悦里的廖长亭没有注意到这些细节。“医生说你目前不能吃有盐的东西,我让黄妈熬了粥,一会儿就送过来?”“长宁你饿了吧?”“渴不渴?要不要喝水?”“想要什么?哥帮你买好不好?”“等你好了,哥带你去旅游,你想要去哪里?马尔代夫?夏威夷?”廖长亭握着弟弟的手,跟个更年期的老女人一样絮絮叨叨着,尽管他的絮叨得不到一丝回应,但他仍然很满意。他没有失去他的少年,这是多么值得庆幸的事。虽然那孩子还在生气,但是没有关系,他有一辈子的时间去求得他的原谅。一辈子,和面前的这个孩子在一起,想一想,都是件温馨的事。现在,他都奇怪自己当初到底在纠结什么,不过就是得照顾这个没有自理能力的孩子一辈子而已吗?那不是他一直都习惯着的事吗?犯得着那么为难吗?潜意识里,其实是觉得自己亏欠了这孩子,所以才会生那种莫名其妙的气吧?廖长宁毕竟是男孩子呀,这辈子却被他养成了个没有翅膀的鸟,现在,他没有自己去飞翔的想法,万一以后有了那样的想法,却发现自己根本没有飞翔的能力,这孩子,是会恨他的吧?可是,谁知道呢,也许这孩子永生永世都不会有自己去飞翔的想法,那么,他就永远不会有恨他的想法吧?那几乎,是肯定的事,只要他再宠他一点,就像被宠坏的猫永远不会想要去抓老鼠一样,被宠坏的孩子,永远也不会想要离开宠他的人的怀抱。廖长亭高深莫测地笑了。“哥已经给你办好转学手续了,a大附中那边的手续也托人办好了。听说,他们的大学学区和中学学区就隔了一条街,哥每天放学都可以跟现在一样来接你。”“你应该住不惯学校的公寓,我在校门口租了一套九十平米的小公寓。房子虽然小,可只有我们两个住的话,还是没有问题的。”“等你好一些,我们提前过去,先去买床品好不好?再买些花养起来,我在网上看到有卖风信子的,真的好漂亮,你也会喜欢的,对不对?”“啪——!”不胜其扰的病人一个巴掌拍到墙上,发出清脆的声音。“好,哥不说了,哥出去给黄妈打个电话,怎么她还不来?明明告诉她每天都熬好粥等着的。”廖长亭啰嗦着走了出去。黄妈终于来了,廖长亭帮弟弟将床头摇起来了一点,用小勺子舀了粥,吹了吹,又用嘴试了试温度,然后送到弟弟嘴边,“啊——!”那什么德行啊!丢脸死了!廖长亭不忍直视哥哥的傻样,别过了脸去,不肯张嘴。“吃一点好不好长宁?求你了!”难道是他的幻听?那个家伙,竟然发出类似于撒娇一样的声音,可是,不要吃,才不要吃他喂的饭呢,别以为卖个萌就能解决所有的问题。“我摔到的是头,不是胳膊。”廖长宁接过哥哥手中的碗和小勺子,看都不看他一眼,“我自己可以吃的。”那是廖长宁醒来后说过的唯一一句话,带给了廖长亭莫大的惊喜,但是,那也成了他说的最后一句。在那以后,无论廖长亭怎么招惹他,廖长宁都闭紧了嘴巴,沉默是金。廖长亭帮他擦脸擦脚擦洗身体,他都没有抗拒,但他就是不肯对勤勤恳恳为他做事的哥哥说一个字。廖长亭很郁闷,但并没有怨言,他觉得自己是害弟弟出车祸的罪魁祸首,这样的惩罚,是他应得的。只是希望,这样的惩罚不要持续太长时间,否则,他那颗脆弱的少男心会承受不起,碎裂成片片的。没有见过这么好的哥哥,寸步不离地守在弟弟床边,对弟弟呵护备至,关键是,他那么帅,而且,他让弟弟住最好的病房,应该也是很有钱的。仿佛就在一夜之间,廖长亭打败了医院里最受欢迎的黄金单身汉,跃居为所有未婚的女护士和女医生的未来老公的第一候选人。每次查房的护士都是不同面孔的,他一出病房门就有人过来搭讪。躺在**的廖长宁将一切看得真切,当又有两个护士借着查房来跟廖长亭搭话时,他狠狠剜了他一眼,招蜂惹蝶,下作的家伙!廖长亭被瞪得一个激灵,再不做些什么,要么被这些丫头烦死,要么被廖长宁恨死,那么,就让一切在这里终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