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 封信微笑吧紫风信子

第四十七封信 微笑吧，紫风信子如雅典娜般美丽而智慧的诗琳：你好。还好吧，好多天不见了，本应渐趋平静的我，想起你时，想起你平静如珠城阳光下的大海般的眼眸，想起你的温和的笑，不知为何，我的心总还隐隐作痛。不知道你现在可曾已经到达希腊了，是否也还与那位英俊而充满气息的法国青年艺术家皮埃尔在一起结伴而游。我不知道这些念头是应该让我妒嫉，还是为你的新生活而庆幸。或者，年轻的人，还没有太世故的应变准备吧。开始写这封信的时候，正好是7月1日，是中国**的生日，也是成为预备党员后的我，感受的第一个党的生日。入港之前，我们上了一次党课，举办了一次世界形势的研讨会。世界上，各国反恐动作很大，就连日本，也借机实现了海军舰队的间接参战。可是个危险的信号哪。舰队政委如是告诉我们，军事就是这样，天下虽安，忘战必危。海军编队已经进入了希腊的比雷夫斯港。这一天的天气出奇的好，是典型的七月的地中海的气候，阳光灿烂而并不炽热，海风吹拂而不觉湿凉，海水深沉而湛蓝，一切的感觉都是如此的自在与舒服。我突然想到，那位神话中的美女海伦，那个引发特洛伊战争的女人，冥冥之中，会否也在用那世间绝无仅有的美眸，不知在哪默默地注视着我们呢。呵，诗琳，别生气我这么说，你可比她漂亮多了，真的。比雷夫斯是希腊最大的集装箱港口，也是最大的海军基地，军民两用。远远望去，比雷夫斯与希腊的首都雅典是紧密相连的，两座城市三面环山，一面临海，城市依山而建，连绵不断，景色秀丽。而远望的希腊千岛，也尽是些风光旖ni的地方。我们紧随着希腊海军的引导艇，渐渐靠近比雷夫斯。李珊然与采访组的人则在甲板上不住地进行拍摄和新闻报道。诗琳，李珊然挺激动，她和你一样，对于能来到这块神话之地，感到无比的幸运和自豪，这让她在面对摄像机镜头时，声音都有些走样了。诗琳，你我都知道希腊的神话和文体、体育，但在军事上面，我可仍要给你做些启蒙呢。据说早在公元前5世纪，希腊人把腓尼基人和迦太基人从黑海和爱琴海驱逐出去，从此开始垄断地中海东海岸的航运业。公元前492年的希波战争中，双方开创了世界海军史上的桨帆军舰作战的时代。公元前480年，希腊海军在萨拉米斯海战彻底击溃了波斯人。这场世界上最早的大规模海战带来了雅典的黄金时代。萨拉米斯海战奠定了海军在希腊社会生活中的地位，也成为希腊人、希腊海军永远的骄傲。而到了近代的1830年，真正意义上的近代希腊海军正式成立，定名为希腊皇家海军。。到访之前，我们已经了解比雷夫斯港目前正在举办“希腊海军周”活动。“希腊海军周”每两年一次，每次在不同的城市。希腊举办“海军周”的目的，不仅是个庆祝纪念活动，也为了向海军官兵及其家属表示敬意，是一次大型的军民联谊和海洋海防教育活动。海军的部分舰艇向公众开放，公众不仅可以上舰参观，还可以向身穿礼服的海军军官和水兵们提出各种问题。举办城市届时要为舰上的官兵及其家属和市民安排丰富多彩的参观、交际、庆祝、纪念和娱乐活动。而本届海军周，据说是特地调整到我舰艇编队到访时举办的。看！那艘是鼎鼎大名的德制214级潜艇！大将站在我旁边，目光转向左前方。在那里，一艘黑乎乎的潜艇像个冬眠的鲸鱼一样，只露出半截身子在外面。大将很专业，一眼就能认出它的型号来。