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我还来不及喝上一口热茶,就被爹叫到书房。他坐在太师椅上,用手捋着颔下的长须,事先训斥我私自外出这事一顿后,才将话题转如正轨,无非就是女子的贞洁和唐家的脸面是如何如何的重要,然后就是他跟我讨回了一个公道,至于婚期就等小刘子的爹从边关回府之后再商议之类的话。我听得脑袋发晕,倒吸一口凉气,苦着脸喝了一口茶润了润嗓子,发挥自己的想象力彻底对爹洗脑。但是,与其说爹的免疫能力太强,还不如说是我的功底没练到功纯火候的地步,只令爹脸上露出思索和疑色的表情,但是这也使我心里踏实了一大半,想着只要加以时日,爹绝对会被我彻底洗脑,爹就让我先退下。我不敢多做停留和他再进一步交谈,怕物极必反,只能先回了闺房。直到第二天,大娘的父亲过六十大寿,爹要陪大娘回娘家一趟,我的洗脑计划就得先搁下。爹临走时还不忘特别叮嘱我暂避风头,这几天就不用去宫里了,已为我请了假。我连连点头,送走了爹跟大娘就回了西苑,经过西苑大厅时看见美女老妈跟秋菊有说有笑,其乐融融地挑选着,今儿派人去绸缎庄定的丝绸样品,好像要准备给我做嫁衣了?我不禁哀叹一声,索性转身走出了西苑,打算去子逾的南苑避一避叽叽喳喳围绕着我跟小刘子之间的事一直聊个不停的人们,因为子逾那儿是唐府最安静的一个地方,却没料到在靠南面的夏霖园遇见了子逾。我还以为他看什么看的如此出神,走到他身侧,他都没有反应过来,原来是望着脚下不知什么时候溜跑出来的雪狐直发呆。“哥,你喜欢这只雪狐啊?”子逾浑身一震,眼波一转望着我浅笑道:“喜欢说不上,只是我好奇,这是狐狸是从哪儿跑来的,一直懒在这儿就不肯走了。”“是从西苑跑来的。它的名字叫雪狐哦,是左昭昨日送给我的。”我弯下腰,把雪狐抱在怀里笑嘻嘻地说,“本来我想给它取个响亮点的名字,可是后来想了想,尊重它的前任主人,就没有跟它改名字。”子逾脸色微变,垂下眼眸遮住了他眼底闪过的失落神色,道:“没想到赏花大会让你跟王爷之间变得如此亲近起来。”我眨了眨眼睛,“哥,你是不是不喜欢左昭啊?”子逾拧眉,掩去眼中我看不懂的内容,道:“你为什么会这么问?”“我是凭感觉说的,因为上次在赏花大会上我一说左昭,你就变得十分疏冷起来。刚才也是,总觉得怪怪的。”“你多心了。我只是听人说起左昭冷酷无情,所以觉得与这种人走得太近,会招来麻烦。对了,倒是要恭喜你,明年举行笄礼之后就成为世子妃。”他前半句话说的还算正常,后半句话说得够酸,够沉重,反应出他心中很不是滋味般。我无奈的耸了耸肩,对这事不想再多做解释,就抬头望了望蔚蓝色的天空,想起给美女老妈做逍遥椅这事,不禁垂眸问子逾,“哥,你整日待在府上就不觉得苦闷无聊吗?不如静儿带你出去走走?顺便,我也好买木头。”子逾诧异,“你买木头做什么?”“买木头做一件礼物送给娘。昨日我听秋菊说下个月就是娘的寿辰,所以我想给娘一个惊喜。对了,你到底愿不愿意出去啊?”子逾脸上闪过一丝犹豫之色,缄默不语着。我郁闷,难得邀请他外出散散心,他还犹豫个屁啊,“这样好了,我先回房去打点一下,一个时辰之后我若在后门没有见到你,就表示你不愿意跟我一起出去。”“呃?”子逾蹙眉。我全当没看见,扔下一句,“就这么说定了。”然后一溜小跑回了西苑,用绸缎简单地缝了一个装雪狐的挎包,把它装在里面挎在肩上之后,我将赏花大会上太后赏赐的那件宝衣一并带着,就往唐府的后门走去,远远地就瞧见了子逾,没想到他这么准时,真是好欢乐啊,好欢乐。一路上,他静静的笑着和我谈天说地,跟我讲起东域的名俗风情与爱情故事,我在他身后笑地摇头晃脑,发现他整个人就如阳光般柔和而安静,不禁将左手从轮椅的扶手上松开,握了握他的肩膀道:“哥,原来你的世界纯得就如一朵莲花,即便是生在淤泥里,但是却不会染上世间的恶俗。老实说我真的挺羡慕你。”“你羡慕我什么?难道你是因为爹对我的溺爱,所以才吃起爹的醋来?”“才不是因为爹对你的溺爱,所以我才羡慕。而我羡慕的是,你这种平静的心态,以及你的自由,因为我发觉,你的心是自由的,不会受到任何人或者物的牵制。”子逾吐气如兰道:“那是因为那个人还在我的视野里,没有走远。要是她一旦离我远了,或许我就不会在如此的淡然。”“她?”我呆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哥哥莫非有心上人了?是哪家千金,能告诉静儿吗?”子逾摇了摇头,似是不愿将心中那位姑娘的名字告诉我,而沉默了。我不免感到失望,撇了撇嘴,“算了,我不问了,你想说的时候自然会说。不过,到时候哥哥一定要事先第一个告诉静儿,让静儿帮你瞧瞧,以免今后那姑娘爬到哥哥的头上,欺负你。因为哥哥你太善良了。”子逾点了点,将话题岔开说起了我跟他小时候的事儿,使我觉得跟子逾在一起的时间过得是最快的,一眨眼就来到了市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