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赶紧走上前去,询问她道:“冬梅,婉儿呢?”“回三小姐,婉儿小姐她……”这个丫头不知是第一次与我说话有些焦急,还是觉得面对我太有压迫感?以至舌头打结,脸上掠过一丝复杂的神色,半天才吐出,“婉儿小姐跟四夫人去庙里拜佛去了……静儿小姐要是有事找小姐的话,不如等会小姐随四夫人回府之后我再前去西苑通告?”“哦,不用了,也没什么要紧事,我就是想找她聊聊天而已。”我笑嘻嘻地说道,心中却感到有些奇怪,暗忖这唐婉去见左昭之前想要寻求神灵的庇佑?怀着这样的疑问我转过身去,眼前忽然就亮了,那从北苑大厅飘过,穿着红艳艳衣衫的妖艳女人不是四娘会是谁?我顿感无语,立刻明白过来冬梅刚才神经兮兮的是怎么一回事儿了,而转过头去瞪了她一眼,她在我的目光中脸色唰地一下变得苍白,抿着小嘴神色慌张地把脑袋垂了下去。我在原地停留了一会儿,觉得事已至此,即使现在赶去城南竹林也阻止不了事情的发展,就打消前去一探虚实的念头回了西苑,懒洋洋地躺在**正想小睡会儿,外面就传来周管家跟秋菊的谈话声,我在屋内听得也不是十分的清楚,大概意思好像是爹方才见我手上伤痕累累,就派他送了一些药和补品过来。我心中感到很是温暖,抱着被褥微微侧了下身,就听见房门被人推开的声响,紧接着秋菊从外面走了进来,眼中隐隐带着一丝焦虑,询问着我的伤势。我恩恩啊啊敷衍了事,她就变得像我美女老妈一样唠叨起来,一面为我包扎着伤口一面说道:“小姐手上的伤,好像是被刀割的?小姐啊,你以后不要出府了好不好?三妇人见了心痛,秋菊也会很心痛。”“那怎么行,我可是只满山跑的聪明猴子,才不是关在笼子里的金丝雀呢。对了秋菊,我受伤的事,你就别跟娘说了,省得她多心。一会儿吃晚膳时,你把饭菜送到房里来吧。”我笑呵呵地说道,目光突然触及放在檀木书架上的陶埙,身体就微微一震,脑中没有来由地闪过在庙宇里和小刘子“坦诚相对”的画面,他柔软的唇,他健硕的身躯和宽广结实的胸膛,还有他紊乱急促的呼吸以及眼眸里氤氲着的浓烈情感……这些绵密的画面就像被注入了无穷的生命力,只要我稍不留神儿,他们就跑来骚扰我的灵魂,让我整个人沦陷到了一种罂粟的香气里,心一下子就跟杵在了火山口一样,促使一股暖流不安份地从里面缓缓地涌出……我的身子登时一阵滚烫灼热,难受地闷哼了一声,将爪子从秋菊的手中抽回,捂着自己火烧火燎的脸颊,像个憧憬爱情被冲昏头,快要癫疯了的女人一样,让一旁的秋菊见了起了疑心,忍不住伸手前来推了推我,“小姐,小姐,你这是怎么了?刚才还好好的,怎么一下子就魂不守舍,痴痴呆呆起来?脸颊还这么红?”“我……”这秋菊眼睛咋那么毒啊?我让她围观已经很不错了,她干嘛要这么坑爹的发出声音来,还问东问西的?我神色慌张地说道:“我这是生存代谢的反应……你……先出去吧……我有点累了,想休息。”“哦,那秋菊去跟小姐炖参汤好了。”秋菊说,然后瞥我一眼,就离开了。可是她那表情,那眼神儿看的我心中很是惊悚,抱着被褥赶紧转过身去面对着墙壁,闭上眼睛休息了一会儿。直到日沉之后,秋菊将晚膳送到我房里,我才下了床,可是没吃几口菜脑中就想起唐婉去竹林和左昭会面的事,也不知道她现在回来了没有,我便命秋菊去北苑瞧瞧。大概过了三分钟,秋菊就从北苑跑了回来,气喘吁吁地告诉我道:“小姐,冬梅说婉儿小姐去庙子拜佛里还没回来。”“还没回来?”这都三四个钟头了吧?难不成左昭接受了唐婉的心意,所以两人正在你侬我侬,卿卿我我中?我陷入沉默,心里老觉得好像有什么不好的事要发生似的,连眼皮也跟着急急地跳动起来,促使我越发不安,索性喝了一口参汤连饭也顾不上吃,就呼哧呼哧去大厅等候唐婉,慵懒地坐在爹的专属太师椅上,宛如一个竖卧的“s”,一会儿望望波光耀眼,从横梁上斜垂而下的珍珠,一会儿又望望外面沉暗暗的天空,好不容易熬到戌时,差不多七点过的样子,唐婉终于现身在了长廊上。但由于她低垂着脑袋,让人看不清她脸上此时的神情。不过,就凭她浑身散发出的幽怨气息,估计告白这事**不离十已经华丽丽地死于黑暗中了吧?我站起身犹豫着走了过去,小心翼翼地喊她,“唐婉?”她没有出声搭理,只是缓慢地抬起一张,就跟没睡醒似的朦胧神游不知所云的脸来望着我,一双残挂着泪珠的核桃眼忧郁而又通红。“你没事吧?”我担忧地伸手想要扶她,她就像突然回魂儿了一样,身子微微一侧躲开了,脸上的表情也随之改变,立刻阴沉了下来,眼神如刀锋利剑,带着强烈的恨意,狠狠地瞪着我,让我的心一下子就跌入了第十八层地狱,越看越惊悚,活活被她的表情虐死加雷死。我咬了咬唇,觉得她现在的心情就跟吞下了一座火山跟冰山一样,我还是别在话语上跟她打太极,免得她发飙,就直截了当地说道:“他究竟跟你说了些什么?你用过晚膳了吗?”“姐姐怎么不去问王爷呢?”她像吃了火药,把心中的愤怒像机关枪一样直接扫射了出来。我被这阵低吼刺得耳膜一阵发痛,当场愣住,不言亦不语。她神情冷然,垂在身侧的手越攥越紧,浑身难以压抑的悲愤情绪,促使周遭近乎变得诡异的安静的起来。她挑眉,嘴角勾起一抹厉色,“姐姐从一开始,明明就知道我喜欢的人是王爷,却处心积虑的靠近他,出现在他军营,打着圣人的墓志铭,却在背地里做着魅惑他的勾当,若不是世子前去军营迎接姐姐,恐怕姐姐顺水乘舟已是王妃?”“你?”我一脸的愤怒,目光中混合着复杂的情绪注视着她,“你把这话给我咽回去,我告诉你,我从来就没有魅惑过他,出现在军营实属偶然,再加上那个时候兵荒马乱,谁会把心思往爱情上靠?”“姐姐说起谎来,真是一个接一个,一套又一套,让人分不清从你口中所说出的话到底哪句真哪句假?或许姐姐的谎话总是比真话还要来的让人相信吧?不然怎么连憎恨姐姐五年的世子,都被姐姐牢牢绑住,玩弄于鼓掌之中?”“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声音干哑,从刚才那番话中,觉得她好像从左昭哪儿知道了一些其他事情?只是我不愿为了一个左昭将我跟她之前本来就十分微薄的情感给破坏掉,而极力控制着自己的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