越靠近港口，看到的各类舰艇越多，我们又先后看到了3艘“梅科200”级导弹护卫舰，一艘“亚当斯”级导弹驱逐舰，一艘万吨以上的快速补给舰，还有2艘导弹快艇。另外在海面上，还有不少的海军舰艇或锚泊、或游弋，由于距离的原因，看不清楚具体型号。在海上远远可以看到码头上停泊着一艘张灯结彩、修葺一新的老式巨型军舰，这就是世界闻名的希腊军舰博物馆“阿芙罗”号战列舰。它是1906年建造的万吨级战列舰，在第一、第二次世界大战中都发挥了重要作用。战争结束后，一直是海军训练舰，直到1985年，希腊决定将其改装成游动的军舰博物馆。希腊海军以21响礼炮把中国海军舰艇编队迎进了比雷夫斯港。这次也是中国海军舰艇编队对希腊的首次访问。据说，希腊海军把这次访问看得非常隆重，把它看作东方文明发源地的中国与西方文明发源地的希腊最具代表性的军事交流。而正在参加希腊海军周的希国总统，据说也有意前来参观中国海军编队，但具体行程还未做出安排。扬珊像以往停靠各国港口时一样，又给我们分发了一份在当地的活动安排表，7月1日至4日，时间基本上都是安排得满满当当的。1日是出席希腊海军高层在当地举办的欢迎晚宴，2日参观希腊海军学院，进行一场篮球友谊比赛，同时，舰艇开放当地公众参观，当天晚上在舰上有一场招待会；3日参观雅典卫城和各名胜古迹，下午则是迎接希腊海军高级代表团参观我舰艇编队，4日参与希腊海军周的一个海上阅兵式活动，然后休整离港。在晚宴上，我们像些板板正正的小朋友，乖乖地坐着，一动也不敢乱动地听着当地官员及海军军方的欢迎辞。终于熬到吃饭了，胖子苦着脸说，我怎么感觉我们都像变成了形象大使？我说我们还都真是形象大使，代表一个国家海军的形象哪，一举一动都得有大国海军的规矩。李珊然过来了，说：“我原来还以为希腊人都喜欢留大胡子，现在一看，真不是那么回事。刚才一个难得的大胡子，看我一直盯着他看，还以为自己脸上脏了，急急地去洗手间照镜子，哈哈。这样的欢迎晚宴，编队每到一个地方都会遇到一次，每次的程序和内容基本也是相同。或者是由于学员身份的原因吧，我更期待地是在次日参观希方的海军学院。希腊海军成立后，在比雷夫斯的萨罗尼科斯海湾成立了这座海军的最高学府。学院在成立当时只有一条木帆船进行航海训练，但是时至今日，这间学院的训练装备，舰船以及体制等，都堪称世界先进行列。诗琳，从地域及对国际社会的军事影响力来说，希腊这个国家并不如何如何，但他们的开拓精神，他们的思想，他们的浪漫，当真可是数一数二的哪。在希腊一年一度的高校录取考试中，能被医学院和海军学院录取，一直被希腊的年轻人视为最高理想。在希腊海军学院参观时，我们被一尊雕塑深深地吸引了。那是神话传说中海神波赛东的雕像。威武而富于浪漫色彩的海神手持三叉戟，傲视萨罗尼科斯湾、傲视着爱琴海，也傲视着整个地中海。那眼眸中，似乎也总透露着对于蔚蓝的海洋的无限的热爱。虽然那神采中总有些让我敬畏的成分。我喜欢大海，也喜欢这样的海神，诗琳。在学院一名助理的带领下，我们这些代表见到了希腊海军学院院长伊利诺姆少将。在他的办公室迎接我们的到来，他说这是他第一次欢迎来自中国的朋友，因此格外高兴。我喜欢希腊海军的军装，他们夏季衬衫的左臂上金色的标徽非常漂亮。大将说我这心理也是在崇洋媚外。诗琳，他可真是个可爱的老头儿。他还带着我们四下里参观，在翻译的帮助下，兴致勃勃地向我们介绍着这块地方的一切。希腊海军学院的一景一物都有着悠久的历史痕迹，包括古色古香的建筑，风帆时代海战中使用的各式铁锚、铜炮等，都成为了学院的景点。