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昭眉头紧蹙,脸上所流露出的表情,我恐怕他很难会遵从对方的意思,毕竟我不是太子,也做好了今晚死翘翘的准备,左昭注视着我的眼睛就往左边瞥了一下,带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地暗示在其中。我有点迷糊,不太清楚他那一瞥到底是想干嘛?“恕难从命对吧?那……”大胡子似是想给左昭施加点心理压力,将手中的剑用了一点力,奇怪的是我却感觉不到丝毫的疼痛,或许是我全身的神经都处于紧绷的状态里,所以感官暂时失灵了,但我却能嗅到一股浓烈的腥味,从脖子上飘了过来。“慢着!”左昭大喊一声,那声音里翻腾着嗜血的腥气,眼底的寒气也正在逐渐扩散,变成了让人不寒而栗的残忍。我感到恐怖极了,紧咬着下唇,眼角垂着因害怕而涌起的泪珠看着左昭,瞧见左昭握了握手中的长剑,带着凛冽的杀气把长剑抛向了空中,冷冷地扯了扯唇,道:“全军听令,退往西宁十里外,没有我的命令不得擅自行动,违令者斩。”“将军——”士兵们的喊声里,爆发出了他们内心的想法——不甘心。“立刻。”左昭冷了脸,对他们还杵在那儿感到不耐烦了一样,但却触动了我心底的一根弦,我没想到他竟然真的按照大胡子的话去做了,不禁热泪滚滚道:“昭哥,对不起……”左昭撇了我一眼,扯了扯嘴唇,似是想说什么,却最终没有发出一点声音。但是我从他的嘴型上看出他刚才是在骂我:“蠢女人。”好吧,我承认我确实够蠢的,蠢得好多事情赶上了直播现场都不知道逃跑,反而把自己震得内伤不止不说,还险些送了小命,就像现在,大胡子一声令下,“带他们回军营——”我根本就连一丝挣扎的机会都没有,连同左昭也没有做出任何反抗的举动。而敌人所谓的军营,实际是西宁城外靠西边,约莫两里许远的一处竹林里,筑建起的小军营和木塞,由于才建成不久,(我从木头颜色断定,所以才定下才建成不久的说法)规模也自然不大。我略略算了下,估计能容纳几千人而已,看样子对左昭的黑甲铁骑难以构成威胁,不过若要强攻这防守力还算蛮强的木寨估计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吧?那么换句话来说,如果我没有猜错,敌军起初是想跟左昭打持久战?但是考虑到他以往的战绩,所以想先断了他的前路,才将西宁围住促使西宁太守不敢开城门与左昭连手,然后途中又有援军前来增援,以至左昭的后路也被断去,只有选择迎面强行攻击,进入西宁再做防守。而且,排除我没有被大胡子抓住的话,就当时那个形势而定,左昭会顺利救回西宁,到那时就是谁都奈何不了谁,两边打防卫战了。但这也只是我的假设,毕竟我跟左昭现在都被活捉了,或许我命中注定就是他的克星吧?不对……我突然意识到一个十分严重的问题,因为我一直想不明白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西宁,如果真的是夜先生带我来的,那么他的目的是什么?难道他是冲着左昭运送的官粮?!想到此,我感到一阵骇然,转过头瞄了一眼左昭,也不知他在想些什么,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是那眼神儿却变得更深邃,更锐利了。我跟他被敌军带到军营之后,就关在一间钢条做成的牢笼里简称铁牢,门外则有六个士兵每两个时辰轮流交换看守着。我在铁牢里走了一圈,终究找不出一点有利于我跟左昭逃出去的机会,我整个人就变得十分沮丧,十分蛋痛,十分无语,十分想杀人了。