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爹是为此事纠结?既然他找的胆小鬼不敢入宫去面圣,那么不如我去?我抿了抿唇,在原地犹豫了一下,觉得女扮男装这个办法说不准可行,就朝着子逾的南苑走去,想着从他那儿借套衣衫来更换就加快了脚步。可是一路走来,我发现偌大个南苑连个人影也没有十分的奇怪。还好到了内院,我就瞧见夏荷拿着一个镂空雕花红木锦盒从大厅里走了出来,我赶紧跑上前去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笑道:“二爷呢?在房间里吗?”我这一拍,那丫鬟被吓得半死,伸手按了按胸口,好半天才答道:“回静儿小姐,二爷在房里,不过还未醒来,若静儿小姐有要事找二爷,那容夏荷进去说一声?”“不用,我自己去就行了。”我说,然后无视掉想要拦住我的夏荷,转身就朝着子逾的房间走去,伸手推开房门轻手轻脚地走进,往床榻上看了看却并没有瞧见子逾的身影,被褥也叠得整整齐齐。我眉头微拧,想着子逾难不成趁夏荷不在时溜了出去又悲戚戚的感叹人生长短?也就没太在意,毕竟我现在有件十分重要的事情要去做,就将注意力往左侧的柜子移去,伸手拉开镂空雕花柜子门在里面找了一套看起来比较清雅的衣衫来到屏风的后面,动作极快地脱下繁复又厚重的衣服,将子逾的男装往身上套时,我瞧见一道宛有仙人之姿的人影站在门外,由于隔着屏风我瞧不清他的样子,但直觉告诉我那个人应该不是子逾,因为他的双腿是直立着的,而且对方的目光一直盯着我瞧。我的心骤然一紧,拴上腰带就赶紧走了出去,可是那个男人在我举步的那一瞬间,踩着凌波微步跃上高墙,就匆匆地离开了。我皱着眉头,往前走了两步,看着长满青苔的高墙,愣了片刻,暗暗猜测刚才那个男人难不成是小刘子?怎么会呢?按照他的性格,若他真舍不得这段感情,会直接从正门前来找茬,不会选择偷偷摸摸跑来偷窥我。那么到底是谁呢?我埋头沉吟着往子逾的房间走去,脚下就踩到一种类似石头的东西,不禁将目光往下移去,看见一个差不多有七厘米,用木头雕刻而成的人行姿态的木偶人躺在草坪上。这东西是从哪儿来的?我弯腰拾起,看着人偶女子的五官觉得有点面熟,但一时半会儿想不起在什么地方见过,就揣到怀囊里,慢吞吞地回了子逾的房间,坐在妆台前,将自己的发缕梳成一个结用带子系上,然后再带上黑纱宽沿幞头,觉得差不多大功告成时,就瞧了瞧镜子里的人儿,发现原来自己穿男装也蛮有一番韵味儿的,俊俏中带着一股阴柔,若真是男儿身,恐怕锦城里的官家小姐也会为我疯狂一下吧?这么想着,我取过书架上的一把折扇就出了府,为防止爹那陈腐的思想不愿带我入宫去面圣,我就自个儿去了,以为可以避开他老人家,没想到一到皇宫我就瞧见了爹跟安丞相的身影,两人好像在哪儿掐架,脸上的表情都跟吃了炸药的人一样。我赶紧走了过去,听了一下两人的谈话,发现安丞相话语中全是讥讽我爹向圣上采用的再生稻发全是一派胡言,而眼下圣上要见爹口中的义子,爹却叫不出人来,气得我连想也没想,直接强行插入,对爹作了一揖,脆生生地喊道:“义父,孩儿来迟还请义父恕罪!”爹和安丞相登时目瞪口呆。爹他老人家瞧着我的那个眼神儿,从上到下连头发都没有放过,好似从中端详出了什么,幽幽地叹了一口气,却不说话。安丞相倒是有自知之明,见爹的义子突然冒了出来,再无茬找,就直接拂袖走人了。我瞄了一眼他的背影,回头对爹说,“义父,我们也走吧。”“静儿回去。”爹压低声音道,眼睛左瞄右瞄。“爹,我既然来了,就没想过空手而回。如今安丞相已知你义子来了皇宫,若我再走,难保他不会在朝上戳戳逼人,让你下不了台。”爹拧眉,陷入沉默之中,好像在思考什么,过了一会儿用极低的声音对我说道:“面圣之时,小心说话,不然会夷九族!”我冷不妨地被爹的话吓得哆嗦了一下,拖着颤抖的双腿随着他来到御书房的门外,穿过走廊,刚踏上台阶,就被一名老太监给拦住了去路。几句话后,那位老太监阴阳怪气地说道:“圣上现在只召见军机大臣,唐丞相请入内,至于丞相之子就先在门外等候着吧!”爹领旨,递给我一道“谨慎”的眼神儿,就入了御书房,然后我被那老太监带到一旁,正准备端坐在身后的石凳上,就听见御书房里面传出一阵怒喝声,“……又是官粮被劫……我堂堂东域国竟屡屡被一群恶贼玩弄于股掌之间……朝廷的尊严何在?……你们身为我国重臣,遇此大事竟玩忽懈怠令奸贼有隙可乘,丧尽我国天威!”我被吓得猛地一跳,额上也浮上了一层虚汗,暗自嘟囔自己怎么就想着要来面圣呢?而论刚才那股火气,我站在外面都快被烤焦了,现在完全是一副原地复活的状态,全身插满了霹雷针,更何况里面的人有多么的幻灭了,四十五度角迎风洒泪中……接下去的几个时辰里,我不敢有半点分神儿,整个身心都倾注在了,圣上那间被阴霾笼罩的大厅内……以穿着绣有龙形图纹的袍服,带着前后坠有玉珠的九旒冕的帝王为首,下立厅中的众臣几乎都屏气凝息着,没有一个人敢说话!而且那些大臣中我没有瞧见小刘子跟左昭,难不成他们今儿缺席?正想到此,我就瞧见圣上深吸了一口气,伸手猛拍身旁的木桌,冷冷地道:“你们还配身穿这件官袍,皇皇然立于我东域宫殿之上吗?”众臣俯首无言!隔了片刻,大臣中,一位蓄着短须的五旬文士缓步出班,只见他嘴唇一闭一合。由于距离甚远,对方的话语我听不真切。但我想,若不出我所料的话,对方不是在推卸责任,那么就是在出对策。以至我和那老太监在门外站到两腿发软,太阳升入广阔无垠的天空令周围泛起一圈光晕之后,才宣我进去,我听了不禁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这时,大臣们都愁眉苦脸着向门外了出来,嘴里发出孱弱的声音,而那语气中又不无感慨,“‘眼下该如何是好?界河两岸断原,蝗虫又泛滥,运粮救民又遇见恶贼。如若再拖下去……’‘如今供应实在困难,这群恶贼一天不剿灭,粮库迟早会被他们掏空,到时候朝廷就真的不如一个封国了。’‘可不是。若这粮草断了,引起乱民叛乱,到时天下必将大乱,我看这都城十有**不用敌国强攻,便会不攻自破。’‘唉!’”话刚听到这儿,老太监就催促我赶快进去面圣。