历史的厚重在这里沉积得很古久，倒跟中国有些相像。两个被沉积的古文明得得包裹的国家，又想迈步迎向现代化的大洋，倒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哪。我最关心的是去看希腊海军学员的训练情况。我知道我们自身所受的训练，却不知道西方国度的海员们的情况，这点一直在心里成谜。别着急，小伙子们。伊利诺姆少将呵呵地冲我们笑着。他带着我们穿过一条满是鲜花的花坛。在那里，种着一片又一片的风信子，七月的阳光下，紫蓝的花瓣让我觉得格外的深沉和安宁。那是你最喜欢的花。诗琳。记忆中，我好像送过你五次风信子，每次你都开心得像个小孩子一样。你说，风信子不如玫瑰瑰丽，但蕴含着丰富的浪漫与忧伤，象征着永远的怀念。你是这么说过的，诗琳。我曾很不解地问你，既然浪漫，又为何忧伤？永远的怀念代表不可追忆的爱情？你笑而不答，平静得如同玉人。难道在那时，你便知道你的病情了么？英俊少年海新瑟斯和太阳神阿波罗是好朋友，而西风之神杰佛瑞斯也很喜欢海新瑟斯，且常为此吃醋。有一天，杰佛瑞斯发现阿波罗和海新瑟斯在玩扔铁饼，就想捉弄一下他们。于是当阿波罗将铁饼掷向海新瑟斯之际，嫉妒的西风之神偷偷地在旁边用力一吹，竟将那沉甸甸的铁饼打在海新瑟斯的额头上，将他打死了。海新瑟斯的鲜血流进草丛里，竟开出串串的紫色花，阿波罗把这种花称为海信瑟斯，中国人则音译为风信子。紫色的风信子从此后象征“永远的怀念”。一阵风来，紫风信花香馥郁。带领中国学员们四下里参观的是以希腊海军学院三年级生西奥普米利斯为首的几名希方学员代表。西奥普米利斯是个健壮开朗的青年人，他带我们这些学员代表们参观教学楼。教学楼一层走廊两边的墙上，挂着从该学院毕业、为希腊海军事业而献身的的军人们的相片及简介。近百个英雄头像长长地从走廊的这一头排到了另一头，从一层排到了第二层。但显然还没有结束，最近的照片是1999年在希土争端中战死的一个舰载直升机组的两名飞行员，他们微笑着同他们的前辈们一起，每天接受着后来者的敬仰和怀念。也许是因为现实中风光不再，这些希腊学员们，很珍视他们的历史，很珍视他们的荣誉。他们把竞技看着生命中最精彩的部分。真的。因为在参观之后，我们一些学员代表将与希腊海军学院的学员代表们进行一场篮球球比赛。诗琳，你知道的，我虽然会打，但还没到代表一支编队的水平，所以只能坐在场边观战，递递毛巾端端水什么的。陈超和高手倒是参加了比赛，但都是替补。西奥普米利斯打得不错，他的三分球挺准，上半场投了七次，进了四个。另一个名叫色雷斯的队员，表现更好，时时引起舰队女兵的关注。李珊笑笑着对我说：阿城，你看人家，比你帅多了，打得也比你好多了。那是啊，希腊篮球在欧洲那是一流了，不像中国，在亚洲还是二流。我说，你们真是心有灵犀，刚暂停的时候，他还向我问你的名字和电话号码。李珊然一下子怔住了，看着我，半天才撇撇嘴，说，无聊。篮球赛的结果，两队打平了，不过看得出来，希腊海军学院代表队手下留情。随着球赛的结束，我们的参访行程也宣告结束。我有些累了，诗琳，活动很多很频繁。明天还有些事情。这封信先写到这里。明天舰队开放参观，不知道你会不会来。我期待着。祝你一切都好。诗琳。此致，军礼阿城2002年6月30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