再加上,左昭此时失血过多,面色已苍白如纸,身体仿佛像灌了铅般沉重,倒在地上动也不动,背上还背着羽箭,真不知他能不能挺过来。“昭哥……昭哥……”我来到他身边,摇了摇他的胳膊,试图想查看下他的伤口,就瞧见他眉头微微皱了下,眼底迸出寒光,冷冷地对我抛来一句:“你太碍事了。”“……?!”他这话说到我心坎上了,使我感到一阵内疚不说,心中滋味甚是复杂,然后很难过地抽回手,喉头被罪恶感堵地满满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左昭缓缓地抬起手,作势想要给我一记大爆栗似的,吓得我缩了缩脖子,他的手就轻轻地放在我的额头上,摸了摸我的脑袋,放柔语调对我说:“或许我刚才的话,说得太重了,但是我真的不知道该对你说什么才好,若你要我道歉对不起这三个字真的管用。那么……对不起。”左昭真的是个很不会说话哄女人开心的男人,就刚才那番话,从他嘴里说出来,不仅极为生硬,还十分的别扭。或许,在他心中权利才是最重要的,女人对他来说,到了结婚的年纪就按照父母的意思把对方娶进门吧?所以,他是一个不会放心思在女人身上的男人,我现在才注意到这一点。我勉强笑了笑,“没事没事,我小肚子里能撑船,不会介意的。”左昭听完我的话,不知他有何种感觉,只见他默了一瞬之后,从军甲里取出一瓶药放在我的脚下,向我说道:“你能帮我把背上的箭拔出来吗?”“啊?”我一时没反应过来愣住了,总觉得左昭心中所想的,跟他实际所做的往往是两个概念般,他就加重了语气,催促道:“赶快,不然没时间了。”“呃……”我很困惑地垂下脑袋,用微微有点湿润的舌头舔了舔自己干裂的嘴唇,小心翼翼地告诉他,“我害怕,不敢拔。我害怕箭一拔掉你会流血过多死掉的。”因为羽箭射得太深,估计在肌肉里,这么强行拔出后果不堪设想啊。昭哥,你有没有想过啊。“阿静,现在不是害怕的时候,你要嘛看着我死,要嘛就把羽箭拔出来。而我、也不允许你、害怕。”左昭说这话时,用手把我的脑袋扳了起来,让我直视着他的双眼,我从他的眼中看见一丝复杂的暗芒,他的眼神变得越来越幽暗了。我皱了皱鼻子,暗暗咬牙,见他这么坚决,就极力控制住心中所涌起的胆怯,将颤抖的双手握在羽箭上,心一横就猛力一拔,只听左昭顿时闷哼了一声,那原本早已凝固成血痂的伤口,随着羽箭拔出的那一瞬间,鲜血急湍而出喷涌了出来,溅在了我的脸上。我把羽箭仍在一旁,拿起脚下的药瓶打开药塞子将药沫洒在他的伤口上,然后从身上扯下一块布料裹为他包扎完毕之后,才伸手擦干脸上的血渍推了推他,却见他没有任何反应,手指也渐渐变得冰凉……该不会?我惊恐地睁大了双眼,脑部仿佛被重锤狠狠地敲击了一下,他不会死了吧?那我怎么办啊,怎么办啊?我心中一阵酸涩,害怕得要命,眼泪悄无声息地顺着两颊直往下流,落在了左昭的唇片上。“昭哥……你醒醒……你千万不能死啊,昭哥,昭哥……”我失声低喊,“昭哥……你不能死啊,要是你死了,我该怎么办呢?我怎么办啊?你千万不能死掉啊……”就在我以为左昭嗝屁时,他的眼珠在眼皮下突然动了动,我还以为自己产生了错觉的下一瞬间,他的眉头就微微蹙起,随即睁开双眼望着我,把手伸了过来放在我肩上,支撑着摇摇欲坠的身子从地面站了起来,却因体力不支又加上失血过多感到一阵头晕目眩似的,呼吸也变得急促了起来,顺势就要倒下。见他这样,我胸口如火烧般透不过气,伸手一把接住了他,扶着他坐在地上,焦急地喊着他:“昭哥,昭哥,你千万不要乱动,那样只会令你身体里的血流的更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